《钓系鲛人,在线钓我》来自www.niwozw.com   《钓系鲛人,在线钓我》作者:三盏桃花 晋江vip2022-12-20完结 总书评数:319 当前被收藏数:2183 营养液数:553 文章积分:19,864,028 文案 *预收《熊猫妖仙界升职记》,求收! 舒月是琼花岛的人鱼,年满十六不能化出双腿,在此独居。 巫师曾为她占卜,只要在元月十五救下一个男子,夺他元阳就能化出双腿。 舒月每天蹲守在海边。 元月十五那天,她的海边飘来一个面若冠玉,奄奄一息的俊美男人。 舒月为了化腿,救下了他。 她知道卫衡喜欢单纯的美人,便每天都在他面前装纯,不停诱惑他。 卫衡以为鲛人天天亲吻他,是爱他,心悦他。 某一天,卫衡一觉醒来,摸摸身旁凌乱的床榻,发现鲛人不见了。 枕边只有一颗夜明珠和一封信,信上写:“谢谢你以身救鱼,我现在能化出双腿了,我走了。” “……” 知道真相的卫衡,这才明白他被这条鱼给钓了。 她撩他,钓他,得到了他,最后却一走了之。 世上怎能有这不公平之事? 他一定要把这条鱼捉回来! 新文文案已网上截图保存文案。 阅读提示: (1)1v1,he,双c。 (2)女主是钓系美人,非完美人设,男主前期清正,后期知道真相后对女主强娶豪夺,不喜误入。 * 预收《熊猫妖仙界升职记》,求收藏! 执夷是只熊猫妖,历经九十九道天雷后,她终于飞升了。 她一直努力成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踏入仙界,成为玉成仙帝宫中的仙侍报恩。 谁知道,等她到了仙界,还没去到仙帝宫中,就收到一本《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执夷:“” 飞升后的世界,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轻松 钓系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月 ┃ 配角:卫衡 ┃ 其它:预收《熊猫妖仙界升职记》,求收! 一句话简介:高端的猎人总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立意:保护海洋生物,你我有责。 第1章 1、秘法 “这就是舒月吗?那条年满十六都不能化出双腿的鲛人?” “除了她,还能是谁?咱们归墟的鲛人除了族长,只有她一条蓝尾鲛人!” “她的尾巴好漂亮啊!像天河的星沙一样一闪一闪的,我要是有和她一样漂亮的尾巴就好了!” “漂亮有什么用,一个鲛人不能化腿,那就不能生育,更不能修仙,这和一条废鱼有什么区别?” 一群躲在珊瑚里的鲛人正窃窃私语,对一条蓝尾鲛人指指点点说得正欢,倏不知一只八爪鱼悄然靠近了她们,它埋在海泥里,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八爪鱼的触手抓住一颗白色小贝壳,朝她们咚地用力砸过去,迅速砸中一条灰尾鲛人的后脑勺。 “哎呦,是谁砸我?” “嗯?你是不是看错了,咱们后面没有鱼啊!” 几个鲛人一脸懵地回头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名叫阿月的女子捂住头,疼得叫唤了一声,“我都要痛死了,怎么会没有?它一定是偷偷躲起来了!” “啊?有人听到我们说坏话了。” “我家里有事,先走了!” “我的鲛纱还没有织完,我……我也先走了!” 这群鲛人们都吓了一跳,她们害怕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被有心之鱼听到,告发给族长,瞬间吓得四处逃散。 八爪鱼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这些说舒月坏话的鲛人? 它噗地朝她们吐了一嘴墨汁,几个如花似玉的鲛人脸蛋都沾上了黑黝黝的墨汁,变成黑脸鱼,简直丑得不忍直视。 “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哪里来的八爪鱼,这墨汁怎么抹不掉?” 八爪鱼:哼,它都成精三百年了,它的墨汁一旦被染上后,没有三个月根本褪不了色。 “我不会毁容了吧?呜呜呜,我还打算明天去见仲郎呢!” “呜呜呜,我没脸见鱼了!” 八爪鱼又狠狠朝它们吐了几口墨汁,把这几个鲛人全身都弄得黑不溜秋后,这才得意洋洋地去找舒月邀功。 — “主人,主人,小八爪回来了!” 灰色的八爪鱼迅速变成粉红色,朝一条蓝尾鲛人兴奋地游了过去。 那蓝尾鲛人正是舒月,她伸出柔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露出一抹微笑:“到哪儿贪玩去了,阿螺到处都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此处是归墟,八纮九野之水汇聚之处,也是无底之渊,无人所知,它的尽头到底的何处。 因地形复杂,珊瑚众多,极容易让鱼迷路。 八爪鱼伸出两只粉色的触手,学鲛人比手指说,“主人放心,我聪明着呢,才不会迷路,虽然我来归墟的次数少,但只要是你带我走过的地方,我都会牢牢记着!” “我刚才不是迷路了,而是帮你教训几个不懂事的三八鱼!” 舒月问:“她们如何不懂事了?” 说起这个,八爪鱼就生气起来,粉色的触手瞬间变成了紫色。“哼,那几条鲛人说主人你十六岁不能化腿,是条废鱼!我气得不行,就朝她们喷墨,把她们变成了乌漆麻黑鱼,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阿螺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干得漂亮!” 笑完,她又心虚地看了一眼舒月,爬到她身边安慰道:“主人,你别伤心啊!不要被那几条贱鱼气坏了身子,她们就是嫉妒你有一条漂亮的蓝尾巴,长得还比她们好看,才总拿这点戳你的心肝肺!” “你千万不要生气,一生气就着了那些三八鱼的道了。” 舒月轻轻揉揉手腕,指尖戳了戳阿螺的螺壳,不在意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们偷偷议论这事都这么多年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口中的语气不在意,但它们几个伴当都知道,若是舒月真不在意,她就不会离开归墟,到琼花岛独居,更不会在听闻自己的前未婚夫因为她不能化腿而取消婚约后,在屋里喝了一夜的酒了。 阿螺轻轻压了压八爪鱼的触手,紫色的八爪鱼很快变成粉红色,它讨好地伸出两只手给舒月捏肩。 “这归墟真没意思,还是咱们琼花岛好玩!” “对,景色也没琼花岛好看!” “主人,主人,小八爪想家了,咱们还是回家去吧!” “对啊,对啊,我现在就用海螺给阿蛮传信,告诉他,咱们要回来了,让它准备好吃的!” 正在众伴当以为舒月会点头答应的时候,它们没想到她竟然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很奇怪。 八爪鱼问:“主人,你是想多在归墟一段时间陪伴您姑姑吗?” 舒月道:“不是,我要去一趟无因谷,找慎降巫师。” 慎降巫师,师从鸿莲地母,鲛人族有名的大巫师,只可惜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要想知道她的踪迹,实在是件不易之事。 舒月的姑姑耗尽十年心血,终于找到慎降后,修书一封给她,让她立刻到归墟一趟,给她些许法宝护身后,命她立刻赶赴无因谷寻找巫师。 归墟离无因谷有上万里之远,舒月看这几个小家伙实在恋家,便道:“我去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先回琼花岛。” “不,主人去哪里,阿螺就去哪儿!” “我也是!” “还有我,还有我!” “呜呜呜,主人,我不想离开你,不就是几万里路嘛!我就是用八只脚,也要跟你爬到无因谷找巫师大人!” “……” 没办法,这几个小东西实在太粘人了。 舒月无法,只好带着她的小跟班,万里迢迢从归墟游到无因谷。 兴许是她姑姑早就跟慎降巫师打好了招呼,她入谷后,没有受到任何为难,便被落龙子单独引到了巫师面前。 “舒月见过大巫师!” 慎降巫师是条黑尾鲛人,她脸上戴了一张银凤羽翎面具,遮住她的容貌,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舒月不敢小觑这位巫师,礼数周到地向她行晚辈的见面礼。 慎降抬手,“不必多礼,你的来意,我已知晓。” “你姑姑为了让我告诉你化腿的秘法,早已将酬金送给我了。” 舒月微讶,那为何大巫师不直接把化腿的秘法告诉姑姑呢? 慎降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不是我摆架子,而是此秘法有些……特别,不适合直接告诉你姑姑,得需你来此听解才可。” 舒月这下更好奇了,“敢问大巫师,这秘法究竟……是有多特别呢?” 慎降道:“解法便是我给你施加巫术后,只要你在元月十五那天,在琼花岛救下一名男子,夺他元阳就可化出双腿。” “……” 果然,挺特别的。 怪不得大巫师非要她千里迢迢来到无因谷后才肯说。要是让她古板的姑姑知道,恐怕很难答应。 慎降巫师不止巫术好,还挺会看鱼的。 舒月朝慎降行了一个谢礼,“多谢大巫师解惑。” “不用客气。”慎降让她走过来,默念了一段舒月听不懂的巫语,最后轻轻点点她的蓝色鲛尾,就算是完成了。 舒月问:“我在元月十五救下他后,必须当天就夺他元阳吗?” 慎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猛。 舒月与她姑姑的性格还真是不一样。 她想化出双腿的焦急心情慎降能理解,但也不用那么快就和人大干一场吧! 慎降巫师道:“倒……也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一步步来,先获取他的爱后,在夺他元阳也不迟,这样你即可以得到一个男人的爱,又可以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之事,且还能化出双腿,这岂不是三全其美!” 一箭三雕,绝! 舒月用敬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大巫师,想的就是比她这条资历幼浅的鲛人长远。 她道:“待舒月化出双腿,我和姑姑必将再次重金酬谢巫师。” “好,那吾先行谢过。” 慎降召来落龙子,让它们将舒月送出去。 被隔挡在殿外的跟班们一见舒月出来,就兴奋地朝她招手。 舒月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马上就要到元月十五了,咱们快回去吧!” 阿螺绕着她游了一圈,不解道:“咦,主人你见了巫师,现在还不能化出双腿吗?” 八爪鱼敲了她脑袋一下,“小笨螺,现在是在海底,主人就算能化腿,也是用鱼尾方便,腿那玩意是主人上岸用!” “哦,这样啊!” 舒月跟他们解释,“我现在还不能化腿,但巫师已经告诉我,只要我在元月十五那天救下一个男人,夺他元阳,我就能化出双腿了,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快赶时间游回去!” 阿螺震惊:“嗯?” 八爪鱼:“!!!!!” 大海星:“……” …… 争分夺秒的舒月带领手下的跟班,总算在元月十四那天赶回了琼花岛。 哗哗哗。 舒月拨开海水,一路从海底游到了海岸礁石边半靠着,她从天亮蹲守到天黑,生怕自己错过化腿……哦不,是救人的机会。 月挂夜空,繁星一闪一闪。 她困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还有一个时辰过后,元月十五这天就要过了。 别说人影了,她连一只男妖都见不到。 慎降巫师不是说让她今天救人吗? 怎么人都见不到? 就在舒月怀疑鱼生的时候,阿螺兴奋地朝她游过来,“主人,主人,咱们这儿有男人了!” 舒月:“男人?” 阿螺兴奋得在海里跳来跳去:“是啊,主人,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刚我看到一个男人朝咱们漂过来了,主人,你马上就有机会化腿了!” 舒月一听,瞬间激动地钻入海水里,“快引路!” 作者有话说: 预收《高门美人》,求收藏! 宁国公府近来新来个美人,容貌绝俗,貌若丹霞,年芳十四,就隐隐可见倾国之颜。 老夫人将之养在膝下,命府中仆人都喊她二姑娘,比二房的嫡孙女还要受宠。 满京城人都以为,老夫人将顾颦颦养在膝下,是想让她给自己做孙媳妇。 顾颦颦听了京城的传言,与闺中密友道:“这只是误传,我与世子爷不熟。” * 夜里。 被顾颦颦说做不熟的世子,在长廊拐角堵住她。 他搂着她的纤腰,凑耳亲吻:“这是我们第三次亲吻,这就是二姑娘口中的不熟?” 顾颦颦:“……” 第2章 2、捡人 舒月游过去后,发现海里正在下沉一个大肉球。 她懵懵地转头问,“阿螺,你不是说有男人吗?” 阿螺指着那团肉球,“主人,这就是男人啊!你看,他有腿,有喉结,有棒棒,只不过他稍稍……胖了那么一点点,看起来有些像头猪。” 舒月:“……” 这不是有些像,而是十分像猪,好吗? 真不知道这凡人平日都吃些什么,居然能长那么胖。 八爪鱼看看那肉球,又看了看貌若天仙的舒月,内心替他主人委屈极了。 “嘤嘤嘤!” “大巫师会不会搞错了?主人,您……大可不必如此牺牲,你错过的不过是一双腿而已,如果真照大巫师说的和他做了,您失去的可是您的鱼贞啊!” 舒月:“……言之有理。” 不过,她还是默默朝那人游过去,跟班们霎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阵吸气声。 主人这是打算豁出去了吗? 八爪鱼两眼流泪,打算用八只触手拦住主人,誓死保住她的贞操。 海豚嘤嘤地哭泣,乞求让舒月留下来。 阿螺左望望,右望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简直纠结死螺了。 舒月回头望了那几个小东西,无奈道:“快过来搭把手,虽然我下不去嘴,但至少是一条人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岛上。” “……啊?” “主人,原来你不是要夺他身子啊!” “嘤嘤,主人你终于想通了。” “嗷,主人保住鱼贞了。” “来了,主人!” “咱们主人就是心善,便宜那男人了!” …… 在八爪鱼的帮助下,舒月给胖男人喂了一颗药丸后,命海蛮狮和海豚轮流将他驼到了渔民出没的海域,没再过多管那个胖男人。 琼花岛与世隔绝,少有人至,这人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尽快归家。 舒月见它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后,忧郁地坐在了礁石上。 今年的元月十五已经过去,这便意味着她今年不能化腿了。 阿螺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侧头问:“主人,错过那个胖男人,你后悔吗?” “不后悔。”舒月遥望着天上的明月,自我安慰道:“今年元月十五漂到咱岛上的男人长相不行,那我就等明年,明年还不行,那我就等到后年。反正这一年一年等下去,总会让本岛主遇上合我心意之人。” 海龟拍手:“主人说的对!” 大海星:“对,我们主人那么美,不能随随便便便宜那些臭男人!” 阿螺:“……”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怎么莫名有种龙太子选妃的感觉? 八爪鱼用力点头,举起八只触手,道:“我举起四手四脚,全部赞成。不过是男人而已,主人要挑就挑一个最帅的行云雨之事,至少以后鱼生都不会后悔!” “嗷,要不然以后午夜梦回,想起自己的鱼贞是被一个丑男人给夺走了,肯定会一脸心酸。” 舒月觉得八爪鱼说得很有道理,一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就是时间嘛,她等得起! 不过舒月没想到,她这一等,两年就过去了。 这两年,只要每逢元月十五,琼花岛就会漂来一个男人,比公鸡早上打鸣还准。只不过他们不是太胖,就是太瘦,或是太丑,舒月根本下不了嘴。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舒月还发现一件恐怖的事。 她居然开始掉头发了。 她寻了族中的医师才知,她掉发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她年满十八,仍然不能化腿所致! 倘若她再不化出双腿,她便会提前早衰,这对鲛人来说是件可骇之事! 一条鲛人倘若提前进入衰老期,就意味着离去地府不远了,那何谈孕育子嗣,更不用说修仙了。 舒月霎时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这一日,八爪鱼用玉梳给舒月梳头时,看见掉到海里的一撮黑色头发,心都在滴血,主人从前最喜欢的便是她浓密的黑发了,现在却掉了那么多。 见舒月拿出一面镜子,八爪鱼急忙伸出一只触手想将它夺回来,另一只手将漂到水中的落发藏在手心里。 “主人,你别看!!!” 舒月施法,迅速定住了它的触手,“这有什么看不得的?” “……” 她夺过它藏起来的头发后,陷入了沉默。 “这是我掉的头发,居然这么多?” 八爪鱼开口安慰,“主人,你别伤心,其实这掉的……也不多。我听说镜海有种生乌草,食之可生发,我这就去镜海为主人寻药。” 舒月解开它的定身咒,望向挂在夜空的明月,轻轻摇头:“不用,你忘了吗?明日便是元月十五了。” 八爪鱼先是一楞,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明天琼花岛就又会有男人漂过来了,那不就意味着主人有救了吗? 它立刻欢呼起来,八只触手都在水中挥舞,溅出许多水花。 海蛮狮小心翼翼地看了舒月一眼,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还是漂来一个丑男,那怎么办?” 八爪鱼一下就僵在了原地,八只触手都不会动了。 大海星合起手,乞求道:“求求老天爷开开眼,让一个长得周正些的男人漂来琼花岛吧!别再让那些歪瓜裂枣来琼花岛了!呜呜呜,我们主人如果再不化腿,头发就要全部掉光,变成一只秃头鱼了……” 八爪鱼飞快地伸出一只触手,捂住它的嘴,气道:“闭嘴!你说谁是秃头鱼呢?” 大海星忐忑道歉:“对不起,主人,你现在还没有变秃,我说秃头鱼是……” 海豚一尾巴就将它给踢飞了。 阿螺:“……” 舒月看着这些小家伙们,温声说:“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心向我。不管明天漂来的男人长得如何,我必须得夺下他的元阳,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海豚哭泣:“嘤嘤嘤嘤!” “这太委屈主人了!” 八爪鱼哭得更惨,它嚎啕大哭的声音,鱼儿一里远都能听到,纷纷躲远了。 海蛮狮也哭得停不下来,酸涩的泪水一滴滴砸落到海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元月十五这天终于又到了。 琼花岛白日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到了傍晚后,忽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黑沉沉的乌云飘在夜空中,疾风暴雨席卷了整个海域。 八爪鱼见舒月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冒雨游过去道:“主人,这里海浪太大了,小心被海浪拍打到礁石上伤到尾巴,您还是先回海底吧!” “如果有男人漂过来,我又下去告诉你。” 话音刚落。 海豚就激动地游过来道:“主人,那边有男人,好多男人……” 舒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好多男人?” 海豚点头,高兴地在水里吐了一个水花,“是的,有一个男人长得跟神仙似的,还特别俊俏!” “快引路!!!” 舒月扑通一声,游入水中。 如海豚所言,海上果然漂来了许多男人,它们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八个人。 大海星激动道:“男人,好多男人,主人有救了!” 八爪鱼发愁:“慎降巫师说主人元月十五救下一个漂到琼花岛的男人,夺下他的元阳,就能化腿,可现在有那么多男人,主人要全部都夺走吗?” 海蛮狮:“我从前听说过左右为男,现在有八个男人,主人这是准备承受八面为男的快乐了?” 大海星:“八面为男,这种快乐,我也好想要!” “……”阿螺无语:“这么多男人,主人哪里消受得了?随意选一个就行了吧!” 八爪鱼用手挠挠脑袋,“也对哦!” 海蛮狮遗憾不能一次要八个男人,问:“主人是成年鲛,真的不能全都要吗?” “……” “闭嘴,你是想累死主人吗?”阿螺瞪了它一眼,觉得海蛮狮总是带坏主人,还是闭嘴为好。 它游过去,贴在舒月掌心问:“主人,你要选哪一个?” 舒月没多想,顺着自己的心意道:“当然是选最俊美的一个,才不吃亏啊!” “你们把这八个人,全拖到浅滩边,我挨个选。” “是。” 作者有话说: 注:本文1v1,he。 男主已出场。 —— 小剧场: 滴——获得八面为n体验卡一张。 海蛮狮:成年兽全都要,先试试!!(一秒后,被传送到泡泡站) 舒月:这什么卡? 男主:(迅速撕碎)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能选我! 舒月:⊙︿⊙ 第3章 3、亲他 一刻钟过后,雨停了。 西岸海滩边躺了八个男人,他们皆已溺水昏了过去,此刻被救后,暂时解除了生命危机。 有的人生来就是明月,纵使一身狼狈地躺在海边,仍然掩不了一身逸美清姿。 舒月的目光惊艳地落到了一个紫衣男子身上,因为浸了水,他的衣袍全湿了,俊美绝伦的侧脸,贴了几缕湿发,美如水中观音。 她要救他。 纵使没有慎降巫师的叮嘱,舒月也会选择救下他。 原因无他,这人长得太俊美了! 舒月吩咐众侍从,“紫衣人由我亲自施救,你们把药丸喂给其他人后,带他们速速离开琼花岛。” “是。” 八爪鱼手多,一只手拿一颗药丸依次喂给那七人后,迅速给海蛮狮使了一个神色,喊它的兄弟将他们都给拖走了。 海滩边,一时就只剩下淡粉色的大海星陪着她。 她看到主人游到紫衣男子身边,一只手捏住对方的下巴,迅速低下头,竟然亲了下去。 大海星:“!!!!” 主人这么快就要夺取这个男人的元阳了吗? 这儿可是海边,主人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大海星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主人,要不咱找个没鱼的地方办事吧?” 舒月抬起头,对这只总爱胡思乱想的海星无语道:“我这是在渡灵力救他!!!” “……”大海星顿觉尴尬,正苦思冥想该说什么话补救时,它看到舒月的蓝色鲛尾正在慢慢消失,惊恐地喊了一声,“主人,你的尾巴,你快看你的尾巴!” “我的尾巴怎么了?”舒月一脸不解,她低下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蓝色鱼尾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 她居然长腿了? 慎降巫师说只要她在元月十五救下一个男人,夺他元阳就能永远化出双腿,她现在只是亲了亲这个男人而已,就有腿了? 但是,也许……她现在只是暂时拥有这双腿而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那明天她就再亲亲他试试。 舒月将昏迷不醒的男子从她修长白皙的大腿上推开,她从水中站起来的刹那,一件白色纱裙迅速裹住了她的身子。 想起凡人平时都是穿鞋裹住脚,舒月略思索片刻,很快变出一双绣花鞋穿在脚上,她笨拙地在海边学习走路。 因为这是舒月第一次用腿走路,不会平衡身体,她跌倒了好几次后,走路的方式才渐渐像个人样。 鲛人聪慧,舒月是其中的翘楚。 她连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经适应用这双人脚走路了。 大海星激动道:“主人,你已经长腿了,那现是不是意味着你用不着这个男人了?” 舒月轻轻摇头,“不,我猜这只是暂时的。” 大海星啊了一声,“那该怎么办?” 舒月望向海边的那个俊美若神的男子,轻轻笑道:“当然是夺了他的身子。” 大海星追问:“今天就要夺吗?要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主人找一张贝壳大床来。” 舒月道:“不,我要让他爱上我后,再与他行鱼水之欢。”这人长得那么俊,不跟他好上一场,鲛人就觉得好吃亏。 “我要好好听慎降巫师之言,徐徐图之,才能一箭三雕。 大海星似懂非懂。 它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准备一张贝壳大床,万一主人哪一天忽然就要用到它呢? 毕竟床这玩意是必需品。 大海龟兴奋地游到舒月身边,稀奇地看着主人的大长腿。 其它跟班们将多余的男人送出琼花岛后,再回来时,发现舒月长出双腿后,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海蛮狮:“主人,原来你刚才将我们支开,是为了夺这个男人的身子?” 八爪鱼听到这话,霎时从粉色变成了白色,呜呜哭了起来。 “……”舒月抚额,“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大海星站出来解释,“主人的鱼贞还在呢,她刚才只是亲了亲这个男人而已,不是,我说错了,主人刚刚只是嘴对嘴给这个紫衣男人渡气想救救他,那条蓝色的大鱼尾突然就变成大长腿了。我一直在海边在着,从没离开过主人一步,我可以为主人作证。” 一只小海龟从壳里探出头来,“我只是路过哈,刚才我也见到舒月岛主亲……不是,给这个男人渡气了。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以后就让我戴顶绿帽子。” “……” “!!!” 跟班们更加震惊了。 主人居然只是亲亲他,居然就有腿了,慎降巫师真是神了。 “大巫师真是厉害!” “天佑鲛族,主人终于有腿啊!” “是啊,主人有腿,那就可以修仙了,以后还可以生小鲛人。” 舒月:“……” 她都还没有和这男人行云雨之事,甚至还没有和男子成亲,怎么这些跟班们就直接幻想到她生小鲛人了? 它们的想得可真够远。 舒月一时都不知道该对跟班说何话,眼见那男人将要醒过来,这群小家伙们还在围着自己转,她急道:“他快醒了,你们快躲起来,别吓到他。” “是。” 她挥挥手,海滩不远处很快出现了一间小旧木屋。 舒月在男人醒来后,睁着水润的美眸惊喜地望向他,道:“公子,你醒啦?” 男子轻咳了几声,捂着胸口从沙滩上起身。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被海水冲到了一个海岛上,可是之前经历了什么,他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舒月见这俊美如谪仙的男子不停在周边回望,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你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从一望无际的大海,移到眼前这个陌生的貌美女子。 他撑着手,稍稍与她隔开了距离,轻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舒月见他一脸茫然,便道:“你是从海里漂到我岛上的,我刚见你一直昏迷不醒,就给你渡气,还把你吞进去的海水挤了出来,我不是坏人!” 她看他这样子,不会是失忆了吧? 舒月心底霎时兴奋起来,这样就更好搞了。她一时越想越激动,美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青年低声道了声谢后,摸着额头问:“请问姑娘,这里是何处?” 舒月道:“我爹娘生前给这岛取名叫琼花岛,至于外人叫这岛是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我还从来没有走出过这里呢!” 男子一听,好奇问:“那姑娘的父母从前乘船离开过琼花岛吗?” 舒月岂不知这人是打着乘船离开琼花岛的打算? 她耗费灵力救了他一命,岂会如此简单就放他离开呢? 她可是要让他爱上她,再夺取他的元阳! 他没破身前,舒月绝对不会将他拱手让给别的鲛人。 她轻轻摇头,道:“我们都没离开过琼花岛,我娘是京中贵女,我父亲是江湖侠客,因家中长辈有门第之见不许他们成婚,两人私奔时遇上海啸,船沉后,他们意外飘来到琼花岛,觉得这儿景致好,便一直住在了这儿。” 他问:“你……就从来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没想过离岛?” “想过啊,可是我不会造船,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了。不过,还好现在有你漂过来了,也许我以后都不会觉得孤独了。”舒月对着好看的青年笑了笑,在沙滩上写下她的名字,“公子,我叫舒月,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表情一顿,“我记不得了。” 他低下头,翻找自己身上的东西,见到脖子上挂着一块月牙玉坠,上面刻了卫衡二字,就是不知这是不是他的名字。 舒月问:“上面是刻了字吗?我听娘说京中的富贵人家,都喜欢在孩儿出生时,给小孩带上一块刻上名字的玉坠,保他平安长大。” 他轻轻握着这枚玉坠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名字很有可能是叫卫衡。” 舒月呃了一声,“可能是吧!” 一个人总不能没有名字,既然这块玉坠挂在他身上,那就证明他极有可能姓卫无疑了。 “卫衡。” 他在沙滩上写下这个名字,总觉得这就是他的名字无疑。 舒月托着下颌,看着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 他的腿特别长,真是没有一处不合她的心意,简直是她的梦中情男。 舒月托着下颌盯着他的腿,见这俊美如神的男人轻轻拍了拍紫袍下的泥沙,慢慢站起来。 他喃喃道:“我总觉得卫衡这个名字念起来很熟悉,仿佛很多人这样叫过我。” “虽然我想不起来之前自己叫何名字,但既然这块玉坠挂在我身上,那我从此以后便叫卫衡吧。” 舒月看了看他的袍子,不关心他到底姓甚名谁,只注意到他的衣衫湿了。 她道:“卫公子,你身上的衣袍都是湿的,一直这样穿着容易生病,我带上阿爹的衣服,领你去泡温泉吧!你洗了身子后,就把衣衫换了如何?” 卫衡有丝意外,“这里有温泉?” 舒月道:“有啊,琼花岛有一座火山,火山之下有许多天然温泉,离我住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泉,我待会便你领去。” 八爪鱼埋在水底,一脸懵地小声问,“这里有鲛人族长的衣袍吗?我怎么不知道?” 阿螺小声回道:“没有,那是主人瞎编的。” “鲛人的嘴——骗人的鬼。” 八爪鱼:“……” 大海星:“……” 卫衡远望着椰树后的深林,道:“多谢姑娘好意,我搭个火把衣服烤干即可。” 舒月轻轻一笑,这男人还挺警惕,是怕她把他拐去林子里敲晕他夺财吗? 不过,他可是猜错了,她看中的是他的身体……哦,不,他的人。 这人挺警惕的,不太好搞,但她就喜欢做这些有挑战的事,这对舒月来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她焦急地望着他,面露关切之色:“公子,我是担心你受寒,才提出去泡温泉的。若是你不愿走那么远的路,可以用我屋子里的缸水,虽然那水是冷的,但你放心,它干净得很,没有海腥味。我缸里的水不是海水,它是我从温泉池子里挑下来的。” “走啦,走啦,你去我屋里洗,我保证……肯定不会偷看。”才怪,她不偷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就算今天不看,以后也会找机会慢慢补上。 舒月笑了笑,“我可是很有礼貌的姑娘。” “……” 卫衡本想说拒绝的话,可这海岛上的姑娘大胆得很,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将他往屋子里推,力气还挺大,另人颇为意外。 岛上的女孩都这样吗? —— 舒月在将男人领进屋前,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丝纰漏都没有。 他进屋后,一只手垂在腰间,时刻保持警惕状态,他刚才翻东西的时候,便发现紫袖里藏有一柄袖箭,似是他从前用来防备偷袭。 他垂眸迅速扫了屋中的陈设几眼,见年份都很久远,确实像有人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的模样。 那木桌上放了一只土陶,陶罐上插了几朵海蓬花,馨香袭人。 舒月进到一间里屋,“翻找”出一件衣裳后,递到卫衡手中。 “这是我从前给父亲绣的新袍子,他还从未穿过,你沐身后可以换上。还有这双靴子,你待会试试穿不穿得上,如果穿不上,我给你重新绣一双。” “我们一家三口平时都是在温泉沐浴,所以没盖净室,只能委屈公子在外洗澡了。水缸在靠近厨房后面,公子请自便。”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 卫衡:“……嗯。” 卫衡低头轻轻一嗅,闻到了海腥味,若让他一直穿着这身脏衫,他是绝对无法忍受。 于是,卫衡在纠结一阵过后,最后还是抱着衣衫去到了后厨。 院外确实如舒月所言,有一个大水缸,缸口放了一个竹编盖,他轻轻掀开,见到缸里放了一个水瓢。 这里有一片篱笆格挡,从舒月所住之处望不见这儿,卫衡除去衣衫后,用水瓢舀了一瓢温泉水,倾倒在自己身上,哗啦啦的净水从他的宽肩窄腰处流下去。 — 舒月是鲛人,耳力比凡人好上数倍。 只要她施法,还能将卫衡的身子看得一干二净,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暂时做一个“信守承诺”的小鲛女。 她闲着无事,就在屋内用自己刚生出来的脚走路。 舒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都不闲累。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不远处的水声忽然消失了。 她立刻坐在凳子上,装作乖乖等他的模样。 一阵脚步声渐近,屋内的门被人推开。 卫衡换上一件白色衣袍进到屋中,因他刚冲过澡,发尖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来,微微浸湿了衣襟,舒月眼尖地发现男人喉咙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很是性感。 偏偏他长了张禁欲俊美的脸庞,让她看了,特别有种想亲吻他的冲动。 舒月想看看这样谪仙般的人被她拉入红尘后,一脸情.欲为她这条鲛人所迷,到底是何模样? 她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了他的脚。 卫衡一惊,“舒姑娘!!!” 作者有话说: 鲛人:开始钓人! 第4章 4、钓人 舒月微微用力按住他的脚,道:“别动!”她轻轻戳了戳靴子前头,“你觉这里挤吗?” 卫衡轻轻摇头。 她又换了一个位置,雪白的皓碗轻轻移了移,伸出玉指握住他的脚后跟轻轻摩挲,轻声问:“公子,那这里呢?” 卫衡顿了一下,道:“也不挤。” 舒月轻轻点头,那看来她的眼力不错,随便一挥,就化出了一双适合他穿的靴子。 她的手轻搭在膝盖上,想站直身子,因为鲛人的习惯改不了,猛地弹起来,霎时重心不稳,往卫衡那里栽过去。 得亏卫衡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迅速扶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让她跌下去。 “我……这是起得太急了,不是故意往你身上倒的。”舒月解释。 卫衡点头,“我知。” 舒月也就尴尬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收整好心情,抬起美眸问他:“卫公子,你饿吗?” 卫衡现在确实有些饿,毕竟他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了,便轻轻颔首。 舒月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钓一条鱼上来烤给你吃。” 卫衡听她要去钓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天色已晚,姑娘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舒月笑道:“不麻烦,夜钓有趣得很,正好我晚上也想吃宵夜了,陪你再吃一顿。” 她找了一条钓鱼杆,准备去海边钓鱼。 卫衡一个男人,不好独自待在女子家中,便提出与她一起夜钓,帮她多钓几条鱼。 舒月笑意吟吟地递给他另一只鱼杆,既然他想来,那就随他,最后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舒月低低笑,如一只月下狐,“那就多谢卫公子了。” 一人一鲛很快来到海滩边钓鱼。 海蛮狮躺在礁石上睡觉,听到一阵脚步声后,陡然惊醒了。 见到舒月和那男人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各拿了一支鱼杆,它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它没看错吧? 主人大晚上不睡觉,居然带着两脚兽过来海边钓鱼? 卫衡看到那只海蛮狮一直盯着舒月看,而不是见人来了就害怕地跑到水里,略觉稀奇,“这是海蛮狮吧!居然没被我们吓到海里,胆子很大!” 舒月瞥了一眼,海蛮狮哪会被人吓到,它纯属就是懒病犯了,不想动。 她瞥了海蛮狮一眼,示意它快回水里,别打扰她钓男人。 海蛮狮拍拍肚皮,听话地拖动着鱼尾,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八爪鱼尖叫道:“要死了,突然跳下来,吓死我了!” 大海星慌张跑路,“海震了,海震了!快跑!” 八爪鱼伸手拉住它,“不是海震,是海蛮狮跳下来炸鱼了。” 海蛮狮道:“嘘,你们别乱叫了!你们猜,我刚刚在上面见到谁了?” 八爪鱼甩它两掌,“卖什么关子,快说!” 海蛮狮捂脸,委屈地看了它一眼,“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我还要看黄历啊?”八爪鱼哼两声,“再说了,谁让你装相,在兄弟面前装样子。” “……”海蛮狮不敢在卖关子了,它伸出手指指海面,小声说:“主人带着两脚兽过来钓鱼了。” 话音刚落,有两只鱼钩落入海中。 海豚伸出手正要将鱼饵取走,一听这是舒月和那男人抛下的,它迅速就将手伸回去,浮出海面。 舒月是鲛人,视力比凡人强,在黑暗的夜空下,她看到探头探脑的海豚后,朝它眨了眨眼睛,示意它将鱼诱哄到自己的鱼钩上。 海豚嘤嘤叫了两声,“好的,主人。” 它潜回水底,将卫衡鱼钩上的鱼饵取走,将海鱼都赶去舒月的耳钩之下。 于是,卫衡眼睁睁看着舒月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接连钓上好几条鱼,自己一条都没掉上。 卫衡奇怪地将自己的鱼钩收上来时,就看到自己的鱼饵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 他重新换了鱼饵,正打算将长线甩出去时,舒月忽出声制止了他,“卫公子,你不用再钓鱼了,我今夜已经钓了六条鱼了。这些鱼,都足够我们吃上三天了。” 卫衡动作一顿,惊讶道:“你钓了六条鱼!!!” 舒月格外得意,“是啊!我从小在海边长大,特别擅长钓鱼!你今日钓不到鱼,也不必气馁,你吃我钓的鱼也是一样的!” “我特别喜欢吃烤鱼,烤的鱼那叫一绝,待会我亲自烤给你尝尝。” “好,有劳舒姑娘了。” 卫衡默然收起鱼杆,主动拎起木桶,随舒月回屋。 待一人一鲛走后,海蛮狮从水面浮起来,面色很是不可思议。 “你们刚听到了吗?主人说她待会要给这个凡人做烤鱼。” 大海星道“听到了,主人刚才还说她喜欢吃烤鱼!!!可主人……平时不是喜欢直接徒手撕鱼,生吃鱼片么,她什么时候喜欢吃烤鱼了,我怎么不知道?” 海蛮狮笑道:“笨,那是主人骗那凡人呢!” 八爪鱼噢叫了一声,“便宜那只两脚兽了!窝好想吃主人做的烤鱼,呜呜呜。” 海豚:“嘤嘤嘤,我也想!” 海蛇:“我也是!” …… 被跟班们万众羡慕地看着舒月将那男人给带走了,他们恨自己修为低微,不能化为人身上岸,只能嫉妒地躲在水里,默默看着他们离开。 舒月烤鱼的手艺是鲲鹏教的,鲲鹏是只大妖,他为了找他母亲,常年在外漂流,奈何找了上千年都不见踪迹。 五年前,鲲鹏飞到琼花岛时,寻她问路,一鲛一妖自此相识。 鲲鹏羡慕她不仅亲人尚在,还能在琼花岛逍遥快活,舒月却羡慕他不仅能随意切换大鱼、大鸟两个行态,还能化出双腿,像人一样在陆地行走。 他们之间惺惺相惜,鲲鹏知道她无比想要化腿后,游走在世间寻母亲的他,自此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为她寻找化腿秘法。 舒月想起鲲鹏,霎时想起自己应该给他回个信,告诉她现在已经暂时化出双腿这件喜事。 鲲鹏如果知道这件事,应该会替她很开心吧? “舒姑娘?” 一阵清脆悦耳的男声将舒月从回忆里拉出来,她见海石堆上的烤鱼,已经被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诱人后,将一条烤鱼递到男子手中。 “你吃吧!” 卫衡看着那条插在棍子上的烤鱼,犹豫问:“舒姑娘,咱们就这样直接吃吗?你……这里有刀筷吗?这条鱼太大了,不如我们一起将它给分了?” 舒月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个好看的男人,对哦,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刚来时衣着不凡,在凡间应该是个家世富裕之人。 她听说大户人家用膳,那都是很讲究的。 富贵之人哪怕失忆了,平时用餐时的习惯,应该是改不了的。 可烤鱼嘛,这样直接整个的吃最好吃了。 舒月:“烤鱼这样吃才香,不信你试试。” “这条好了!我先让给你吃,我再烤烤另一条鱼就熟了,我吃那条。” 卫衡低头看着足足有两个成人巴掌大的海鱼,纠结了一阵,低头试着轻轻咬了一口,味道意外不错。 他动作斯文贵气,仿佛吃的不是一条鱼,而是珍馐仙食。 舒月想起自己平时吃鱼的模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条糙鱼。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卫衡放下鱼,耳根微微有些红。 到底是才满十九岁不久的失忆青年,被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目不转睛盯着看时,也会感到一似羞涩。 舒月道:“你好看啊!” 卫衡咽了咽喉咙,将金黄酥香的鱼肉咽入口中时,差点就被呛到,俊美如玉的侧脸微微一偏,不敢看她。 舒月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拍背。 失忆的男子果然不经撩! 看她保准半年内让他爱上她,再哄他成亲后,一举夺了他的元阳之身。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屋里给你倒杯水。” “嗯。” 卫衡以为舒月只是给他取水的,没想到待她回来时,还将一双竹筷递到他手中。 舒月道:“我看你习惯用筷子,和我有所不同,便给你拿了一双筷子。” 这句话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卫衡便问:“你……不习惯用筷子?那你平时用什么?” 舒月:“直接徒手撕鱼!” 还是直接生撕那种! 卫衡:“……” 而卫衡想象的是,舒月将鱼烤熟后,用小手小片小片地将鱼撕吃了。许是她一个人在海岛独居,便不大计较那么多。 深觉这个话不能继续聊下去,他转问了另一个问题,缓解尴尬的气氛,“舒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舒月:“十八岁。你呢?” 卫衡:“不记得了。” “……”舒月将反话问出来后,就后悔了,她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刚忘记你从海里漂过来后,忘记好多事了。不过,我看卫公子个子长得很高,年岁应该比我大,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卫衡道:“随你,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卫衡。” 眼见鱼要熟了,鲛人迅速将烤鱼从火架上拿出来,对着烤鱼轻轻吹了吹,确保鱼肉吃起来不会烫嘴后,开始动嘴吃鱼。 卫衡见她只吃了十几口就把鱼吃完后,微微一讶,这姑娘吃鱼吃得真快! 他将碟中还没有吃完的烤鱼递过去,“舒姑娘,要再吃点吗?” 舒月:“你不吃了?” 卫衡:“我已经饱了。” 舒月一听,伸手接过他的碟子,迅速将里面没有吃完的烤鱼解决了,根本不把他当外人看。 鲛人是不许浪费鱼肉的,如果不是顾及着他坐在自己面前,舒月早就将这些鱼骨嚼碎,咽入口中了。 偏偏她此刻是人,得学着人的模样走路用饭。 想到此,舒月觉得自己的天性被束缚住了,莫名有些难受,她瞥了卫衡一眼,暗示自己再忍忍,以后夺了他的身子,就能永远化出双腿了。 她现在一定要忍住! 卫衡是个极有礼貌的公子,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一边在吃鱼,另一边再计划着吃他。 舒月等他吃完鱼,又洗净手后,侧头道:“公子,你今晚和我一起住吧!” 作者有话说: 也不知道自己写得好不好,收藏涨得很慢(tot) ,小可爱们可以多留言,多评论!比心! 第5章 5、收留 “咳咳咳……” 卫衡一听,剧烈地咳嗽几声,差点被鱼刺呛到。 “你说什么,让我和你一起住?” 舒月:“整个海岛就我那里有屋子,你不和我住,难道要去山洞里喂蚊子吗?” 卫衡抬眸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女子滔滔不绝地劝说他:“公子,你不知道,海岛上的蚊子可厉害了,你只要被它叮到,伤口变红后就会发黑,不过三个月,黑块根本消不了。” “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蚊子最爱吸你的血了。我家多余的屋子还有两间,你可以住我房间的隔壁!那是我爹娘从前的住处,请卫公子莫要嫌弃!” “……”卫衡静默了一瞬,原来她说的同她一起住,是让他住隔壁。 方才,是他误会了。 卫衡道:“承蒙舒姑娘收留,卫某岂会嫌弃?” 他弯下腰肢,拱手道谢,仪态如莲清雅。 舒月看得赏心悦目,她望着他俊美的脸颊,深觉慎降巫师说得对。 直接强上男人有什么意思,这样一步步引男人上钩,让他爱上自己后,再行鱼水之欢,方是上策。 —— 夜色深沉,海底的游鱼已深眠。 舒月手持一盏灯笼,走在前面,为男子引路。夜风轻轻吹拂起她的白色纱裙,一丝甜雅的女子香四散。 卫衡脚步一顿,刻意放慢步调,与她渐渐隔出一段距离。 舒月装作不知道,也刻意放满了步调。 明明不是一段长路,硬是被一人一鲛走出了路长很费时的感觉。 “卫公子,你今晚就住这间房吧,这灯笼给你!火折子给你,驱虫的香囊也给你。”她将东西全部一股脑地塞给男子,自个提着裙子奔回到她屋中。 他低头看着她全部塞来的东西,两只手差点接不过来。 舒月进屋后,轻笑着朝他挥挥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卫衡提着灯笼进屋后,用舒月给的火折子点上蜡烛,发现屋中落下了一串珍珠手链。 这岛中就只有舒月一个姑娘,这串手链大抵是她不小心落下的。 他拾起珍珠手链,推开房门正想去归还手链时,就见到她屋中的灯火已经熄灭了。 卫衡觉得深夜将姑娘给扰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便又重新返回屋中,灭灯休息。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舒月根本不在屋中,而是潜游回到了海底。 八爪鱼见到主人归来,一脸意外:“主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么回来了?” 舒月拍了拍他的触手,道:“胡说什么,你主人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鱼吗?” 海蛮狮打了一个哈欠,“可主人你费尽心思留下他,不就是为了上他吗?” 八爪鱼:“瞎说什么大实话!” 舒月:“……” 阿螺:“……” 海豚:“……” 大海星:“……” 舒月清清嗓子:“我是那种黑心鲛吗?他现在失忆了,遭了海难后,身体不舒服,等他养好身子,彻底爱上我之后,再与我行恩爱之事也不迟。” 她坐在蚌壳上,无奈地看着这些小跟班,“总之,这件事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八爪鱼伸出触手,讨好地给她捏脚,“主人,你是琼花岛一岛之主,长得又貌美无比,想要一个男人,明明勾勾手指或是施个魅术就行?作甚要这般委屈自己,偏偏要等他爱上你才行事?” 舒月晃了晃白净的脚丫子,越看越喜欢,轻声道:“这是乐趣,你不懂!” 跟班们仍是一脸不解,主人和那凡间男人是在玩情趣么? — 翌日。 卫衡一觉醒来,就闻到了一阵香气,他寻着气味走到厨房,发现舒月正在煮一锅鳕鱼粥。 “你起来了?粥马上就好了,卫公子你再等等!” “不急。”他从袖中拿出一串珍珠手链,询问她:“舒姑娘,这可是你之物?” 舒月低头一看,“呀,我早上到处在我屋里找手链都找不到,还以为是不是昨夜去钓鱼的时候落沙滩那儿了,想不到是被你捡去了。” 卫衡道:“昨晚舒姑娘送我入房时,不小心将手链落到了我房里。我发现后,原本想还回去的,可那时你已经熄灯休息了。” “哦,这样啊!”舒月装作一脸恍然的表情,“其实那会儿我虽熄灯了,但根本没睡着,正在酝酿睡意呢,你完全可以过来找我归还手链。” 卫衡一顿,他想舒月大抵是一个人在孤岛上待久了,无人教她男女大防,所以才会觉得,一个男子深夜去敲一个姑娘的闺房有何不妥。 他垂下眼眸,道:“我当时以为你睡着了。” 舒月说:“没有,我独自一个人在琼花岛呆了那么多年,总是孤孤单单的。你忽然从大海边漂过来,我终于有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兴奋得不行,哪里会睡得着?” 卫衡看着她这样明媚的笑容,有些不可思议,她竟因为这样一个理由,能兴奋到睡不着。 他终究是外人,这舒姑娘就没想过万一他有一天离开这儿呢? 她才救下她,又给他煮了一锅鲜美的鳕鱼粥,卫衡实是不忍将这般残忍的话说出来,让舒月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将晶莹如雪的珍珠手链递过去,温声道: “舒姑娘,你的手链。” 舒月道了一声谢,伸出手将手链拿过来时,小拇指状作无意间轻轻扫了一下男子的手心。 卫衡掌心微痒,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见舒月只顾着低头戴手链,都没多看他一眼,只认为她是不小心碰到的,便没多说何话。 他坐在圆凳椅上,见舒月一个姑娘在那儿忙来忙去,不好意思在原地干坐着,便问:“舒姑娘,可需要我帮忙?” 舒月眉眼弯弯一笑,道:“有啊,你帮我拿两个碗过来,我待会盛鱼粥。” “好。” 卫衡去木柜里拿出两个碗,等鱼粥煮好后,捧碗盛汤。他的仪态清贵无双,一举一动都特别养眼。 舒月从前听其他鲛女说,想要抓住一个鲛男,必须要抓住他的胃。卫衡虽不是鲛男,但他同他们一样都是男人,她日日给他做好吃的,他应该总有一天会沦陷的。 她听说凡间的男子都喜欢娶贤惠的女人,她这样贤惠温柔地为洗手做羹汤,够贤惠了吧? 她就不信了,卫衡不会在与她朝夕相处中,慢慢爱上她! 待两人将鱼粥喝干净后,卫衡觉着自己在她人家中借助,总不好吃白食,什么事也不做,便主动将洗碗的活揽去。 舒月伸手拦住他,“公子你出身尊贵,恐是从来没洗过碗吧?” 卫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长如玉,比女子还要白净,确实很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贵公子别说洗碗了,可能平常连厨房都不会踏足。 舒月的话一问出来,他自己都陷入了怀疑。 “……” 卫衡低头,攥紧筷子,道:“我虽不会,但我可以学。” 舒月轻笑了笑,拿出一块丝瓜瓤递过去,“既如此,就有劳卫公子了,我将潘汁煮热后,公子再洗吧!” 卫衡:“好。” 他站起来,收拾桌椅碗筷,等舒月煮好潘汁后,打了一勺冷水掺进去,开始学着慢慢洗碗。 舒月喜欢做美食,却不喜欢涮碗,平时她都是使一个清净术,就将碗弄干净了,现在卫衡在这儿,她不好当着他的面使用法术。 既然卫衡愿意刷碗,她当然愿意把这活让出去。 她用手托着下颔,见清贵的俊公子现在挤在她的小屋里洗碗,心里想着如果卫衡愿意留在这个海岛,她不介意收他为自己的男宠。 如果卫衡不愿意,那就算了,待他们露水姻缘一散,只能分道扬镳了。 卫衡全然不知,现在自己在舒月眼里是未来男宠的身份。 他洗好碗,按照她所言,将碗筷放入柜中。 “舒姑娘,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舒月抬头,明亮的羲光投过窗子射进来照在她身上。她一时觉得有些热,倒了杯凉水,饮入喉中,“卫公子,你怎么这么客气?你又不是我家奴仆,需要以身抵债,来我家干一大堆活。你是我的客人啊,你快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你要喝水吗?我倒给你!” 卫衡轻摇头,“不用。” 他朝她慢慢走过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真不知道舒月十年如一日住在这个孤岛上,是如何渡日的? 他记得舒月说她母亲是京中贵女,她这里应该有些许藏书吧? 卫衡便问:“舒姑娘,你这里有书吗?” 舒月心里一紧,她一条鲛,平日哪会看凡间什么书啊? 可惜,她自己撒的谎,跪着也要将它圆回来。 舒月讪道:“我娘不喜欢看书,她和我爹一样喜欢习武,要不她也不会喜欢上我爹这样的武夫了!” 卫衡有丝失落,“那你这里有笔墨纸砚吗?” 舒月知道凡间的公子平日就是喜欢看书作画,于是投其所好:“公子,我这里不止有笔墨纸砚,还有许多好看的颜料,你平日若是觉得岛上的日子枯燥,可以作画。” “你等等啊,我回我房间翻一翻。”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装作去翻东西,实则掐了一个法术,回到了海边。 海蛮狮正躺在礁石上晒太阳,一见到主人过来,激动地仰起身子,“主人,那个凡人他爱上你了吗?你和他行云雨之事了吗?” 舒月无奈,“没有,我和他还在培养感情中。” 海蛮狮锤了一下礁石,急道:“那主人你还不抓紧点?” 舒月更无奈了,“卫衡是贵公子,又不是凡夫俗子,一看见我,就动情.欲之念,恨不得立马把我推倒在榻上。” 海蛮狮:“他不推你,你可以推他啊!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都可以夺他的身子。” 舒月敲了敲它的头,“笨蛋,男人和女人谁主动,这可不一样。总之,这件事,你们都别急,也别管。我一定要卫衡爱上我后,再与他行鱼水之欢。” 此话一出,跟班们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以后都闭紧嘴巴,再也不催促主人了。 它们睁着大眼睛,看到舒月翻出一个匣子后,转瞬消失了海底。 “公子,我找到了。” 卫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听到独属于舒月悦耳动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见她抱着一个匣子进来,献宝似地捧到他面前。 “你看,这是青色的颜料,是我用青金石做的,这红色的颜料,是我下海折红珊瑚做的,绿色的颜料,是我从海岛上捡的孔雀石做的,白色颜料是我用砗磲做的,这东西在海里可难找了。” 青金石可是比金子还贵,还有这红珊瑚,也是无比珍贵之物,舒月居然一眼不眨地就把这些珍贵的颜料送到他眼前。 卫衡一顿,“舒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很贵重?” 舒月:“贵重?我不知道。”整个琼花岛都是她的,她不过是折了四根红珊瑚,捡了几块石头,又捉了几只砗磲做颜料,怎么这个凡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难道凡间这玩意很少吗?那等她以后能永远化出双腿,她就去凡间卖这些颜料,大赚一笔钱。 等她攒了许多金银后,就可以在凡间买一座大宅子。 舒月看他这会儿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手中的颜料,似乎极为喜欢,便将匣子塞到他手中,“我不管它贵不贵重,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给你。” 卫衡:“可……这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舒月:“也许在你那里贵,可在我这里,就跟地上的石头一样,根本不算什么。” “我作画很丑,写字也不行。如果你觉得拿了我的东西心底还是过意不去,可以教我作画。” 卫衡看了她一眼,道:“可以,你想学画什么,我现在可以教你。” 舒月想了想,“我想学画兰花。” 卫衡:“你寻一只笔来,先画一朵兰花,我看你原来的基础如何?” 舒月轻点头,很快寻来笔墨纸砚。 她用毛笔沾了沾绿色的颜料后,觉得蘸的画料有点多,便甩了甩毛笔。只是这一甩,绿色画料霎时就甩出几滴飞溅到他的下袍。 那位置特别尴尬,恰好就是腹部以下,卫衡紧要之处。 作者有话说: 舒月:(oao川) 第6章 6、亲吻 舒月立刻拿出一张帕子去擦拭,“对不起,卫公子,我这就帮你擦干净!” 卫衡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我自己来。” 舒月很“听话”地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卫衡对着她,实在无法自个动手擦拭,于是大步朝屋外踏去。 他去到院外,用水瓢舀了些水,将帕子沾湿后,用它擦拭袍子。 卫衡今日穿的是蓝袍,虽然他现在用水将污渍擦拭干净,但衣袍沾了水后,湿了一大团,看着不甚雅观。 昨日他换下的紫袍,还未来得及清洗,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没有换洗的衣衫,就在他踌躇之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 卫衡回头一看,见舒月将一套干净的衣衫挂在篱笆上后,一溜烟就跑了。 “……” 卫衡默了一阵,挪动修长的双腿,去到篱笆边取衣,回到房间换衣衫。 待他再次回到堂屋时,舒月小跑到面前,双手合拢,低声乞怜,“对不起,卫公子,刚才是我粗心,没有控制住力道,弄脏了你的衣服。” 卫衡:“无妨,下次小心就好。” 舒月轻轻嗯了一声,将自己刚才画好的兰花图给他看,“卫公子,我画好了,请你指点一二。” 卫衡抬眸看过去,发现这根本不像一株兰花,更像是一棵草。 可见舒月的画技确实不是一般差。 他拿了一支笔递到她手中,“画兰最难之处在于花叶,叶多切乱,便无风骨。你站在我身边,跟着我一笔一笔的画。” “好。” 舒月低头接笔,唇角微微往下一弯,待她再次再次与卫衡说话时,露出小心翼翼地神色,紧张地握着毛笔,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什么都学不会。 卫衡注意到她越紧张,反而越画不好,还将几滴墨水溅到了白纸上,一朵刚画好的兰叶硬生生被毁了。 舒月哀叹一声,更加局促地攥紧毛笔,抬头问:“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卫公子,你可以重新再教我画一遍吗?” 卫衡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别紧张!你作画时,攥笔攥得太紧,下笔也太重了。” “我握着你的手,先教你一遍,你记住用这个力道。” “嗯。” 女子的手与男子大为不同,卫衡轻握住她的玉指时,柔滑细软的触觉令他稍稍出神,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他就回过神来,认真教她作画。 舒月低头看着他漂亮的手指,心想早晚她要让他这双手用在她身上,服侍她更衣就寝,洗手做羹汤,这样她付出的一切才算有所值。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 夜里,舒月趁卫衡睡着后,又回到了海底,这凡人睡的床太硬了,磕着她后背不舒服,舒月还是喜欢睡她的贝壳床。 今天她同卫衡学了一天的画了,手酸得不行,在她还没入睡前,召来八爪鱼替她揉肩锤背。 八爪鱼一脸心疼,道:“主人,你……为了夺他元阳,要天天给他当厨娘做饭,真是辛苦了!” 舒月摆摆手,根本不在意,“没事,凡人不是有句话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给他做饭,就当是在喂养只小宠物了。” “卫衡现在失忆后,跟白纸一样,什么都记不得,这样的人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单纯的大美人!本鲛现在用美人计对付他,我就不信了,他忍得了一时,忍得住一世么?” “卫衡早晚会拜在我的鲛裙之下。” 海蛮狮一脸阿臾:“那还用说,主人您可是鲛人族最美的女鲛,多少海族男人都喜欢你,拜倒在您的裙下。卫衡一个凡人,又能抵挡得了你的美貌多久?” “主人人美心善,上得了厨房做菜,下得了深海抓鱼,谁娶了你,那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对啊,对啊!” 跟班们一个接一个地说话奉承舒月,舒月正听得心情愉悦,忽觉腿有些疼,好看的柳眉轻轻一蹙,“怎么回事?” 八爪鱼作为她的贴身跟班,随时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它见舒月伸手捂住小腿,急声道:“主人,你是小腿是抽筋了吗?” 舒月道:“不是抽筋,但就像是有银针在扎我的腿一样疼!” 海蛮狮慌了,“我这就去找海医!” 八爪鱼:“我有止痛丹,我现在就去找来。” 大海星靠躺在贝壳床上,离舒月最近,它见主人玉白的双腿忽然闪现蓝色的亮光,有几片鱼鳞若隐若现,将要重新覆在她腿上后,它发出一阵惊呼声。 “主人,你的腿长鳞片了,是不是你又要变回鱼尾了?” 舒月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腿长出两片鳞片,她疼得深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她亲了卫衡一次后,只不过能短暂维持住双腿而已。 若她想长久拥有一双腿,那必须还是得夺了他的元阳。 可卫衡现在还未爱上自己,舒月的钓人计划也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是行云雨之欢的时候,现在她只能再去亲亲卫衡,来维持住这双腿了。 鲛人强忍住疼痛,她掐了一个诀,转瞬之间从海底来到卫衡的屋前。 卫衡现在睡得很深,舒月为了以防他中途惊醒,又下了一个昏睡诀。 看着男子俊美如神的面容,舒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卫衡,我……救了你,又给你做了那么多道菜,我现在……亲你一口,就当是你给我抵债了,如何?” 昏睡中的男子,根本无法应答。 鲛人迅速低下头,亲了下去。 两唇相碰之际,鲛人腿上的蓝色鳞片迅速褪去,变成白皙嫩滑的一双长腿,脚尖的疼意也全部消失了。 好神奇! 他就像是她的救命之药一样。 鲛人觉得亲一次是亲,亲两次也是亲,索性多亲几次,下次还能少跑几趟。 于是,她又再度低下头,亲了他十次。 她抬起头,因为亲的时间稍久,薄唇变得嫣红至极。 卫衡的唇,也比她差不了多少,甚至还微微有些肿了。 舒月一时都觉得自己亲得有些过份了,她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擦了擦他的唇瓣,不好意思道:“卫公子,今日多谢你了,明天我给你做蒸螃蟹。” “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你做醉虾如何?” “算了,我既然亲了你十次,那就做十道菜好了,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啊!你吃了我的菜,我明天就当你同意了。” 鲛人托着腮,望着自己的猎物,半分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只当自己费妖费力救下他,这是她应得的。 作者有话说: 舒月:你是我的! 卫衡: (  ̄▽ ̄)σ —— 女主是鲛人,不要拿人的道德要求她,后期女主会慢慢变好。哈哈哈,第一次写那么快亲吻的长文男女主! 第7章 7、遇蛇 翌日。 卫衡看到桌上放了满满的十道菜,觉得很是疑惑。 海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平常他们一起吃三、四道菜便足矣,今日舒月做了这么多的菜,实在是有些反常。 他问:“舒姑娘,今天是你的生辰吗?” 舒月:“不是啊。” 卫衡:“那今天是何特别的日子吗?你为何忽然做了那么多菜?” “……” 舒月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薄唇上,脑海里闪现的全是昨夜自己亲他的画面,她的耳朵霎时一烫,低声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想给你多做些菜,养养肉,补补身子。” “补身子?” “……”卫衡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有鲍鱼、海参、牡蛎之类,一时间沉默了。 她是觉得自己体弱肾虚,才给自己做了那么多补品吗? 舒月一只鲛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于男人来说有壮阳之用,她一个渔网撒下去,能兜到何物,就将它们全捞上来,给卫衡做菜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她一脸迷茫地望向卫衡,他怎么这个表情,难道是不喜欢吃这些? 舒月道:“你不喜欢?” 卫衡:“……” 他忽想起舒月常年独居海岛,也许是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便伸手指了指那几道菜,慢慢道:“舒月,这些是给精虚的男人食用,我……身体很好,用不着。” 精虚? 舒月念叨了几声,忽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卫公子。我不知道这些。我海边长大的小孤女,靠海吃海。我平时在海里捞到什么,就吃什么了。如果你不吃这些,我再给你做别的。” 卫衡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应是费了她许久时间才做好的,他喉咙动了动,道:“不用,别浪费了。” 舒月只是随口问问,听到他说不用过后,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从早上到中午做了十个菜,简直是累死鲛了。 辛亏卫衡没有那么矫情,说要换菜。 他不想吃鲍鱼、牡蛎、海参,那她自己吃好了。 她用手将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走到桌边,拿起土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咕咕灌下解渴。 “饭菜已经做好了,卫公子你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好。” …… 一连几日过去,卫衡尝遍了舒月的各种拿手好菜,她的手艺好是好,可是连续十日,都是吃海错,卫衡有些不习惯。 这日,卫衡看到舒月又将花甲、青虾端上饭桌,他终于忍不住问:“舒姑娘,你觉不觉得咱们应该换一换口味了?” 舒月:“好,那下午我给你煮雪蟹鲜鱼汤。” 卫衡:“那我们明天吃什么?” 舒月道:“海错!”(1) 卫衡:“后天呢?” 舒月:“也是海错。” “……”卫衡:“舒姑娘,我说换一种口味的意思是,咱们可不可以换一种食物,不吃海错了?” 舒月瞪大眼睛,“你在这里不吃海错,吃什么?吃野果吗?这根本饱不了!” 卫衡轻叹口气,“舒姑娘,其实我们下午可以不吃海错,而是去山林里捉几只野兔、野鸡之类。” 舒月一默。 是她疏忽了,卫衡同她不一样。她是鲛人,自幼吃海错居多。卫衡是凡人,吃的是五谷杂粮,飞禽走兽,要让他同她一样天天吃鱼吃虾,卫衡肯定是不习惯。 难怪现在他才和她吃了十天海错,就吃腻了。 舒月道:“卫公子,可我只擅捕鱼,不会捉兔子。” 卫衡轻轻一笑,“我会,这交给我好了。” 舒月有些不太相信,卫衡在她眼里就是生活技能几乎为零的贵公子。 如果没有她,他一个人漂到这海岛上,恐是早就饿死了。 然而,令舒月没想到的是,卫衡居然用燧石、木棍和鸟羽,还真做出了一只弓箭,并给自己配了十余只木箭。 舒月前两日就见过卫衡画过一把弓箭了,她以为他当时只是随便画着完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在勾勒弓箭的草图,准备自己动手制作。 她稀奇地摸了摸那柄弓箭,问:“卫公子,以前……有谁教过你做过弓箭吗?” 卫衡轻轻摇头,说:“不记得了。” 他伸手试了试弓箭的拉力,觉得还行后,抽出一只木箭,放到弓身上。 他用箭头对准石桌上放着的一只黄梨,只听见咻地一声,黄梨很快一箭被他射穿,砰地一声砸落到了地上。 舒月当场一楞,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青年。 “卫公子,你的箭术居然这么好?” 卫衡也有丝意外,他不过是随便一射,想不到这么快就射中了,在舒月面前,他从不自大,而是自谦得很。 他轻声道:“也许……是我这次运气好。” 他重新换了一块梨到桌上后,这次依然射中了。 待又重新换了一只椰子,还是一样的结果。 舒月眼神微亮,卫衡一次射中可以说是运气好,可两次接连射中,那就证明他的射艺确实可行。 看来她下午不用去捞鱼了,悠悠等着卫衡射来野货,烤烤就好。 她朝他轻轻眨眨眼睛,“卫公子,今日下午咱们俩的口粮就靠你了” 卫衡收起弓箭,谦虚道:“我尽力而为,如果卫某空手而归,姑娘莫要笑话。” “不会,不会。”她才不是那样尖酸刻薄的鱼,舒月见地下还有多余的木材、燧石,也想到林中与卫衡一起打猎,她走到他面前撒娇道:“卫公子,我也想要一柄短弓,你给我做一把,我同你一起去林中狩猎。” 卫衡看了她一眼,道可以。 舒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道谢,青年微微侧脸,薄薄的耳根有丝微红。 午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琼花岛比起中原热得更甚。所以,一人一鲛是在申时过后才出门,去往海岛深林。 从前鲲鹏来琼花岛时,载舒月来深林泡过温泉,舒月寻着记忆中的印象,带卫衡上山。 她一个鲛人,毕竟才刚学会走路不久,遇到稍微陡峭的山路,舒月就不行了,他们都还未到半山腰,她就累得气喘吁吁,她解开腰间挂的水囊,咕咕灌了一大口冷水,背靠在一棵大树下。 “公子,我就在这儿猎好了,你若想猎大些的猎物,就继续往上走,咱们等太阳落山前,在这里汇合。” “好。” 卫衡握住弓,继续往上走。 舒月背对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是鲛人,有个弱点,那就是鲛人离开岸上太久,必须得补水,否则喉咙就会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舒月刚才虽然喝了几口水,可是根本不抵用。 她见他走远后,没忙着用弓箭射猎物,而是跑去找溪泉,喝水去了。 溪水里的小鱼,一见到舒月,就吓得躲到了水底。 “大人饶命,小的十代单传,今年年方二八,还没有娶到老婆生小鱼,您大人有大德,今天别吃我!” “别急,今儿个我不吃鱼,改吃野兔。” 舒月到山溪边,用水囊接了满满一袋水,慢悠悠离开。 溪底的小鱼听说她今日要吃野兔,小声给蜻蜓传信,蜻蜓又将信传给野兔,一时间方圆四里的兔子,全部都躲了起来。 卫衡今日觉得甚是奇怪,他本想猎一只兔子送给舒月玩,可走了许久的路,楞是一只兔子都没见着。 他在山里晃了一个时辰,就猎到了一只山鸡,其他一物所获。 眼见太阳渐渐往下落,卫衡没在深林久待,背着短弓,往山下走的路上,见到了一只人参。 这人参个头很大,肯定是上了十五年的人参,特别补人。 卫衡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十分想将它挖下来,他虽没有带铲子,好在腰上挂了把短匕,他取下匕首,正要撩起袍子,蹲下时小腿忽然被藏在落叶堆里的小蛇咬了一口。 “嘶~” 卫衡疼地轻呲一声,用羽箭一箭扎进蛇的七寸。 那一箭使它毙命后,他撩开袍子一看,白皙的小腿上有了两道咬痕迹。 他睨了那蛇一眼,忽觉得头晕得不行,他该不会是被毒蛇咬了吧? “卫公子,卫公子……” 听到舒月的唤声,卫衡本想回话,奈何他头晕得不行,他身子踉跄了一下,忽地扎倒在地上。 舒月是鲛人,嗅觉灵敏,卫衡又是与她朝夕相处数十日的人,对他身上的气味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深深嗅了一口,发现属于卫衡的气息掺杂了一丝血气。 难道他受伤了? 舒月焦急地喊了一声卫公子,转瞬来到离卫衡不远之处,发现地上躺倒着一个俊美男人。 是卫衡无疑了。 “卫公子!!!” 卫衡听到了舒月的声音,但却看不清她的脸,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女子朝自己走过来后,虚弱地睁开眼睛,道:“舒月,小心地上有蛇窜出来!” “我刚看过了,这里没有蛇。” 她是琼花岛主,有哪只蛇敢不长眼睛咬她? 它们一见她,只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舒月捉去,炖成蛇羹汤。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那应该是卫衡之前动手杀死的,她说:“咬你的蛇,叫晕晕蛇,它没有毒,就是被咬后,如果没有人把毒吸出来,你就会晕上好几天,心梗得难受。” 卫衡正要说他自己来,舒月却掀开他的袍子,低头替他吸出蛇毒。 “舒姑娘!!!” 作者有话说: (1)海错——古代表示海鲜的意思。 男主不理解女主为什么天天吃海鲜,不换别的口味,大家可以想有的北方人不理解南方人为什么顿顿要吃米饭,哈哈哈,就能理解男主了。 本文私设,晕晕蛇不致毒,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哒咩哒咩,不能吸蛇毒,不然有中毒危险。 第8章 8、同床 女子柔软的丹唇触碰到他的小腿之际,卫衡的心陡然一颤,她一点点将浸了蛇毒的污血吸出来。 这一刻,卫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菟丝子缠绕的厚藤,他的呼吸,他的精血,都似被她抽走一般,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舒月低头,将污血吐出来后,伸出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卫公子,我扶你站起来。” 卫衡回过神来,撑着手往后一退,“舒姑娘,我……自己来……”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失力地倒在地上。 舒月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都告诉你,这叫晕晕蛇了,你被他咬了后,浑身都会没力气,你如果没有我扶着,今晚就别想着下山了。” 她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水后,将残留在口中的红血吐出来,丹唇沾了水,美如芙蕖凝露珠,惹人像将这珠水含入口中。 “卫公子,你今晚也不想夜宿在这里,在被蛇给咬一次吧?” 被蛇咬这种事情,卫衡确实不愿在体会第二次。海岛的昼夜温差大,柔软的床褥与冷硬的地表相比,谁都会选择前者。 他迅速做出选择,垂下精致纤长的眼睫,轻声道:“有劳舒姑娘了。” 舒月觉得凡人说话真是文绉,柔笑道:“客气什么,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天了,也算是朋友吧,你别再叫我舒姑娘了,你唤我小舒或者月儿都好!” “……”躲在树上的松鼠听到鲛女大人说这句话,一时间连松子都忘记嚼了。 其他小动物:“……” 它们可是都记得鲛人曾经手撕鲨鱼的生猛场景,现在舒月娇声与这凡人说话,它们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卫衡觉得月儿这个称呼太亲密了,张嘴喊不出这个名字,只改口叫她小舒。 舒月听到青年用清润动听的嗓音喊出她的名字,鲛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不容易啊,历时二十余天后,她终于让卫衡改口了。 想起自己如果流泪,鲛泪就会化成珍珠,舒月又及时止住了泪水,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臂膀,将他半个身子扶住,一点点将他给扶下山。 回到家后,她将卫衡扶到床上躺下,自己也咚地一声倒在床上。 他们挨得很近,身侧之人的气息,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卫衡:“小舒,我们是不是挨得……” 舒月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细喘如丝,“哎~我太累了,让我歇一会。” 卫衡噤声。 他看舒月闭眸躺了一阵,喘匀气息后,从他的床上起身,到桌旁将一壶凉水全部倒完喝光后,推开木门离开了。 很快,厨房有了砰砰的动静声传来。 卫衡猜测,应是舒月去做饭菜了。 此刻,天色已黑,卫衡望着厨房那一抹暖黄的灯光,想着舒月在灶前忙碌,洗手为他做羹汤的场景,卫衡的心仿佛被金乌一照,暖烫极了。 他一直靠着枕头,注视着窗外的厨房。 然而,事实上,舒月根本没有动手做菜。 她今天扶卫衡下山,累得鱼骨都要撒架了,哪里有力气给他做饭。 她使了个法术,厨房里的锅锅铲铲都自个动了起来 。 薄刀快且准地一刀刀将人参切成薄片,整齐地排在砧板上。 舒月瞥了一眼,挥挥小手,用法术将人参同鸡肉都炖在了一起。 熬汤费时,舒月又累又困地趴在桌上,待香气诱人的鸡汤飘到她鼻尖后,她猛然醒了过来。 她急急跑去锅边,掀开锅盖一看,幸亏没熬坏。 卫衡现在是病人,人还晕头转向地摸不着北,要他过来这,累的还是自己,索性还不如自己将鸡汤端过去给他。 舒月分析完利弊,用勺子舀了一碗人参炖鸡给他送过去。 “卫公子,你等饿了吧?” 卫衡抬起眼眸,见到来人,声音温润,“不饿。” 舒月觉得他在说谎,他一肉体凡胎,不吃一顿饭,力气都没有,还会头晕眼花。 他今天又被蛇咬了,人都变虚了,不饿才怪。 男人嘴都是这么硬吗? 鲛人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在男人面前戳破他的面子。 她柔声问:“卫公子,你现在是不是还头晕啊?要我喂你吗?” 卫衡注视着她的美眸,道:“小舒,你不是说让我对你不要那么客气,以后别唤你舒姑娘,喊小舒。我都改口过来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唤我卫公子?” 舒月轻轻扶额,“怪我念太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 他说:“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哥哥。” 舒月微笑:“好,卫哥哥!”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改口喊她月娘,她唤他卫郎,舒月可是早就听说了,凡间的有情人都是这样称呼。 她和他以后是露水夫妻,同有情人也差不了多少,这样互相称呼,有益加深感情。 美貌的鲛人含笑望着自己未来的情郎,道:“这鸡汤我加了人参,刚好给你补身子。” 那人参,本是卫衡打算摘下后,送给舒月收藏入药的,不成想今天就被她给切了,炖汤给煮了。 卫衡道:“改过几日,我重新挖根人参给你。” 舒月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多的是。我今天煮了下午你采的这根,明日煮我箱子里藏的。” 怕他不信,舒月将碗搁在圆木大桌上,跑去自己的屋中,拎了一个箱子打开给他看。 卫衡便见到匣中满满当当塞了一整盒人参,都快放不下了。 只听哒地一声,舒月将盒子锁紧。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很多人参,我天天炖给你喝,保证你过两天就补好身子,活蹦乱跳地能随我去捕鱼。” 卫衡讶然,怪不得这舒月一眼不眨地就能将今天他采的人参切了炖汤,敢情她这里有一堆上品人参。 他采到的这棵人参,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当真是壕无人性,关键这姑娘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很有钱。 他甚至怀疑舒月是不是将这个海岛的人参都挖空,屯在她屋里了。 别人是满山挖野菜,舒月是满山挖人参,做人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 卫衡道:“小舒,你知道这里的一根普通人参在外面能卖多少价钱吗?” 舒月随便猜,“二、三十两?” 卫衡比了一个数,“不,至少一百两。” 舒月美眸一亮,“懂了,以后我如果没钱了,就将这些人参卖了养你。” “……”卫衡一怔,“小舒,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手有脚,又不需要她来养。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人参很珍贵,你不用浪费这么多人参在我身上,就算要入药,你每次放两、三片煮就行了,不用一整根煮进去。有句话叫——过尤不及,人参是大补之物,你给我补太多,我的身体受不了。” 舒月轻点头,只觉得凡人身体真差,连补药都不能吃多了,在他们鲛人族,都是拿人参当胡萝卜吃的。 卫衡说自己吃不了太多人参,她下次不煮那么多就是了。 舒月搬来一张小案,放到他床上,她与他将晚膳用完后,将案桌给撤了,扶他重新靠躺在床上。 她给他掖了掖被子,问:“还晕吗?” 他答:“没有方才那么晕了。” 卫衡甚至怀疑,他刚才头晕得难受,是不是因到了晚上才用饭,饿太晕的缘故。 一想到会是这层因素,青年忽觉尴尬,有些不大好意思,抬头与女子对视。 舒月没想这么多,她将碗筷收拾干净,嘱咐卫衡今夜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卫衡的屋子。 卫衡以为她走后,今夜便不会再回来了,不想过了一会儿,她竟抬着铜盆进来了。 “小舒,你怎么过来了?” 舒月道:“莫不是你打算不洗漱就这样睡了?” 卫衡从床上坐起来,舒月将盆放下,将帕子叠好了放在盆缘,侧身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便替你送盆温水进来,你待会洗漱完,将盆就这样放下就好,我明天再来收拾。” “谢谢。”卫衡面容苍白,一双凤眸温柔地望向她。 舒月浅浅笑,“我走了,你晚上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唤我的名字,我就住在隔壁。” 卫衡道好,他注视着女子一步步离开他的房间后,这才慢慢下榻。 夜风微凉,舒月走出屋门,呼呼的夜风吹得她裙袂飞扬,她回头看了眼卫衡的屋门,今夜没有回海底洞府,而是在隔壁屋子睡下了。 舒月嫌床板太硬,便在上面铺了四层被褥,夜里才好不容易睡着。 入睡前,她还数了数自己为卫衡吸小腿上的蛇毒的次数,好像是吸了五次,那意味着这双腿又能维持五天之久了。 她也算是因此事受益了。 赚到了,赚到了! 许是今日太累了,舒月翌日一觉醒来,都已日晒三杆了。 舒月猛然惊醒,穿好衣衫,走出屋门后,发现厨房上空冒出袅袅炊烟,一阵阵咳嗽声从里间传来。 这院里,就只住了她和卫衡,厨房里的人定是卫衡无疑了。 舒月走进厨房,就见卫衡蹲在灶台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往灶里加柴火,那柴烟味呛得鲛人眼泪都要流出来。 舒月打了一个喷嚏,被呛得落了一滴泪水,一棵水润的白色珍珠咚地落到了地上。 “卫哥哥,你加的柴是不是被雨淋过了,怎么那么呛,你快停下来,别加了!” 卫衡见到来人,咳嗽了几声,停住加柴的动作,正要起身时,发现地上有一颗白珍珠,将它给捡了起来。 摸起来还是温热的? 舒月跑过去,一手夺过那颗珍珠,“这是我前些日子撬开海蚌后得的,刚才不小心从袋子里掉出来了。” 卫衡道:“我猜就是你的,正要捡起来还给你。” 屋子里的烟味实在太呛,舒月怕自己被呛得眼泪掉出来,当场让卫衡看到它们化为珍珠,暴露自己的身份,拉着他从厨房出去。 好险,差点暴露了。 舒月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波.峰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卫衡微微侧开脸,不敢与她对视。 作者有话说: 舒月:你和我谈恋爱吧,我挖人参养你!(疯狂暗示) 卫衡:…… 第9章 9、抱抱 “你身体感觉好些了吗??”舒月咳嗽一声问。 卫衡轻轻点头,道:“好多了。” 若不好,他也不会到厨房里忙活这些。 舒月也就是随口问问,只是她奇怪卫衡今日怎么会突然进厨房做菜了,往常他早起后,顶多就会替她打扫庭院而已。 卫衡看到她的疑惑之色,垂眸道:“小舒,平常你照顾我,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鲛人一怔,“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卫衡站在她身侧,凤眸望向厨房方向,“今天我试着做菜,可是我进到厨房后,将柴火搭好后,火熄了好几次,我又试着往里面加柴,可火没有变大,反而冒出许多灰烟,到现在鸡肉都没热好。我才知道,将饭菜做好其实不是一件易事。” “你是主人,收留我,才让我在这荒岛上有了一处容身之处。” “你每天进到厨房里,花费许多时辰,为我做一日三餐,不让我受饥饿之苦,已是大善,我不应该挑食,可我却就因吃不惯海食,就邀你上山狩猎,此是一错。我被蛇咬后,连累你一个弱女子从山上扶我下来,深夜为我烹食,劳累到深夜才能歇息,这是二错。还有,我身为一男子……” “停!” 舒月伸出细手,比出禁声的动作,“你别说了,卫衡,你并没有错。你从小不在海岛长大,吃不惯海味很正常,你提出上山狩猎野物,改善伙食,是好意。你上山后被蛇咬,又不是你自愿被蛇咬的?这是蛇的过错,你作何揽到自己身上?” 卫衡注视着她的水眸,道:“可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是自由自在地在这海岛上,不会累成这样。” “我不觉得累啊!我觉得你来后,我多了一个朋友,生活都变得快乐有趣许多!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海岛上,都快忘记怎么说话了。”鲛人明亮水润的眸子望向他,“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卫哥哥,你是我的星星,点亮了我孤寂的世界。” 卫衡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在舒月心里会是那么重要,昨夜他在她走后,他一直在想,他除了作画,什么也不会,她可能会觉得得捡了他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今日他一早起来,就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桌子也抹干净了,还去厨房将饭菜给热了。 “你当真不嫌我麻烦?”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舒月道:“不嫌。” 他是她的秘药,她还等着夺了他的元阳,永远化出双腿,又怎么会嫌弃他呢? 她含笑望着他,色如春晓,美如芙蕖。 卫衡心尖微软,“小舒,你这句话我信了。” “海岛上只有你我二人,你每天做饭洗衣很辛苦,日后你慢慢教我这些事情怎么做,我慢慢学,怎么样?” 舒月答:“当然可以。” 她轻轻嗅了嗅,嗅到了鸡汤的香味,“你热的菜好像好了,现在我刚好饿了,咱们一起去吃吧!” 卫衡:“好。” 从这一日起,卫衡果然如他所言,跟着舒月开始学怎么做饭、洗衣、劈柴,他每日早醒后都会将院落打扫干净,然后又去山里挑温泉水,将缸里的水灌满。 如果厨房的柴火不够了,卫衡还去山里捡柴火。 现在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分贵公子娇矜的毛病,仿佛他同舒月一样,从小就是在这海岛上长大。 他渐渐习惯了与舒月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 海底的跟班们看得咂舌。 海龟:“天呐,你知道我昨天爬去主人的院子里看到了什么吗?那个凡人,居然在给主人做菜?” 海蛮狮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算什么,我还见到主人给他擦汗呢!” 大海星惊了,“他们进展居然这么快了,我需要现在就去搬一张大床给主人吗?” “……” 阿螺瞥它一眼,“主人说了,我们谁也不许去干涉他们!主人想什么时候要他,就要他,用得着你去操心搬床的事!” 海蛮狮说:“就是,就是,等他们干柴烈火旺起来的时候,也许床都不用,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八爪鱼握紧触手,“呜呜呜,主人的鱼贞!” 它正在为主人即将失去的鱼贞哭泣的时候,远远看到舒月往这儿游过来后,提醒它的同伴。 “主人要过来了,你们都别说了。” 一时间,跟班们迅速装模作样地各忙各的。 舒月回到她的洞府,巡视一圈,见跟班们都特别听话,满意地离开了。 她上岸后,捉了一只野兔回家。 卫衡正在劈柴,见到她抱了一只兔子回来,觉得甚是可爱,他放下了斧头,走到她身侧,伸手摸了摸兔耳。 一人一鲛异口同声。 “我们把这只兔子养起来!” “我们把这只兔子烤了吧!” “……” 最终,这只兔子没有被他们吃掉,而是被他们养了起来。 卫衡下午还去林中又捉了一只兔子,将它圈养在笼中,与舒月捉来的兔子一起作伴。 晚间,舒月没吃到烤兔子,倒是吃到了卫衡亲手做的炒虾,这是他同舒月学的手艺。因是第一次做,卫衡怕自己做的口味不合她的胃口,他拨干净虾壳后,将虾放入她的碗中,“你尝尝。” 舒月低头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居然还不错,阿娘同她说过,男人都是要哄的,哄得男人开心了,他才会舍得为你做事。 她开口赞道:“好吃!我觉得做得比我做的都要好吃!你们世家公子就是聪明,无论做什么,学得都快!” 听到舒月赞扬他,卫衡心间愉悦,视线落在她的美眸上,问:“真的?” 方才他替她拨过虾,这次换舒月拨了一只虾放入他碗中,“骗你我就不是人!” 她没撒谎,她本来就不是人,她是鲛嘛! 卫衡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但还比不上舒月的手艺,舒月又在说开心话哄他开心他,这些话令人愉悦极了。他炒了一大碟虾,自己没吃多少,大多数都挑给舒月吃了。 饭后,他将桌碗收拾干净后,天色已经渐黑了,一般这时候他们会去夜钓,或是去海边散步消失。 今日舒月吃的有些撑,不愿去散步,就拉着卫衡在院里喂兔子。 卫衡今日去捉兔子的时候,带了些猫尾草,刚好能够这些小家伙吃,舒月闲着没事,就给小兔子们喂草。 卫衡极有耐心地蹲在地上,与她一起喂兔子。 兔子知道舒月曾想吃了它们,一个个瑟缩着身子不敢靠近她,聚往卫衡的怀里跳。 卫衡的怀中,霎时多了两只可怜兮兮的白兔子。 舒月咦了一声,“它们是不是都是雌兔,怎么都往你那儿跑了?” 卫衡道:“不全是雌兔,是一公一雌。” 舒月轻轻哦了一声,“你把它们给凑成了一对呀。” 卫衡挪开视线,“不,只是凑巧而已。” 舒月:“给我抱抱。” 卫衡一楞。 舒月指了指他怀里的兔子,“我说——你让出你怀里的一只兔子,给我抱抱。” 卫衡动作一僵,两只兔子都紧趴在他身上,似是不愿从他身上离开,他开口道:“它们抓得太紧了,要不还是你过来取吧!” 舒月轻轻点头,用密语同两只兔子说,“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们,都放轻松,等着本岛主挑选。” 兔子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 卫衡站立在原地,等着女子过来取兔子。 舒月不在意自己抓的是雌兔或是公兔,她见一只兔子紧紧扒着卫衡的胸襟后,心生一计。 她朝卫衡慢步走过去,伸手将兔子从怀里取走时,手状作不经意地轻轻扫过他的胸口。 第10章 10、情梦 卫衡失眠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舒月从他怀里抱走兔子,纤细的手指无意间扫过他衣角的一幕。 他认为舒月应当是无意的,她将兔子抱走后,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雪白可爱的兔子身上,见到他盯着自己看,还睁着懵懂的水眸问他怎么了? 见她似是没注意到方才的触碰,卫衡一个男人,不好纠着不放,只抿唇道,“无事,你若喜欢兔子,我明日再为你捉几只。” 舒月甜笑,“不用了,兔子繁殖得可快了,你要是再捉几只来,我们家就成兔子窝了。” 听到我们家这个词,卫衡一怔。 这里现在算是她和他的家了吗? 对于从前的记忆,卫衡半分也想不起了,海岛上的生活平淡温馨,每日与舒月钓鱼、看日落、赶海,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卫衡伸出手,一手摸着胸口的位置,一手抓住被子,渐渐沉沉睡去。 — 翌日。 卫衡如往常一样早起,去到山林中狩猎,这日他猎到一只稚鸡外,还找到了菰米。 他将米带到家中,兴奋地找到舒月,“小舒,你看我今日带来了什么?” “菰米!” 舒月认得它,鲲鹏哥哥曾经给她煮过,这些菰米种子是鲲鹏播下去的。 因舒月是鲛人,喜食海食,不喜菰米,这东西也就渐渐被她遗忘在林中。 寻常海岛不可能有菰米,只可能是先前有人带到岛上播种,卫衡便问:“这是你爹从中原带来的吗?” 舒月:“呃……嗯。”对不起鲲鹏哥哥,暂认你当下爹。 鲲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喜当爹! 卫衡叹息:“只可惜菰米的数量太少了。” 舒月:“海岛的气候不适合菰米生长,现在能长出这些算是奇迹了。”菰米长得少,固然有她未精心照顾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的,菰米不适合种植在海岛上。 卫衡:“我见你缸里平常不放菰米,是不是不常吃?” 舒月:“它数量这么少,哪够吃,我们还不如吃海鲜呢,想吃什么类的都有。不过,今天你既带来了菰米和稚鸡,那我就做这两样菜吧!” 卫衡道好,转身离开木屋。 从这日起,卫衡就常去林中捡些野菜,移栽到她院中,让她有了一片小菜园。 舒月看了那些野菜一眼,有些能移栽,有些一被移栽就会死。卫衡终究是世家公子出身,不懂田间学问。 倘若是躬耕田野之人见到他如此,不被他们遭骂才怪。 舒月本想劝卫衡莫折腾,可见他兴致勃勃,半分也不嫌累的模样,舒月本欲脱口而出的话,霎时又止住了。 算了,随他去罢。 他开心就好。 —— 夕阳落下,卫衡洗漱过后,才回到屋中不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推开门,见来人是舒月,便问:“有事找我?” 舒月轻轻嗯了一声,“我今日刚织好两匹布,想给你做套衣服,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尺寸,所以……” 卫衡:“你之前给了我两套衣服,足已。” 舒月轻轻蹙眉:“可卫哥哥,那些都是爹爹的旧衣裳,你个子高,这些衣服你穿着有些短,根本就不合适。” “我织布,本就是为了给哥哥做衣裳,哥哥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卫衡本想说让她自己用,可看到她倔强清亮的眼神,霎时不忍拂她一片善心。 吱呀一声。 房门打开了。 卫衡将舒月引入房中,他见女子拿出一根软线,让他张开手臂。 舒月在女子中算长得高挑,但比不过卫衡这一男子高大峻昳的男人,她站到卫衡跟前时,脑袋只到他秀挺的鼻梁。 她用软线,先量了量他的肩宽,然后又是胸围、腰围。 “你可以将手放下了。” “嗯。” “哥哥,你把脚张开些。” 舒月说完这句话,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些糟糕,像是话本里调戏人的话语,很快又补充一句:“我要量你的胯。” 卫衡轻嗯一声,依她所言。 舒月握着细线,绕了他的腰一圈后,用炭石在线上画了一横。 接着她又量了量他的大长腿,少女纤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腿线上移,她蹲在地上,从下往上比到他腰间的时候,忍不住称赞:“卫哥哥,你的腿真长!” 当然,其他地方也长。 卫衡轻轻嗯了一声,他低头看着少女仰头羡慕地望着他,眼睛晶亮无比,比星河还要璀丽,眼神难以从她身上挪开。 “好了,我走了。” “争取三天之内,就裁好一件衣裳给你。” …… 这一晚,卫衡又梦见了舒月,梦中的她为他量衣后欲要离开,作为君子,他本应送她回房,可梦中的他,竟扣住舒月的腰,吻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渐渐往下移,吻住了那双粉嫩的薄唇。 为何会是这样? 他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第二天,卫衡难得起迟了。 他推开房门,见到舒月抱着一只兔子,低头亲了亲它的耳朵,怔怔看了一阵。 “卫哥哥,我在灶台热着米粥呢,你快趁热去吃。” “嗯。” 卫衡看到她,又想到昨晚做的梦,霎时耳根微烫。舒月平日将自己当作哥哥看,可他在梦中竟然将这个妹妹给亲薄了。 见她还抱着兔子单纯地望着自己,卫衡竟有种罪恶感。 他早晨随意用了些米粥后,便背着弓箭去了林中。深林中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卫衡原是想射一只麋鹿,见到山崖上又一株莲瓣兰,略为一讶。 他以为这荒岛上是生不出兰花的,没想到山峭上竟长了一株尤为稀少的兰花——莲瓣兰。 舒月总画不好兰花,兴许是从未见过它的缘故,若他将这株兰花带回去送给她,她日日观摩,应该会画得好吧? 想到此,卫衡将手中的弓箭放下,一步步往陡峭的山坡爬去,想要徒手将那株莲瓣兰挖出来。 这山微陡,摘花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卫衡足足爬了两盏茶的时间,才爬到山腰,将这株莲瓣兰连根带土挖出来,放到背篓里。 正当他抬脚往下退时,脚不小心打滑,一整个人迅速往下坠落,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山林中的鸟兽都吓了一跳。 “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我记得他好像是岛主养的小白脸。” “长得怪好看的,他这么一摔下去,死了倒是可惜了。” “你们还在这叽叽喳喳叫什么,快去通知岛主救人,要是咱们晚了半息,让他下去见了阎王,岛主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 众鸟兽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往舒月所住的院子奔去。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菌,小可爱们,为了在v前控制字数,我今天更新完,周三就不更了,等周四又继续更新。 爱你们,么么哒! 第11章 11、心动 “岛主,岛主,不好了!” “岛主,布谷,布谷!出事了!” 舒月正在钓鱼,见空中飞来几只鸟儿不停交唤,放下手中的鱼竿,回过头问:“出何事了?” 布谷鸟道:“那个小白脸刚从山上掉下来,砸到地上昏迷不醒了!!!” “什么?” “快带路!”舒月丢下手中的鱼竿,转瞬离开了海边。 躺在礁石上的海蛮狮一觉醒来,发现主人不见了,奇怪问:“主人呢?” 阿螺答:“卫公子出事,主人救他去了!” 海蛮狮激动地仰卧起坐,“卫公子出什么事了?” 八爪鱼叹息一声,“刚我听布谷鸟说,人从山上砸下来,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成了!” 海蛮狮一听,顿觉惆怅,它拍拍礁石道:“我早就想和主人说,不要弄那么麻烦,直接上了那个凡人就完事了,说不定现在主人早就能化腿修仙了,偏偏主人不愿,一心要那凡人爱上他后,再夺了他的元阳。” “你看,你看,这事拖到现在,那凡人今日如果去了,主人难道要重新等到明年的元月十五,找一个新男人吗?” 八爪鱼不耐地捂住它的嘴,“够了,那是主人的决定,岂由你我来多嘴。我看你这些日子是海藻吃多了,脑子开始长草了。” 海蛮狮撇撇嘴,“我还不是为主人考虑,主人废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心的男人。如果等到明年,你们能保证下次漂来的男人有卫公子俊美,能保证主人看得上他吗?” “……” 众跟班沉默。 说不定还真不能! 卫公子那张脸俊美得跟天神似的,寻常人谁能比得过? 舒月若是那种将就的鲛人,也不会白白费了两年时间了。 八爪鱼顿时吓成了白色,“主人的身体可容不得她在等下去一年了。如果她今年不夺了卫公子的元阳,头发会越来越稀少,身体也会慢慢衰老。” 海蛮狮:“那主人就乘卫公子现在还在那物还在,立刻与他圆房!我现在就去搬一张贝壳大床来!” 它们是妖,生性凉薄自私。 舒月从小护它们长大,唯一颗忠仆之心全部献给了她。 在舒月与毫不相关的凡人之间,它们自是以舒月的利益为先,不在乎卫衡死活,只在乎他是否还有最后一丝用处罢了。 海龟听得眼皮直跳,它天生良善,悲悯万物,在它看来,舒月的命是命,卫衡的命亦是一条命,不分高低贵贱。 它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主人她是鲛人,她的血能止血救万物,鲛珠更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我看那卫衡在主人心中留有几分地位,她不会看他眼睁睁死在她面前。” “对哦,窝一着急差点忘了。” “咳,看来咱白担心了!” “既然没事,那我就躺下来,继续睡了。” “……” 其他跟班看海蛮狮又轻松地平躺到礁石上睡懒觉,一阵无言。 — 深林之中。 舒月赶至布谷鸟所引的地方后,见到卫衡脸色苍白地躺倒在地上。 她问:“卫衡是怎么摔下来的?” 布谷鸟道:“小白……这位公子也许是想将这朵兰花摘给岛主,但却不小心从山上跌落下来。” 舒月一怔,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手里还护着一个背篓,里头装了一株清幽的兰花。 “他就为了一朵花” 布谷鸟咕咕叫了一声,“岛主,这人绝对喜欢你,不然不会爬那么高的山摘花的?” 舒月沉默着走到卫衡身边,她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探到一丝薄弱的呼吸。 如果她再晚来一步,卫衡就要下地府了。 她抽出一把短匕,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上轻轻一割,将血喂到卫衡唇边。 布谷鸟不可置信,“岛主,你……” 舒月沉眸,“只能这样了,如果他不喝鲛人血,今夜必死无疑。” “不许多嘴告诉阿螺他们,免得它们针对卫衡。” “……是。” 她低头看了卫衡一眼,他可得又欠她一条命了,日后她要他的元阳之身来抵,这不过份吧? — 卫衡是痛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记得自己从山坡上砸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为何现在会再这里? 房中点着一盏烛灯,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了趴在桌上熟睡的少女,霎时就明白自己如何回来了。 定是舒月在山中寻到昏迷不醒,将同从山上背下来。 “小……舒……” 才刚一出声,卫衡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 舒月听到一阵唤声,很快从梦中清醒过来,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给他。 “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杯水!” 卫衡想要半坐起来,可这一动,就发现自己的小腿疼痛不已,他扒开被子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小腿被裹了一层白纱。 纱布上透着红血,可见伤痕不少。 舒月道:“你别动了,我喂给你。你从山上砸下来后,小腿刮到了树枝、石头,有一道深深的伤痕,留了好多血,我从山上摘了止血草敷在上面,为你止住了些血。” 卫衡喃道:“我还以为我这次,再也醒不过来了。” 舒月心道,心来是要死的,可本姑娘救了你一命,你才没有死。 依她的能力,能将卫衡救下来,他腿上的血伤自然不再话下,可卫衡从山坡上砸下来,身上总不会一点擦伤也没有,所以舒月刻意用法术维持住他腿上几处不重的伤痕。 她道:“卫哥哥说什么胡话,你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舒月将水杯递过去他唇边,喂着他喝下后,给他掖了掖被子,“我见你砸落后,还死死护着一株花。什么花竟比你的性命重要,爬那么高的山坡去采花。” 卫衡:“那是莲瓣兰,我想将这株花送给你临摹,可下山的时候,脚一不小心踩空,就从山上跌下来了。” “卫哥哥,你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舒月板脸,“如果不是我见你迟迟不归,担心地跑到林子里找你,你这样昏迷不醒地一直躺在林中,你没砸死,都被山里的野兽给分食了。” 卫衡见小姑娘板着脸训斥自己,为他担忧不已的模样,喉结微微动了动,沙哑着声音说:“以后不会了。” 他好看的眸子望着她,轻声问:“那株莲瓣兰呢?你喜欢吗?” 舒月撇嘴说,“不喜欢,因为这株花害得你从山坡上砸下来。” 卫衡听到她说不喜欢时,心中微微失落,待听到她不喜欢这株花的原因后,那些失落霎时一扫而空。 他轻扬起笑容,只当她是喜欢他送给她的这株兰花。 舒月坐到床边,轻扶起他直起上半身,给他喂了一杯水,女子清甜的馨香淡淡袭来,卫衡喉咙滚动,咽下几口凉水,身体的温度不降反升,耳根热得都开始发烫。 一杯水很快见底。 舒月随口问:“还要喝吗?” 卫衡低声道:“再续一杯。” 听到他还要再喝一杯水,舒月很快从他床上起身,又扶着他的身子,给他喂了一杯水。 卫衡低头饮水,看到舒月撑扶自己的细手,觉得此刻的自己十分不君子,甚至有丝卑劣感,可内心却又是隐秘的欢喜。 他抬起头,看到一脸懵懂纯善的少女,没脸再继续要她再喂一杯水,低声道:“可以了。” “好,那你好好在休息。明天早上我起来后,给你换药。”舒月放下杯子,出门时吹灭他屋中的灯火,关门离开。 卫衡躺在床上,望着青色的帐顶,无比确认自己对舒月应该是动情了。 可舒月呢,她对自己是何感觉? 作者有话说: 鲛人:(嘻嘻,钓到了!又救了他一命,用他来抵债,这不过份吧?) 卫衡:心总是扑通扑通跳很快,怎么回事? 画外音: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第12章 12、情人 深海。 舒月回到她的洞府后,一群跟班们迅速围了上来。 八爪鱼甩着八只触手,游走到它身边,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主人,你累了吧?八爪给你揉揉肩,锤锤腿!” 见它的触手探到她的手腕上,舒月迅速绕过,摆手道:“今日不用你伺候,退下!” 八爪鱼委屈巴巴,“主人,你不让我碰你,是不是你放血救过那只两脚兽!哼,我鼻子灵得很,早就闻了出来!” 海蛮狮听到这话,当场就炸了,“主人,你为了救那个凡人,居然放血了?” 舒月捏了捏眉心,觉得它们吵得自己头疼,“我当时能怎么办?如果不放血救他,卫衡必死无疑!我足足等了两年,才在琼花岛等到他。若卫衡死了,我这阵子岂不是白白辛苦了?” 八爪鱼轻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主人是喜欢上他了呢?” 舒月听到这话,心砰地剧烈跳了一下,随即作出觉得可笑的神色。“可能吗?卫衡只是我的猎物而已,你听说过猎人会喜欢上自己的猎物吗?” 八爪鱼摇头,“没有,我只知道猎人一定会吃了他捕的猎物。” 舒月轻点头,表示赞许。 阿螺追问:“那主人打算何时对这只猎物动手呢?” 舒月伸出纤纤玉指,拨弄自己手腕上的白珍珠,漫不经心道:“不急,一切尽在本岛主的掌握之中。” “你们都散了吧!” “是。” — 第二天。 卫衡一觉醒来,觉得手臂有些热,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是阳光透过木窗射到了他的床上。 他抬腿起身,感受到一阵疼意,卫衡才忽想起自己摔伤了腿,现在需要在床上好好养伤。 吱呀一声,旧门被人推开。 舒月捧着铜盆进来,露出意外的表情,“你醒了?” 卫衡看了看窗外的日光,颇觉不好意思,“昨夜我失眠了,睡得晚,所以起迟了。” 舒月将铜盆放到桌上,“不迟,我也刚起不久。” 她将帕子沾入水中,微挤干些水,来到他床边。 卫衡就着她的帮扶净脸洗漱后,舒月便开始给他换药了。 她先前给他敷的是从林中采摘的止血草,每日必须一换,否则伤口不干净,容易溃烂。 她用剪子剪开纱布,将白纱一层层取下来后丢弃,又重新换了一盆干净的温水,为他擦拭小腿。 卫衡的小腿长而紧实,如玉般光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舒月看到他的腿部有几道深深的伤痕,犹如一块上好的玉如意有了道裂纹,令鲛人甚觉惋惜,深深叹了一口气。 卫衡听到叹声,问:“怎么了?” 舒月轻声道:“哥哥的腿长得那么好看,我看到上面有几道伤疤,在心疼啊!” 卫衡道:“过几日便会好了。” 舒月蹙眉,“可是留疤了,就变丑了。” 卫衡心一紧,当即问,“那你可知这里有何淡疤的草药?” 舒月答:“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止血草,如果你想淡疤,等以后伤好了,每天敷珍珠粉试试。” 卫衡:“天天敷珍珠粉?这……是否太过奢侈了?” 舒月毫不在意:“珍珠在本姑娘这里多得跟石头一样,你放心用,如果不够,我又去海边寻蚌珠。” 事实上,根本不用她去寻,只要她一声令下,琼花岛的海蚌谁不会将珍珠取出来,献到她面前。 珍珠对于凡人来说贵重,但对舒月来说,普通的跟小石子一样。 卫衡倏然想起舒月收藏的那些珍品画料,豁然想到这些对于她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但于他而言,他欠她的似乎越来越多,难以抵清了。 他的目光,落到女子美如芙蕖的娇颜上,道:“小舒,我欠你的越来越多,都快还不清了。” 舒月:“谁让你还了,我们是朋友嘛!” 卫衡微微攥紧藏在被中的手指,沉默不语。 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还有那个琦丽的情.梦,卫衡足以断定自己些许是喜欢上了舒月。 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她待他这么单纯。 舒月见他突然不出声,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卫衡顺着她的话,听到自己口是心非地说道:“对。” 接下来,他又听舒月说:“我现在在琼花岛上没有亲人,其实我现在还将你当做半个亲哥哥看呢!” “你下次去林中,小心些。别又带一身伤回来,免得让人担惊受怕。” “好。” 待她给他换完药走后,卫衡躺在床上,望着青色的帐顶,想着自己好像喜欢上一女子,可那女子却将他当哥哥。 这可有些让人惆怅。 卫衡闭眸思索了一阵,心底忽有了一个主意。 — 这日。 舒月照常去给卫衡换药,卫衡请她将一张小案搬到床上。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想画些东西。” 卫衡在小岛上平日闲着没事,惯爱花些花草,舒月以为他是画瘾犯了。若是往常,她自可随他去,可他现在都收伤了,应该好好养养伤吧? 她脚便没挪步,摇头说,“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画吧!” 这位卫公子平日一作画,不费上半个时辰,是不会从屋子里出来的。 卫衡:“我只画一副画便可,且我可在床上半靠着画,不影响我养伤。” 舒月一双清丽的水眸,直直盯着他的腰,“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确定……腰没问题吗?” 这个问题,可是很重要,关乎鱼生幸福。 舒月可不想自己以后正如欢快之境的时候,卫衡扶着自己的腰,说他不行了。 卫衡闻言,默了一阵后,强调道:“小舒,我不过是腿受伤了,其他地方没伤到。” 舒月:“……那挺好。” 她迅速给卫衡搬来了一张小案,她想看看他打算画多久,如果卫衡画的时间过长,她就直接把案板撤了,看他还怎么做画。 只是这次奇怪的是,卫衡这次在薄纸上迅速刷刷画了一条巨大的金锦鱼后,便搁下纸笔不画了。 舒月奇怪问:“你怎么不画了?” 卫衡:“今日只用画好这个便好。” 他抬头,想起自己费劲力气为她摘取的一株花,这几日都不曾在他房中见到,应是被她给移走了,便问:“你近日临摹过我送你的莲瓣兰吗?” 舒月轻点头,“练过。我觉得现在比我从前画的兰花要好看多了。” 卫衡低笑,“那给我看看,你的画艺是否真有所提高?” 看他一脸不信的模样,鲛人的好胜心空前高涨,非得得到他的认可不可。 舒月回到自己屋中,将她近日临摹得好的画纸全都拿出来,丑的都撕了。 卫衡仔细将这些画都看了,实话实话,舒月的画艺确定比从前精进了一些。不过,精进的不多,就那么一点点。 鲛人没听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夸赞,凑到他跟前问,“卫哥哥,你不该夸夸我吗?” 这声卫哥哥,叫得挺让人满意。 知道这姑娘是想让他夸她,卫衡顺着她的心意夸了几句,而后声音一停,指着薄纸上的兰花瓣,道:“不过,这儿靠近花蕊的颜色画得过于重了,你要是在用力些,这纸怕就被你画破了。” 舒月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一时无言。 这人眼神也太犀利了。 这都能看得出来? 她画兰花一惯都是喜欢从里往外画花瓣,当时她连画了几张,都画得不好,心情受了影响,一时就画得重了些。 舒月声音柔而软,轻声怨道:“卫哥哥,你对我也太严格了。” 卫衡:“严师出高徒。” 他轻轻拍了拍床沿,道:“你坐到这里来,我亲手教你如何控制力道。” 舒月一怔,她没听错的话,是卫衡要她主动坐在他床上吧? 还有这种好事? 她生怕自己慢一步,卫衡就改了主意,很快挪动脚步,坐到了床边,拿过小案上的笔,在薄纸上作画。 卫衡微倾身子,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指,手把手带着她,落笔在纸上画了一株重瓣兰。 一人一鲛可以说现在是挨得很近了,若是有人从窗外看,恐会以为是卫衡将舒月搂抱在床上,是情人间在耳鬓厮磨。 卫衡低下眸子,见少女眼神专注地盯着画纸,都没看自己,神思游乱间,一滴墨哒地落到了纸上。 舒月呀地叫来一声,“这才画好的画毁了!!!” 卫衡道:“无事,再重新画一副即可。” 他将画毁的纸折成一团,放到案边上,另铺了一张画纸在她面前,领着舒月重新画。 舒月叹声气,“行吧,重来就重来!” 卫衡重新握住她的手,“你这重瓣兰得多练练才会,就算这副画没毁,我也是要再教你四.五遍,直叫你将这画传神才停手。” 鲛人一听还要练四、五遍,眼睛都瞪圆了。 她一脸懵地问,“如果我今天画得不让你满意,是不是明天你还要拉着我画?” 卫衡说:“是。” 鲛人一听,这不是好事一桩吗?那她得表现得笨点,怎么画都是不顺他眼的样子,这样一来,与他亲密相处的时间不久越来越多了? 舒月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另一边,卫衡看舒月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反而越画越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没事,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 半个时辰过去,舒月的手都酸了,她静静地等着,想等卫衡教得不耐烦地时候,宣布今日就到此为止。 谁知,他带着她又练了四遍后,她率先熬不住了。 简直累死鱼了! 舒月眼巴巴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卫哥哥,今日就练到这儿吧!” 卫衡看到她眉间都是疲色,手顿了一下,而后渐渐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指,道:“你既累了,那便好好回去休息!” “是!” 鲛人激动地迅速将床上的小案搬走,连纸笔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几乎逃跑似地一溜烟从他屋内离开。 卫衡:“……” 他有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说: 卫衡:喜欢小舒,但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好想好想让她也喜欢自己。 鲛人:(^v^) (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 我好冷,第一次那么冷,小可爱们多留评,喜欢就收藏,让我有码字的动力吧!呜呜呜呜! 第13章 13、揽腰 凡事需适可而止。 卫衡知道不能将舒月逼得太紧,所以便没每天都逼着他同自己学画,让她自己去体会画意,顺着自己的心意而画。 也不知是这样的方法适合她,还是舒月经过上次的教学自个有所增进,她的画技肉眼可见的有了巨大进步。 卫衡夸了她两句,舒月还高兴了好久。 待他的腿好后,他送给了舒月一只纸鸢。 舒月看到这条大尾巴鱼纸鸢,恍然反应过来,“原来那天你画了一条大锦鱼,是要给我做这个呀?” 卫衡盯着她的水眸,问:“喜欢吗?” 舒月轻轻点头,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喜欢!” “我看今日风光正好,不若我们一起去海边放纸鸢。”卫衡看着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里的纸鸢,唇角微扬,“海边风大,纸鸢借助海风能飞得更高。” 她一只鲛,之前从未玩过纸鸢。 以前舒月只躲在海边,远远看过孩童玩闹过,她小时候看得羡慕极了,奈何族中没有一个鲛人会做纸鸢。 想不到卫衡竟然会有这种手艺。 真叫鱼刮目相看。 “要去吗?” 她觉得卫衡的提议不错,迅速点头后,随他去到海边放风筝。 小时候,舒月见那些小孩将纸鸢放到地上,迈着小短腿不停跑,手中的纸鸢就会随风飞起来。 鲛人以为,这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等鲛人上手以后,她才知道,放纸鸢也不是一件易事。 她用求助地目光看向卫衡,“我跑得不够快吗?为什么我的风筝才飞起来一点儿就往下坠了,根本飞不到天上。” 卫衡:“现在海风小,你等风再大些的时候,不用跑,纸鸢都能飞起来。” “或者,我拿着纸鸢,你……” 鲛人满心满眼都是放纸鸢,她一听到要等风再大些,觉得这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还未听卫衡说完话,她就动手悄悄掐了一个诀,琼花岛的风陡然增大起来。 正准备走过去,帮舒月放风筝的卫衡,霎时止住了脚步,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怎么会这样 “……” 这海风怎么说大,就忽然变大了呢? 卫衡默默放起了自己手中的纸鸢,他当初做了一对锦鱼,便是想着刚好够他们一人放一只。 海风很大,他手里的纸鸢,借着海风很快就腾飞了,他一点点将手里的线放开,他的纸鸢很快高高地挂在天空上,追上舒月放的金色锦鱼。 舒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许追我,也不许放得比我高。” 卫衡没应声,将他的纸鸢放得比她的还高。 鲛人:“……” 这不是存心和鱼过不去吗? 他一大男人,竟然这般小气,连这种小事都不愿让让她? 舒月瞪了他一眼,卫衡站立在原地,微微扬唇朝她笑了笑。 她看见后,觉得这男人真可恶。 “你笑什么笑,让你不准放得比我高,你还偏要和我对着干!你好胜心怎么那么强?就不能让让我吗?” “两只纸鸢要互相追逐才有乐趣,你看,你刚才追我,不是追得挺有乐趣吗?” 鲛人觉得这话甚有歧义。 什么叫她追他,是她的纸鸢在追他的纸鸢好吗? 卫衡说完,也发现自己刚说出去的话,易引人误会。他正想说些话,补救一二,舒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声。 “啊啊啊,线断了,我的纸鸢要坠坏了!” 卫衡抬头一看,她的纸鸢已经随风而逝,坠入海底不见了。 要想将那纸鸢寻回来,已是不可能之事。 卫衡见舒月一脸难过的模样,将手中的纸鸢让给她,“这个给你。” 舒月:“那你呢?” 卫衡:“本来这两只纸鸢都是我要送给你的。那只纸鸢没了,还有这只纸鸢陪你。” “你若是不喜欢,我过两日又做新的纸鸢给你,总能再入你的眼。” 舒月从他手里接过纸鸢,道:“这只纸鸢就挺好,反正我有玩的就行。” 她拿着这只纸鸢,在海边放了足足一个时辰,怎么玩都不嫌累。 待太阳要落山后,她又拉着卫衡去海边捡螃蟹。 卫衡一个贵公子,从小不在海边长大,对于捡海食实在是没什么门道。 舒月在琼花岛生活数年,哪里的螃蟹长得最肥美,她再清楚不过,她嫌卫衡捡的螃蟹小,就让他别捡了,让他在礁石上坐着等她就行。 卫衡:“你……真不用我帮忙?” 舒月:“你捡的螃蟹太小了,塞鱼牙缝都不够。” 卫衡:“……” 哪有这么夸张? 殊不知,他自己身边就有一条鲛人,确实是塞鱼牙缝也不够。 她直接将他捡的螃蟹倒出来,放归到海底,她拿着竹篓,到其他地方捡海鲜。 琼花岛没有开灵智的虾蟹,一见到她,就吓得四处躲。 舒月挑了最肥的几只,抓进竹篓里。 半个小时过去,待她满载而归时,得意地唤卫衡的名字。 没想到,那人竟不回应他。 卫衡这是睡着了? 舒月慢慢走到礁石边,海浪啪啪拍打着礁石,溅出几滴海水,沾湿了他的白袍。 卫衡紧闭着纤长的睫毛,毫无所觉地躺在礁石上,睡得正熟。 映着夕阳的余晖,卫衡的脸庞更加俊美,每一寸都如玉啄一般。 鲛人欲低下头亲他,海边猛然袭来一个巨大的浪花。 卫衡瞬间就被惊醒了。 “你……” “刚好我想要叫醒你看我捡的螃蟹,你就醒了。反正现在还早,咱们玩玩海水再回去。” 卫衡出声道,“海水有何好玩的?” “好不好玩,你玩了就知道了!”舒月将竹篓放在礁石上,舀了一勺水,泼到他身上。 卫衡怔了一下,没想到她说的玩,是这样玩? 舒月看他呆楞的样子,就知道如他这种世家公子,没体会过这种乐趣。 她引着他嬉笑玩闹,如她一样大胆肆意地往她身上泼水,泼得浑身都湿透了,海岸边都是他俩的嬉笑声。 舒月水性好,她泼不过他,就往水深的地方跑。 卫衡担忧地唤她,“小舒,你别水深的地方走。万一你被海草缠住了,游不上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舒月就在他眼前不见了。 卫衡脸色一变,“小舒!!!!!” 这一刻,他顾不上自己不识水性,一无反顾地朝海水深的地方游过去,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这人好单纯。 舒月迅速朝他游过去,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出水面,慢慢扶他走到礁石边坐下。 “你没事吧?” 卫衡呛了一下,“咳咳,小舒,你……没事吧?” 舒月:“我没事,你傻不傻,明明知道那里水深,还要游过去,你又不会游泳!” 卫衡:“我担心你。” 舒月:“我从小在海边长大,会出什么事?刚才不过是逗弄你玩一下……” 卫衡敛眉,伸出去来紧紧攥住她的手,“你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小舒,人的性命很重要,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舒月小声地应了一下,“哦,知道了。” 看她这不听话的样子,卫衡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用力掐她的脸,“认真些,把这话记在心上。” “好,好,好……”她一边应他,一边等他松开手后,伸出手挠了挠他的咯吱窝,“哈哈哈哈,好才怪!” 卫衡再次伸手,想将她给逮回来,舒月如兔子般逃走了,他从礁石上下来,疾步跨着长腿过去,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可没想到,他力劲用得太大。 舒月忽然被她扯到了他的怀里,她的湿润的秀发贴着他的胸膛,他一低头,就看到她惊讶地扬起头看着自己。 卫衡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轻叹一声,“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舒月轻轻眨了眨眼睛,想伸手将他的手掌弄下来,卫衡提前一步,察觉到她的动作,用另一只手轻松箍住她的手指。 她眼睛重见光明之际,右脸颊被人轻轻掐了掐。 舒月一愣。 藏在水底的八爪鱼,脑袋的颜色从黑色变成粉红色,“天呐,我看见了什么?我刚才看到他都快要低下头去亲主人了,可忽然又停住了。” 大海龟:“你说那个两脚兽想亲咱们主人?” 海蛮狮:“哦豁,他中我们主人的美人计了!” 阿螺:“他就这点胆子,连亲都不敢亲,他的嘴巴真没用!” “……” “重点是这个吗?” 有海鱼在水底发出疑惑的声音。 阿螺:“那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什么都没说!” …… 海边。 舒月想转过去,可卫衡缚着她的手,她根本动不了。 她的脸就这样被他掐了好久,发出幽怨的声音:“卫衡,你好小气,报复心好强。你的脸,我想掐一下都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阿螺:“他就这点胆子,连亲都不敢亲,他的嘴巴真没用!” 话外音:有用的,以后有用的,可以给小鲛带来特别的快乐( bushi我说的) —— 求收藏!(>y<) 第14章 14、吻住 “可以,但我也要掐回去。” 卫衡松开箍住他的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舒月觉得青年的力气用得忒大了,掐的她脸得红了,她假装恼怒地舀了一些水,朝他身上泼过去。 青年早就湿透了,如今再被舒月泼些水,也根本不算什么事。 他庆幸自己刚才止住情意,没有冒犯到她。 卫衡朝舒月轻轻笑了笑,“我就站在这里,随你泼。” 舒月切了一声,“你让本姑娘泼,本姑娘偏就不泼。”她就偏爱那种旁人让鲛人不能做什么,她就偏做。 如果男人站着让她为所欲为,她反而兴致淡淡了。 她望了眼天空,太阳都要落山了,是时候回家煮螃蟹吃了。 她将竹篓背到身上,“走了,回家了。” “好。” 卫衡跟在他身后,随她走了一阵。 可惜,一人一鲛还没上岸,舒月就倒霉地被石头绊倒,跌到了海水里。竹篓里的螃蟹在剧烈地拨动之下,砰地从里头飞出来。 有一只螃蟹呆楞地掉在舒月头上,不知所措,它瞪大两只眼睛,惊恐万分。 舒月一刹那间,觉得自己鲛脸都丢尽了。 她将螃蟹取下来,用力扔进竹篓里。 “卫衡,你不许笑!” 卫衡没笑,他疾步跑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海底的跟们们忍不住全笑了。 “对不起,主人,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月在海底密语传音,“谁在笑,我明天要它好看。” 海底的跟班们,迅速捂住嘴巴,谁也不敢笑了。 她抬起脚,看了一眼,肯定自己脚肿了。 这凡人的双脚,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忒不中用了。 如果她现在是鱼尾巴,岂会被这石头给绊倒? 她轻嘶了一口气,“卫衡,你先放我下来,我脚崴了,我先把它给扭回来,你再背我回去。” 卫衡问:“你会正骨?” 舒月反问:“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山崖下救回来了?” 卫衡:“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但这里都是海水,你难不成要直接坐下去正骨吗?还是我将你背到岸边后,你再扭骨也不迟。” 舒月一个鲛人,从小游走在海水里,认为在水里扭扭鱼骨是很正常的事。 听卫衡说完话后,她才恍然反映过来,一个凡人姑娘在海水里扭脚是……颇为不雅,还尤为奇怪。 这会儿,她无法再反驳。 由着卫衡将她背上岸后,将脚给扭正了。 可她的脚才刚扭正,一踩在地上,身躯都在虚晃,根本站不稳,一只手虚搭在他的肩膀上,“容我缓缓,我休息会儿,再和你回家。” “天要黑了,我背你回去。” 卫衡直接将舒月打横抱起,抱回了屋子里。 天要黑了 舒月匪夷所思地回头望海平面上挂着的夕阳,这太阳还没落山,离天黑还早吧? 鲛人窝在青年的怀里,看着他的俊颜,唇角微微一弯。 — 回到家后,卫衡煮了一锅菰米粥,还蒸了螃蟹。在她的日夜指导下,卫衡的厨艺增进得甚快,蒸出的螃蟹甚和鲛人心意。 见舒月将碗中的螃蟹吃完后,卫衡又迅速给她拨了一个,放入她碗中。 舒月:“你别光顾着给我拨,你自己也吃些。” 卫衡轻点头。 但多数螃蟹还是落入她口中,他自己吃得甚少。饭后,卫衡还主动将碗筷洗了,将庖厨打扫得干干净净。 夜深之后。 舒月回到屋中,状做熄灯睡觉,实则偷偷回到了海底。 跟班们一见岛主回来,一窝聚到她前面,七嘴八舌地抢占先机,引起舒月的注意力。 “主人,主人,我有事要报!” “闪开,我先见到的,我来说!” “我还比你们先到海边呢,都让开!” …… 鲛人它们吵得头疼,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叫了,我现在扔一颗海葵,谁先抢到,谁就先说!” 舒月随意扯下一根海葵,闭上眼睛后,随意往下方一扔。 跟们们迅速蜂蛹而上,尽显神通。 八爪鱼触手最多,它八只触手同时伸过去抢,别的跟班还没反应过来,蓝色海葵就被它给抢走了。 海蛮狮气愤不已,鼻孔都在喷气,“它手比我们多,算作弊!” 海豚附和点头。 八爪鱼:“照你的意思,阿螺连手都没有,你和它抢,不是在作弊吗?大海龟有一对手,一对脚,你不说他作弊,反而说我作弊,这对我算公平吗?” 海蛮狮语塞:“……” 舒月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这件事不管谁先说,本岛主都会一视同仁,赐给你们一颗金灵芝。” “哇!” “谢谢岛主!” “岛主人美心善,窝下辈子还要做你的跟班!” 鲛人一番安抚下来,跟班们的心情都安抚平和下来。 舒月睨了八爪鱼一眼,八爪鱼心领神会。 它游到她腿边,触手激动得拍打她的裙角:“主人,刚才你被那凡人蒙住眼睛,所以不知道真实情况。咱们所有鱼都看到,卫公子低下头,原本是想亲您的额头,可是他似乎……忽然又改了主意,就变成伸手掐你的脸了。” 舒月讶然,“你不会看错了吧?” 八爪鱼,“就算是我看错了,咱们加起来有十多只眼睛,总不会看错吧?” 海蛮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个男人低头靠近一个女人的额头,除了亲吻还能做什么呢?总不会是要用他的嘴,试测主人的鱼温吧?” “卫衡——他绝对心悦主人。” “哈哈哈,他拜倒在主人的鲛裙之下了。” 几个鱼一听,露出起哄的嬉笑声。 舒月疏懒地躺在贝壳床上,一只手卷了卷自己柔顺黑亮的头发,轻笑了一声,道:“他既心悦我,那为何不向我表白心意?” 八爪鱼说:“主人,凡人生性含蓄,脸皮薄得很,不像咱们妖灵那么奔放。” 海蛮狮哼了一声:“我看这人就是闷骚,明明喜欢主人,却憋着自己的心意,也不怕身体憋出毛病来!” “确实如此。”舒月放下手里的头发,指使八爪鱼去将她的桃花酿寻来。 “酒是良人媒,有了它,我就不信他明天不会跟我表白心意!” 众跟班顿时明白,明天岛主是想做什么,都兴奋地叫唤。 它们只恨自己没有长出一双腿,不能爬去院子的墙角爬看。 — 第二天傍晚。 他们的饭桌上多了一坛酒,舒月对卫衡说这是她娘给她酿的,今日是她娘的生辰,每年到这一天,她想母亲的时候,都会将这坛桃花酿挖出来。 卫衡一听,本要劝她莫喝酒,中途又改话,“那我陪你小酌几杯。” 舒月点头,“这酒得热热才好喝。” 卫衡道:“好。” 她翻出赤鹿温酒器用来热酒,卫衡看那鹿儿左右两面驼的竹篓,恰好可以用来置酒,而人倒酒时,只用微微提起鹿尾就可以。 这物品精致,不是手艺精湛的匠人,绝对无法作出。 他问:“这是你娘从海岛外带来的。” 舒月轻点头,“是。” 这是真话,真是她娘当年从凡人手里高价够来的,她儿时觉得有趣,愣是要拿它当玩具,她便给了。 后来,舒月长大后,便又拿它温酒喝。 酒被热好后,一人一鲛各自领了一杯,挨着坐下。 鲛人抬起一杯酒,道:“卫哥哥,我酒量浅,我先喝一口敬你。” “好。”卫衡容她先喝,等她喝完后,才端起一杯酒,“那这杯酒,我敬你,多谢你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 一杯清酒入肚,味道并不刺鼻,只有一阵香甜的桃花味。 卫衡以为这酒最多只铱誮有五、六年的年份,倏不只这酒是老酒,都有二十余年的劲道了。 于是,他给自己倒的第二杯酒,便有些偏多。 他看舒月是姑娘,为了照顾她,每杯都没有倒满,只有他的一半。 可就是这样,舒月在第四杯酒入肚后,便熏熏然醉了。 而自认为酒量不错的卫衡,也有了醉意,自以为傲的自制力,在看着舒月眼神迷离地朝她自己倒下来时,变得分崩离析。 “卫哥哥,咦,怎么有两个卫衡?” “我……我该叫哪一个才对啊?” 她伸出手,一路沿着脖子往上去摸卫衡的脸。 可因为“醉意”,哪里会摸得到,两只小手简直就是在扇风点火。 卫衡捉住那只作乱的手,眼眸深深盯着她。 舒月喃喃,“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卫衡问:“为什么一定要是亲哥哥?” 舒月醉熏熏地说:“如果你是我亲哥哥,那就是我真正的……亲人,我就能像对爹娘一样,想抱你就抱,想你就亲你了。” 卫衡听到这话,道:“小舒,你是想亲我吗?” 舒月楞楞点头,随后又醉晃着脑袋摇头。 卫衡想笑,“你这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舒月迷迷糊糊说:“有吗?我不记得了。” 卫衡托住她的脸,轻轻拍了拍,“我刚才问你,你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舒月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卫衡让她松口,她迷蒙地看了他一眼,没在咬他,但含住他的食指不放。 卫衡将手抽出来,低头看着那双樱粉的双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写进展那么快的仙侠男女主文! 鲛人:亲都亲了,离do还远吗? —— 小可爱们,你们觉得呢?嘿嘿! 第15章 15、求娶 舒月小声的嘤咛一声,想往后推,可身侧之人,却用手箍住她的脑袋,不容舒月退后半分,只要她推一步,他就将她按得离自己越紧。 最后,也不知亲了多久,卫衡细喘着气,从她身上移开后,见她还水眸潋滟迷醉地望他。 卫衡忍不住哺了一口酒喂给她喝。 “还要。” “什么?” “我还要……喝”酒字还未说完,青年又缠着她吻了过来。 最后,一吻结束后,才端了杯酒给她。 一人一鲛这样对饮下去,都抵不住醉晕了过去。 — 第二天。 卫衡醒过来后,看着桌上散乱的酒杯,先是愣了愣,关于昨晚的回忆,全都如海浪一般,涌入他脑海之中。 他昨晚喝醉后,吻了舒月。 且次数还不止一次。 看着身侧还昏睡不醒的少女,卫衡的耳根微微一红,他解下身上的外裳,想披到她身上,免得她冷到。 不想,少女竟然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双目对视之下,舒月回避地躲开他的眼睛,显然也是想起了昨夜之事。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各自低下头,气氛陷入尴尬。 卫衡心脏急跳:“小舒,我会娶你!” 舒月将头压低:“你就当这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卫衡的心跳一停,不可置信地反问她,“你说什么?” 舒月错愕,“你说什么?” 鲛人不理解,他们不过只是亲了几次而已,卫衡怎么突然就对她说,要求娶她了? 现在的进度忽然飞跃到求娶,这让她该怎么演才好? 卫衡握住她的双肩,脸上仍是讶色,“小舒,你刚才……是不是说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舒月低下头:“我……不知道和卫哥哥会发生这样的事后,该怎么处理,所以……我就说了这样的话。我、我没想到卫哥哥居然想娶我,我……我什么准备也没有,脑子一团乱,什么都不知道。” 卫衡冷静后,觉得这事也怪不着舒月。 她年纪小,独居海岛多年,对感情之事,犹如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遇到这样的事,她自然而然只会想到逃避了。 可他不同。 他必须对她负责。 他对她本就有意,两人成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舒月现在没有亲人,那他和她成亲后,她就有亲人了。 他会好好照顾她,他们在海岛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相伴到老,又有何不好? 他望着舒月的眸子,轻声道:“小舒,我们成亲吧!” 舒月抬起头,美眸透着惑色:“你娶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为了对我负责?” 卫衡道:“自然是喜欢你,才想娶你为妻。” “小舒,我保证会对你很好很好。” 舒月轻轻皱起眉头,“可是我对你……” “我只问你,你醒来后想起昨夜之事,你厌恶我吗?” 卫衡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面上虽问得镇定,但藏在白袖中的手却攥得很紧。 见到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他紧绷的心绪一松,朝舒月露出温柔的笑意。 “你既不厌我,那说明心底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只不过因为内心将我看作半个哥哥,所以还跨不过心里那道坎而已。” “是吗?”舒月用纯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信了他的话。 卫衡颔首,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是,从今日起,你可以试着一点点接受我,如果我有何处不让小舒满意,你都可以指出来。今日我□□一对大雁给你,我们先定亲,好不好?” 舒月低头羞涩地道了一声好。 在青年看不到的时候,鲛人的唇角得意地轻轻勾了勾。 卫衡总算向她表白心意了,看来他和她的鱼水之欢是时候应该提上日程了。 — 男女成亲前有六礼,他虽是失忆,记不得以前的往事,但婚礼的一般步骤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舒月是孤女,他一个前尘尽忘之人,流落海岛无依无靠,同她也差不多。 两人的六礼,因少了媒婆、家中亲人,所以便就少了很多步骤,但卫衡认为该有的仪式不能少,比如送雁、聘书、聘礼之类。他极尽所能,为舒月准备这些东西。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君子,早上说要去猎雁,下午果然带来了一对大雁,送给舒月。 舒月望着院子里嘎嘎叫的大雁,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玩意算是她和卫衡的定情信物,吃又不能吃,她只能将它们给养了起来。 现在,他们的院子除了一对兔子,又多了两张嘴,她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它们喂东西。 卫衡早出晚归,每天都去海边捡珍珠,捡满一大匣珍珠,送给舒月作为聘礼。 除此外,他将身上最值钱的月牙玉坠,送给了舒月,作为两人的定情之物。 按照常理说,卫衡都将聘礼给她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亲密才是,可卫衡平日里仅就是抱抱她,或是摸摸她的乌发,却没再主动亲过她。 这可不是舒月想看到的。 她决定再次勾引卫衡。 这次她没再用酒,而是约卫衡去林间泡温泉。 他骨子里是个因循守旧的公子,纵容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他也仍然坚持两人分开而浴。 琼花岛有好几个温泉,大的,小的都有。卫衡不识水性,他给自己选了一个水浅的温泉池,那水刚好到他的腰部,不易发生事故。 舒月给自己挑选的泉池,比他的略深,水都淹到了她锁骨之处,淹没了饱满的玉.团。 鲛人生□□水,与其说她在这里泡澡,不如说是游玩。 她在泉池里畅快地游了一圈后,发现了一条晕晕蛇。 那蛇一见到舒月,就惊恐地朝岸上游过去。 她密语传音,“过来。” 晕晕蛇惊恐:“大人,我不是故意偷窥您的鲛躯,请您放过我!” 舒月声音微沉,“本岛主再重复一遍,让你立刻过来!” 晕晕蛇在鲛人的威胁之下,惊惶不安地游了过来。 就在它以为自己会被抓去炖汤时,听到上首的鲛人提了一个令蛇惊讶的要求。 “咬我!” “大人,你说……什么?” 舒月不耐地又密语传音一遍,“我让你立刻咬我。” “什么,立刻要你?” 晕晕蛇哪里敢? 虽然他它有两个宝贝,数量上比凡人占优势,可它怎么敢对鲛女如此? “还不快点过来?” 鲛人受不了这条婆婆妈妈的蛇,直接使用法力控住住这条蛇,让它张开蛇口,一口咬到了她的手臂上。 晕晕蛇:“……” 原来是它想多了。 它对鲛女来说,就是一个工具蛇,用完就甩。 温泉边,很快传来一阵女子惊慌的叫声。 卫衡一听到舒月的声音,立刻就从岸上披衣起身,往未婚妻所在的泉池奔过去。 人到时,舒月已经快淹到水里去了。 这一刻,卫衡什么也顾不上,他直接踏到水底,待他抱起舒月时,手心触摸到的是柔滑白嫩的玉体时,他整个人一楞。 作者有话说: 快撒花,撒花,撒花,卫衡向小鲛表白了,哈哈哈哈哈。 第16章 16、嫁衣 舒月虚弱无力地窝在他怀里,仿佛用尽最后一丝清明,道: “这温泉里有晕晕蛇,我……刚才就是被它给咬到了。哥哥,你别被它再给咬到了,快上岸去!” 随即整条鲛晕倒在他怀里。 晕晕蛇? 卫衡被它咬到过,知道人一旦被它咬到,就容易晕。 难怪明明舒月熟识水性,刚才却快要溺入这泉池里。 他半分也不敢耽误,脱下自己的外衫,包裹住她的玉.体后,将她的未婚妻抱上岸。 水底的晕晕蛇见鲛人被那男人抱上岸,知道该自己上场的时候到了,它从水底游出来,咻地一下离他们相反的方向逃离。 卫衡看到那晕晕蛇,拿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晕晕蛇倒霉地被人砸中蛇尾后,委屈巴巴地跑远了。 真是太欺负蛇了! 它之前被当工具蛇就算了,现在又被凡人用石头砸,可它根本不是鲛女的对手,只能心酸地哭出两行清泪,跑远了。 卫衡记得上次自己被晕晕蛇咬后,舒月替他将血吸出来后,才给他喂药。 他便照着舒月的法子,替她将手臂上的污血吸了出来。 女子的手臂白而嫩滑,卫衡半抱着未婚妻,低下头吸.吮血时,他紧紧闭上眼睛,心跳如雷。 从远处看,不知情的人哪里会知道卫衡这是吸血,只以为他是在亲吻怀中的女子。 他将血吐出来后,喘息剧烈。 未婚妻的身上还裹着他的外裳,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她脖子上挂着的他送给她的月牙玉坠,凝水贴在高.耸上。 卫衡耳根微烫,他移开眼睛,发现岸边放着舒月未下水前的衣物,小衣、裙衫、靴子,一应俱在。 他低声道了一声得罪后,替舒月换了衣袍后,背她走下山。 — 一个时辰过后。 舒月醒过来了,她看到坐在自己床畔的青年,立刻害羞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卫衡也不大好意思地别过脸,轻声道:“我在厨房热了鱼粥,待会儿我给你端一碗过来。” 女子低声道了一声好。 不过一会儿,鱼粥便被他端来了。 卫衡先将碗搁在桌上,发现被子里的少女将被子给掀开了,怔怔望着帐顶,不知在思索何事。 他道:“事急从权,那件事,你就别在多想了。” 少女低声,道:“我知道,反正你我很快就要成亲了,早看晚看又有什么区别?” 卫衡道:“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给你换衣裳的。” 舒月在心里小声嘀咕,看不看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卫衡都摸到她了。 她也早就亲过他不知几次。 卫衡不知鲛人心头在想些什么,他慢慢走到她床前,扶着舒月从床上起身,让她半靠在枕头上,用勺子一勺勺喂她吃了一小碗鱼粥。 待粥见底后。 他缓缓道:“小舒,半月后,我们就成亲吧!” “!!!!” 舒月听到这话,剧烈地咳嗽一声。 什么,这么快? 卫衡伸出手替她拍拍背,倒了杯温水给她后,道:“本来我是想半年后,再与你成亲的,可是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我的婚期只得提前了。” 鲛人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想勾引卫衡一场而已,没想到这一勾,让他把婚期改提前了! 为了将戏继续演下去,舒月扬起笑容,轻轻道了一声好。 卫衡听到她应下婚期,心里如蜜橘一般甜,他伸手将她抱入怀里,亲吻了一下未婚妻的侧脸,动作又轻又柔。 可是这对鲛人来说,又怎么够让卫衡更加沉溺呢? 她在卫衡往后推的那一刻,伸手回抱住了他。 如一只柔弱无故的小猫,贴在他的身上,还不舍地用头拱了拱他的胸口,寻求主人更多的抚摸。 卫衡低下头,不再是先前温情的亲吻,而是在她唇上落下细密的吻。 舒月中途小声的嘤咛了一声,男人才如梦初醒的从她身上移开。 — 自从两人定亲后,一人一鲛亲吻和搂抱就如喝水一般是件平常事。 从前,舒月要费劲心思才能让卫衡动情,而现在她都不用做什么,卫衡都会主动过来与她亲近。 除去不逾越男女之间的最后一步,舒月与他已经做尽了各种亲密的事。 一人一鲛同居海岛,根本不知外界是何日。 舒月一连绣了十二日,总算将他们大婚将穿的嫁衣和婚袍赶制出来。 喜帐、喜被、红绸是卫衡准备的,他同舒月学了染布的手艺,染出好多红布来,刚好能够准备这些东西。就连喜字,也是卫衡用剪刀一个个剪下来。他足足剪了十对,最大的一只喜字贴在他房里,另外一些喜字贴在窗户、灯笼、水缸、厨房。 这小小一间海岛小院,到处都充满了喜庆的味道。 海底的跟班们,认为这好歹是主人第一次成亲,是鲛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他们身为娘家人,该给她备的礼绝不能少。 于是,它们在舒月大婚前,都各自送上了贺礼。 “主人,这是南海的夜明珠,我从海市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主人,这是赤金红宝石鸾凤冠,我听说凡间女子成亲时,女子都要带凤冠出嫁。这是我小心珍藏收藏了三百年之物,现在拿出来还新盏盏的,我送给您!” 八爪鱼见它们送完礼,奉上一根玉如意给舒月,“岛主,这是我在临旭海捡到的宝贝,听说价值千金,爪爪送给你!” 舒月看这些小家伙们兴奋激动地给自己送礼,甚至准备在她的洞府,大摆三天喜宴庆祝时,鲛人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它们。 她怎么觉得,她成亲,这些跟班比她还激动? 八爪鱼挠了挠头,似乎觉得很是苦恼,“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了?” 海蛮狮正在扯红布,装点舒月的洞府,“有什么事?咱们该采买的酒水吃食,我都已经从海市买了呀!” 八爪鱼猛地从珊瑚礁上起身,“我想起来了,咱们是不是忘记把主人要成亲的事,告诉鲛人族长了!” “……” “……” “……” 一众跟班们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八爪鱼又再次语出惊鱼,“还有,我记得主人曾经和卫公子说,自己是个孤女。咱们……就算把族长大人请来了,他也不能上去岛上,只能在海底和咱们吃宴啊!” 它们焦急地看向舒月,想看看主人有什么办法,让族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不会太生气。 舒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慢慢饮下,道:“告诉他做什么?他以我十六岁都不能化腿为耻,父女感情早就淡薄如纸,我和谁成亲,他会在意吗?” 八爪鱼:“那您告诉您的姑姑了么?” 在鲛人族里,它们主人唯一亲近的鲛人可就只有舒蓉了。 这般大事,她总该告知吧? 舒蓉大人之前为了舒月化腿之事,可是动了不少人情,才寻到慎降巫师,求得了舒月化腿的秘法。 正当舒月要回答时,大海星忽然一脸慌乱地从海面游下来,似乎是看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众跟班见它直直朝主人游过去,自动地给它让出一条道来。 鲛人问:“发生何事了,你如此慌张?” 海星道:“主人,咱们琼花岛忽然来了好多船只,那些船上有好多人,各个身强体壮,神色冷峻,一看就不好惹。他们手里拿着长剑,一下船就往您的院子去了。” 舒月蹙眉问:“他们是海盗吗?” 海星晃了晃脑袋,“不是,他们穿着统一,似乎是侍卫。” 侍卫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去看看!” 舒月掐了一个诀,迅速消失在海底,回到了海边。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为了v前压字数,我今天更完,明天就不更了,后天继续更,爱你们,么么哒!求撒花,求收藏! 第17章 17、登岛 卫衡拎着从山上狩猎到的雉鸡回来,见到院外站着一群不认识的男人,很是惊讶。 这些人怎么回来到这孤岛? 乘船吗? 他蹙眉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为何闯入这里来?” 赵平见到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低头望着手里的画像,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激动大喊:“大人,大人,小人有事要禀告!” 走前,他像是怕人丢了似的,吩咐手下的人:“看好他,别让他丢了。” 侍卫:“是” 卫衡眼睁睁见他闯入舒月家中,拎着雉鸡就要跟过去。 一个侍卫上前拦住他,“这位公子,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卫衡无语,这些人擅闯民宅还有理了。 “这是我未婚妻的房子,将来也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入?” 府卫道:“我等进去时,并未见其中有女人。” 卫衡气恼,“不管里屋是否有人,你等擅闯他人民宅,本身就有错!” 侍卫一讪,“公子请见谅,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正在这时,赵平带着宫羽、宫剑出现了。 两人一见到卫衡,皆欣喜地望着他,可是主子见到他们并未有任何喜悦之色,脸上全是不悦和冷漠。 接着,他们的视线一下移,见到卫衡穿着粗布麻衣,右手居然拎着一只野鸡,鼻尖忍不住一酸。 二人同时跪倒在地下,“王爷,属下有罪,让您受苦了!” 卫衡根本想不起他们是谁,蹙眉问,“你们是?” “殿下,我是宫羽,是您的贴身侍卫!” “我是宫剑,也是您的侍卫。您……是不记得我们了吗?” 卫衡:“我自漂到这座海岛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宫剑懊悔,“都怪属下,当日没有护住您。那日发生海啸以后,我们一行人都被海浪冲散,带到了不同地方,我们上岸后,就立刻回到祁川,带上侍兵到周边的海岛寻您。” “何县令一连寻了十几座岛屿都不见您,都快失去希望,往京城给陛下传信了。我和宫羽不信殿下会就此丧生,便亲自带人出海寻您。” “幸亏老天庇佑,莲妃娘娘庇佑,让我等在这座小岛寻到了您。” 卫衡听二人热泪盈眶地讲起寻人的事,心里也有所触动。 他问:“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宫剑一楞,随即道:“殿下,您是国姓,姓卫,单名衡字。” 他位卑,主子为尊,直呼其名为不尊,说完后,他当即跪下请罪。 卫衡看到他又跪下,颇不习惯。 这些人对他很是恭敬,动不动就请罪行礼,他现在根本就不适应。 “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下。刚才是我想不起我的名字,才问你的。” 宫剑道声是后,见主子手里还拎着鸡,给旁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鸡拿走。 这些人也忒不懂事,都过去那么大会儿时间了,还让王爷拎着野鸡,这像话吗? 他心疼地看着主子,道:“殿下,臣让人伺候你更衣,咱们这就离岛回京吧!陛下可是还在京中等您呢!” 卫衡避开侍卫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舒月就在这时,拎着背篓回到家中。 她看到院外站着一群兵士,围着自己的未婚夫,蹙眉问:“你们是何人,为何围着卫哥哥?” 众人听到一阵悦耳动人的女声,皆抬头看过去。 来人是个眉目极美的姑娘,她如一只花蝶婀娜蹁跹地飘到卫衡身边,紧张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两人的关系,一看就很亲密。 卫衡攥住她的手,想到这是她第一次见那么多陌生人,便柔声安抚:“小舒,别怕!” 宫羽想起主子说过这是她未婚妻的房子,现在又见主子和她如此亲密,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宫剑显然也看出来了。 他拱手道:“多谢姑娘这些时日对我家主子的照顾。” “主子?”舒月不解地侧头看向卫衡,“你认识他们,他是你的人?” 卫衡轻摇头,“我不认识。” 宫剑:“?” 宫羽:“……” “方才我碰到他们,他们说我是他们的主子,要带我回京。” 少女紧张地拽住他的袖子,虽觉得他有一点点眼熟,但仍是拧眉说:“他们说你是,你就真是啊?万一这伙人是骗你的怎么办?我告诉你,现在的海盗可聪明了,他们会装扮成官府的人,抢人夺财,无恶不作!卫哥哥,你可别被他们给骗子给骗走了!” 宫剑指着身后的一群人,激动到脸都红了:“姑娘,你看看后面的人,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侍卫,怎么会是盗匪?又怎么会是骗子?殿下是贵人,不是凡夫俗子,你要真为他好,就该让他回到京城,而不是在这个小破岛,籍籍无名地同你过日子!” “你是不是给我家殿下下蛊了,从前他可是从不亲近女人的!” 如今竟然一反常态的和一女子如此亲近,若不是亲眼所见,宫剑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主子。 宫羽知道他这个爆脾气,就是跟爆竹一样一点就炸。他也是笨,一激动就忘记殿下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这样凶主子的未婚妻,殿下定然会不悦。 果然,宫羽一抬头就见自家主子沉着脸。 他将宫剑拽到他身后,上前道:“姑娘莫生气!他嘴笨,脾气冲,不会说话。” “请姑娘信我,我们真是主子的侍卫,身后的人都是我们从祁川调来的。如果您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对质。” 他同卫衡、舒月进屋后,随手关上房门,缓缓道: “主子有一块月牙玉坠,那是莲妃娘娘留给殿下的遗物。” “还有,主子的喉咙、腰侧有一颗痣,约摸米粒大小。” “这世上,除了殿下自己和他最亲近之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我最后说的那句话。” 舒月还没看过卫衡的身子,于是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他们说的对吗?” 卫衡颔首。 鲛人神色一变,怎么那么快卫衡手下的人来寻他了? 她都还没让他心甘情愿与她行鱼水之欢呢! 早知道,她就让海蛮狮将这些家伙弄远些了。 她抬起水眸,抓住了他的手,“卫哥哥,你家人来寻你了,你会抛下我走么?” 卫衡轻声安抚她,“小舒,你别慌,就算我要走,我也会带上你一起走的。” 舒月霎时开心地抱住他的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卫哥哥,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走了,小舒就只能一个人孤苦地在海岛老死了。” “胡说什么!”卫衡拍拍她的后背。 宫羽看着缠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自己站在他们身边,很是多余。 他清清咳了一声,提醒主子,这儿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两人可算分开了。 “殿下,您现在是不是打算同我们一起离岛了?” 卫衡沉默了一瞬。 从前他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是想和舒月在这里过一辈子,生生世世不分开。 可忽然有一群人闯入海岛,告诉他,他不俗的身份,京中还有皇帝在等他,那足以说明,卫衡这个名字担负着些许重任。 作为一个爱人,他可以同舒月在海岛过一辈子。 可作为一国王孙,那必然是不行。 他问:“倘若你们所说都是真的,陛下让我回京,可是有何要事?” 宫羽顾忌地看了屋中女子一眼。 卫衡道无妨,小舒是他的人。 宫羽:“陛下欲立您为皇太弟,所以急召您回京。” “谁知中途您遇上海啸,陛下接到我们的传信后,大病了一场,他命人瞒下了您失踪的消息,立嗣大典一推又推,朝中宗亲王族隐有不满。现在朝廷有人听到风声,道你已经葬身鱼腹,催促陛下另令太子,陛下被逼的先让淮南王、海顺王的两个儿子进宫伴驾。” “所以,殿下……您入京一事,已是刻不容缓。” 卫衡抬手,表示知晓,不用他再催促。 鲛人乖顺地站在他身旁。 她倒是不知卫衡竟有这般尊贵的身份,她刚捡到他时,见到他衣着精贵,还以为他只是世家公子或是富家少爷。 万万没想到她捡到了一个王爷,且还是日后有机会登基的一国之君。 鲛人觉得,她好像玩大了。 可她好不容易才和卫衡好上了,让她现在就放弃他,鲛人很不甘心。 卫衡是他的人,她是一定要得到他的元阳。 她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卫哥哥,那我们明天的婚礼怎么办?” 宫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明天你们要办婚礼?” 卫衡:“是,我和小舒打算明日成婚。” 宫羽庆幸自己早来了一天,不然若是明天他们一登岛,就见主子已经娶亲,就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了。 如果他们是晚来一两个月,那更恐怖,兴许这位姑娘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他看向主子身侧的姑娘,神色复杂道:“小舒姑娘,你不能和主子成婚。” “为什么?” “为什么?” 这对未婚夫妻异口同声,目光不解地同时望向他。 宫羽觉得自己头皮都在发麻,他顶着压力道:“因为……殿下,已经和孙小姐定亲了。” 作者有话说: 1v1,he 。 马上要换地图了,男主身份特别,不可能一辈子一直在这座岛上,女鹅的婚礼也不可能就这样随便办,以后会举行盛大的婚礼。 do会有的,放心,会比以往我写的其他几对男女主快。 第18章 18、再撩 话音一落。 原本与卫衡亲密相握的鲛人,立刻松开了他的手指。 卫衡追过去,却被她啪地打了一下手心。 他错愕,想到她生气的所有源头都是那位孙小姐,他便侧头问宫羽自己与她的婚约,到底是如何缔结下来的。 宫羽道:“殿下,其实……孙小姐并不是你亲自求娶的未婚妻,您与她也未曾有男女之情。” “这就奇怪了,卫衡既不喜欢她,那这未婚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舒月特意将未婚妻这三个字说得极重,可见心底有些不大开心。 自己看中的郎君,被别的女人先夺走,换谁都不悦,就算是一条鱼也不例外! 卫衡也奇怪,这孙小姐是如何成为他的未婚妻? 他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宫羽,宫羽继续顶压力答:“孙小姐是孙太后给殿下定的未婚妻。” 这么一听,一人一鲛都明白了。 孙太后极有可能是看卫衡会成为太子,所以先一步将自个族中的女儿定给卫衡做未婚妻,以保孙家荣华永续。 “太后与我,有血缘关系吗?” 宫羽摇头,“太后只有一子,便是当今陛下。您的生母是莲妃娘娘,她在生育您时,不幸难产去世了。” 卫衡这下放心了。 那人既不是自己定的,孙小姐与他又没有感情牵扯,到时他回京后,与孙小姐解除婚约,请求皇帝给他和舒月赐婚便好。 他重新伸出手,握住舒月的雪白皓腕,“小舒,待我回京,我会与那位孙小姐解除婚约。” “好,卫哥哥。”舒月朝他淡淡轻笑。 这次,鲛人没将自己的手挣开,由男人握着自己的手。 卫衡看了小姑娘一眼,刚才还气呼呼唤他名字,现在倒是又重新唤他卫哥哥了。 变得真快! 他想伸出手掐掐舒月的脸,但顾及外人在此处,他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卫衡侧头问:“小舒,你愿意和我回京吗?” 鲛人一怔,她自出生起,都是在大海生活,从未去过凡间。 凡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陌生无比。 卫衡是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人,如果她这次不跟他回京,他还会回来这里吗? 鲛人猜测,极大可能是不会了。 要让鲛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掉,绝不可能。 舒月顷刻间下定决心,咬牙道:“我同你走。” 卫衡得到这个答案,只当她离不开自己,他去哪儿,她便追随他到哪儿,心中爱意涓涓涌出,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 他低下头,优美的下颌压着她的细肩,轻声道: “你答应我了,就不许反悔。” 宫羽站在原地,简直无所适从。 他很想说主子和孙小姐的婚事,那是太后定下的,主子若要解除,定然是困难重重。 可他又想到卫衡自来说一不二的性格,一旦主子心里定下事,便不是他们这些侍从可以改变的,便闭上嘴巴,没再多言。 宫剑见三人从屋里走出来后,自家主子的手还没从那渔女的手挪开,眼睛瞪大如珠。 他真是怀疑自己主子是不是中了这渔女的情蛊了,从前的璟王殿下最不喜女人亲近自己,连一片衣角都不愿意给女人碰着。 不过,宫剑想现在主子是失忆了,从前的事都忘了,他不能再拿从前的卫衡再看待他,只默言盯着舒月。 宫羽轻轻扯宫剑的袖子,让他注意收敛表情。 宫剑这才没再盯着舒月看,而是看向卫衡。 他语气急切,“殿下,您现在愿意和我们乘船离开这儿了吗?” 卫衡轻点头:“嗯,我和小舒会一起离开。” 宫剑啊了一声 ,“您要带上她?” 如果没有舒月救下主子,也许卫衡早就葬身大海,哪能活到现在?他们对舒月是感激的,更遑论被她亲手救下的失忆主子。 要让卫衡抛下她不顾,独自前往京城,这不是他主子所能做出的事。 他叹了一声气:“属下立即帮姑娘收拾行囊。” 卫衡问:“你们带来的人,没有丫头吗?” 宫剑一脸懵:“我不行吗”” 宫羽瞬间就明白卫衡是何意,他道:“殿下放心,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舒月伸手制止,“不用,我想自己来。我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你们帮你主子收拾就好。” “是。” 卫衡来到琼花岛不过月余,他的东西并不多。他带上舒月给他做的衣裳,便算收拾好了。 舒月要收拾的东西,其实也不多。 这宅子是她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全是虚物,属于她的私物,全都在海底洞府。 她要下海挑几件宝物傍身,顺便和小跟班们道别。 —— 八爪鱼知道舒月要离开琼花岛后,一脸惊讶,“为什么?主人,你不是明日就要和那凡人成婚了吗?” 舒月:“我和他的婚礼临时取消了。” 八爪鱼:“什么,我现在就上岸,绞了他的脖子!” 海蛮狮:“我上岸,用尾巴扇死他。” 鲛人上前,伸手拦住它们,“别冲动!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说……” 她把卫衡的身份,这些人缘何催促他离岛的事,她都一一和小家伙们说清。 八爪鱼:“主人,你确定真要同他去凡间吗?” 舒月点头,道:“当然得去!我还没得到他的元阳,怎么会对他轻易放手?我还从来没去过凡间,这次就当去京城游玩一场又回来!” 跟班们一听,都心痒难耐。 海蛮狮:“呜呜,主人,我想跟你去!” 八爪鱼:“我也想!” “呜呜呜呜,我也想!” 大海星嗤笑,“海蛮狮,你肥得跟猪一样,让主人怎么带你,找轿夫天天背你吗?还有你,八爪鱼,你动不动就碰墨,到处弄得脏兮兮的,你想把主人的裙子弄脏吗?……主人,我乖巧可爱又小巧,随时方便陪您出门,您还是带上我吧!” 海蛮狮怒道:“住嘴,我能瘦下来!你离开海水久了,就活不了,去什么去!” 八爪鱼尤为气愤地朝大海星喷了一脸墨汁,将它弄得乌漆嘛黑,还骂它是个美丽的小废物。 眼见着一群跟班为了争夺随自己入京的机会,吵得不可开交。 舒月颇为无奈。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一个都不带,你们给我好好守家。” “……” 跟班们万般不舍,它们泪眼哗啦地望着舒月。 鲛人安抚好它们后,低头掐诀,眨眼之间,便回到了屋子里。 她轻轻扬手一挥,衣衫、饰品、嫁衣等物都满满当当地装到两个木箱里。 “我理好了。” 舒月唤来两个侍卫,将她的箱子搬到船上。 她就这样随卫衡离开了久居多年的海岛。船开动后,舒月没回到自己屋舍,而是站在甲板上,远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礁石,心中满是不舍。 卫衡走到舒月身边,将披风盖到了她身上。“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鲛人从小就生活在海底,身体强壮如牛,哪里会吹吹风就会病倒? 可在卫衡眼里,她是一个娇柔的姑娘,需要他为她遮风挡雨,需要他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看不得她受伤生病。 舒月知道卫衡喜欢单纯淳善的女子,便顺势扑到他怀里,手圈住了他的窄腰,低声说:“我在看两眼我们的家,就回去。” 卫衡听到她说到家这个字,微微一怔。 是啊,那是他们的家。 如果没有这群人找上自己,他明日便会和舒月在那座小岛上成婚,会在那儿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若他无牵无挂,自可在那海岛与她过完一生。 可他的身份,终究是一层束缚,卫衡无法放任自己什么也无顾。 让他放弃舒月,这是不可能之事。 他将下颌轻轻靠在舒月的肩膀上,伸出手慢慢环抱住他。 宫剑看到同舒月抱在一起的主子,仿佛同她化成了一道连理枝,半刻钟都不愿与她分开,那黏糊劲,看得他一个寡汉子脸都红了。 他悄声问:“你说,那渔女是不是给殿下下情.蛊了?你以前见过璟王对哪个女人如此亲近,这样着迷过吗?” 宫羽:“殿下现在失忆了,他单纯得同白纸一般。舒姑娘人长得漂亮,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殿下对她心动,很正常。” 宫剑:“咱们船上不是有有何大夫吗?待会咱们就让他给殿下看看,能否有办法早日让他恢复记忆吧!” 宫羽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人,略沉吟后,道:“你说得对,京中危险重重。殿下还是早日恢复记忆为好。待会儿膳后,我会安排大夫给为殿下看诊。” —— 傍晚。 鲛人见一个大夫提着药箱往卫衡的房间走去,还以为他病了。 作为他的未婚妻,这时候她当然不能放任卫衡不管,必须得去关心他。 她跨入屋门,奔到他床前,焦急道:“卫哥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晕船了?” 卫衡轻轻摇头,握住舒月的手,让她别担心。“无事。这位孙大夫是宫羽请来,为我治失忆之症。” 鲛人侧头看向挺直站立在另一侧的宫羽,有一丝意外。“想不到宫侍卫此行寻人,居然连大夫都配着,真是心细如发。” 宫羽答:“谢姑娘夸赞。” 舒月觉得,他们似乎挺着急让卫衡尽快恢复记忆。 她记得宫剑曾说卫衡失忆前,是不喜欢与女子亲近的,倘若他恢复记忆,他还会如现在这样与她亲密吗? 鲛人莫名有些忧愁。 可她若在此刻阻挠卫衡恢复记忆,这就会显得很奇怪。 既然这样的话,她只能在卫衡恢复记忆之前,先下手为强,让他以为是自己把持不住,夺了她的身子 。 明晚她就动手再撩撩卫衡,看看有什么突破。 作者有话说: 小鲛又要撩人了,就在原定大婚的那天,嘿嘿嘿嘿。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第19章 19、诱惑 孙大夫给卫衡扎了几针,又给他熬了一碗药后,就沉沉入睡了。 明日本是个好日子,若不是这帮人打扰,本该是她和卫衡成亲的大好日子。 如今,这一切,都被这几人给毁了。 舒月不是软泥人,心里对他们有些许怨气,便幽幽地望着他们。 宫剑见舒月盯着自己看,那神情隐约有些不悦,弄得他一脸匪夷所思。他自觉没招惹舒月,不懂她为何这样望他。 等舒月走后,他就扯住宫羽低声问:“这小渔女什么意思,你刚才看见了吗?她在瞪我。” 宫羽摸了摸鼻子,已然猜到原因,“兴许她是觉得,咱们将孙大夫请来,打扰了她和殿下独处的日子。” 宫剑耳根一红:“她……她白日和殿下还没抱够啊!这……都那么晚了,她还杵在殿下的屋子里做什么?” 宫羽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似乎觉得他无救了。 这般呆楞,简直根木头似的,也不知道以后能否讨到姑娘成亲,真是愁人! 作为相处多年的好友,他忍不住好心提点宫剑一句,“莫忘了,舒小姐是殿下亲口认下的未婚妻。”宫羽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圆月,可以看出来,这几日都是好日子。“如果我们未登岛,舒小姐明日本该与殿下成亲了。” 宫剑不以为意,他从不去设想这些未发生之事。 他只庆幸他们早一步登岛,恰好将这门亲事给推迟了。否则,到时王爷在稀里糊涂之下,与一渔女成亲,待回到京中,与孙家定会有一场风波。 奔为妾,聘为妻。宫剑只认卫衡八抬大轿娶进王府的姑娘为女主子,其他没身份的女人,他可不认。 是以他毫不在意宫羽的提点,冰着一张俊脸离开了。 —— 第二天黄昏过后,夕阳落下,天渐渐全黑了,整个海域陷入一片苍黑,如一张黑网笼罩住自己的猎物,谁也无法逃离。 海浪哗哗拍打着船只,还未到亥时,少有人如此早便入睡。 舒月以学画为由,将卫衡请到了她屋中。 卫衡以为未婚妻是在船上呆闷了,闲着无趣,想找他打发时间。没想到,他一进屋,就被她抱住了身子。 女人的身子和男人完全不一样,她们软的就像是一团棉絮,舒月抱住他时,玉软的身体如菟丝子缠住了他,他去哪儿,她就吸.缠到哪儿。 昏黄的烛光在船室内轻晃,麒麟瑞兽香炉里冒出袅袅清雅的熏香,可这熏香再香也不抵怀中女子娇香。 花颜月貌的姑娘抬起头,捧住他的脸,让他低头看看自己。 “卫哥哥,你看我穿这嫁衣好看吗?” 舒月本就生得美,如今穿着火红的嫁衣,更是美艳至极。 卫衡喉咙动了动,低哑着声音说:“好看!” 女子得到他这声夸赞,弯唇轻轻笑了笑,她拉着卫衡的手,去到里屋,让他也换上红衣给自己看看。 “我还没看过哥哥穿婚袍的样子,你换给我看看好不好?” 舒月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会委屈地哭出来。 卫衡觉得,此事的确是他委屈了她。 如果不是宫剑忽然带着一群侍卫闯入琼花岛,今夜本该是他和舒月成婚之日,交杯酒也该喝上,云雨之事也该在行进中。 可现在他们婚不仅没结成婚事,而且他身上莫名多出与孙小姐的婚约,弄得舒月现在只能无名无份地跟在他身边。 卫衡越想这事,越觉得心里甚对不起她,舒月不过是想看他穿上婚袍后的样子,他满足她就是了。 他去到屏风后,换上了舒月亲手为他缝制的红色喜袍。 他面容俊美,明明只是一件简单至极的喜袍,可穿在卫衡身上,就是县得特别好看,像是一块精致华美的红玉,美得得让舒月想收起来作为她的私有之物,不给旁人窥窃半分。 “你还少了一样东西。” 舒月又拉着他,去到椅子上坐下。 她从妆匣里抽出一只红珊瑚发簪,插入了他的发间。 她的头上也带了一只类似的红珊瑚发簪,与他的有细微差别,但明眼就能看出,这两只簪子是一对。 镜中的一对碧人,男俊女美,一看就是一对眷侣。 卫衡忍不住侧身,扣住舒月的腰肢,在她唇间落下一吻。 舒月好不容易钓到他吻自己,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勾过来的,她伸出手回抱住卫衡,给他一点点回应,但是给的不多,浅薄的就只是轻轻点吻一下便离开。 男女之间,只要是男人开始亲吻,后面他就会很难忍不住再亲。 卫衡被她所诱,哪里还忍得住,原本轻柔的吻,变得激烈。 在卫衡吻得入情之际,舒月一把推开他。 卫衡楞楞看着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被她给推开。 舒月的水眸带着一丝迷离,卫衡的吻技越来越好,搞得她跟他沉浸在一起,差点忘了正事。 “卫哥哥,今夜本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虽给不了婚礼,但可以先同我补喝一杯合卺酒吗?” “合卺酒?”他想不到,她竟然将这酒都备上了。 他慢慢接过她递来的合卺酒,与她对饮。 见舒月饮了酒,樱唇上沾了滴酒,卫衡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轻轻替她捺去水珠,“别动,你这里沾了酒。 ” “有吗?” 她伸出丁.香.小.舌,酒水珠没碰到,倒是碰到了他的手指。 卫衡的黑眸一瞬间变得幽深,他将手伸了回去,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红唇。清甜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一手搭在她的细腰上,见舒月被自己亲得一脸迷离,他慢慢闭上眼睛,渐渐陷入情.海。 舒月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一只手移动到他的腰间,轻轻虚抱住他,红色的裙裳因为她不停挪动,像朵妩丽的红牡丹全叠堆在她的腰际。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卫哥哥,喝了合卺酒,我就是你的人了。” “如果卫哥哥想要我,我今夜就可以给你。” 鲛人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已情.动。 犹如月下莲花茎,鱼儿喜欢吃莲,明明它已经吸.咬住了,偏偏它轻轻一晃,它忽地离开了。 鱼儿只能懊恼地撞了撞莲花,挠它不识时务。 他细喘着气,道:“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舒月一脸惊讶地看着卫衡离开,这人都这样了,居然还能推开她? 究竟是他的意志力太强,还是这人是柳下惠? 舒月慢慢坐直身子,发现红色的裙子上沾了什么东西。 她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而后一脸后悔地望着桌子上的合卺酒,她就是跟人呆久了,变得心都软了。 早知道,她就将最烈的情.药下到这酒里了。到那时,卫衡哪还有力气从她的屋子里离开? —— 宫剑站在甲板上,看到卫衡穿着一身红衣从舒月的屋子里跑出来后,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天色都这般晚了,他穿成这样去舒姑娘房里做什么? 不会是主子背着他们,偷偷与她成亲吧! 他细细一看,见自家主子唇上有女子红色的唇印,脖子上也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人亲吻出来的。 宫剑的脸霎时变得薄烫,见主子似乎没注意到他,迅速转过身子,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候,一道巨大的海浪猛然拍过来,整个船身剧烈地跟着抖了抖,像是卷入海中的一片落叶,只能随波逐流。 宫剑站在甲板上,若不是手伸得快,扶到船栏,要不早就掉下去了。 可海浪根本没有暂时停息的样子,巨大的海浪一道道高高扬起,不停撞.击着船只。船上所有人,忽然大半都东倒西歪地倒在船板上。 卫衡走在外间,根本无物可依。 他整个人忽然被甩到船板上后,脑袋咚的一下撞到了船壁,人晕了过去。 “殿下!” “孙大夫!来人!快去叫孙大夫!殿下晕过去了!” 宫剑急声朝他奔过去,将卫衡扶起来。 一时间,整个船上的人乱做一团。 作者有话说: 懂的人应该都懂吧! 第20章 20、忽悠 这海浪不正常,一看就是被妖物所控。 舒月眨眼之间,潜入海底,发现始作俑者是一只不过十年道行的章鱼妖后,面色十分轻蔑。 “给你十息时间离开,否则本鲛一手掏出你的妖丹,废了你所有修为。” 章鱼妖见到来者是个貌美的女鲛,露出贪婪的表情。“小鲛女你脸长得不错,就是爱多管闲事,这让我很不喜欢。这样,哥哥也给你个选择,你同我欢.好一场,我就放过船上所有人如何?” 它修为低就算了,长成这丑模样也敢和她谈条件,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舒月面容芙蓉,长了一张好脸蛋,许多妖灵见到她,只以为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鲛人,殊不知她有强大的灵力,杀一只小妖对她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讨厌别人和我谈条件,特别是像你这样丑的妖,简直辣鱼眼睛!” 舒月懒得跟他废话,十息时间已过,直接掐诀取它性命。 她一手结印,另一只细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捏,章鱼妖的胸口霎时觉得闷疼,所有触手都痉挛地生疼。 章鱼妖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见到自己的金黄色妖丹被她掏出来后,这才深觉后悔,露出恐惧的表情。 它想不到这貌美的女鲛,法力竟然如此高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大人,大人,饶命!是我错了,求您看在我修行不易的份上,别取走我的妖丹!” “啊啊啊啊啊啊!” 舒月抬头看了它一眼,慢悠悠道:“我给过你机会,十息已过,现在晚了!” 纤手微微一用力,她当着章鱼妖的面,捏爆了妖丹。 章鱼妖失去妖丹后,痛苦地嘶吟了好几声,整个身体四分五裂,污红色血水横流,很快便失去了生息。 好臭!好恶心! 舒月露出嫌弃之色,迅速皱眉离开海底。那章鱼妖一死,海上的风浪便慢慢平静下来。 鲛人装作才听到宫剑唤人的模样,一脸担忧地从屋内冲出来,朝他奔去,“卫哥哥!卫哥哥……” 宫剑见孙大夫还没衤糀有来,蹙眉问:“孙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有人道:“刚才海浪太大,船晃悠得厉害,孙大夫不小心跌了一跤。老人家嘛,年纪大了,走路本就慢,现在跌跤后,人就走得更慢了。” 宫剑怒斥:“他走得慢,你就让人将他背过来!” “是。” “是。” 孙大夫被人背过来后,顾不得脚上的疼痛,立即下地朝卫衡走过去。 他见卫衡额头上有道血痕,当即抽了一口冷气,他仔细一看,以为伤在表皮,出血量不多,估计是被粗糙的船壁木屑刮伤所致。他给卫衡抹了止血药,扎了针,又在他额上裹了一层纱布,让人用单架将卫衡抬去屋中休养。 “孙大夫,卫哥哥伤得重吗?” 孙若安抬头看向舒月,知道她与璟王关系非同一般,只道:“这得等殿下醒来后,我才知晓。” 一群人心顿时都心慌不已,璟王可是在他们这艘船上撞伤脑袋的,如果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谁都逃不了。 宫剑拽住孙若安的袖子,急声道:“还请孙大夫一定要救下我家主子!” 舒月也一脸紧张地望着他,仿佛所有身家性命全寄于他一身。 孙大夫点点头,带人下去配药。 那药煮好后,舒月从宫羽手里接过药,欲喂卫衡喝下,可是他昏迷后,双唇闭得紧紧的,用木勺喂药根本喂不进去。 她只能将药喝下,以唇相渡。鲛人没想到这药会这么苦,差点苦得她将药吐出来,她强逼自己忍下苦意,俯身给卫衡喂药。 宫剑瞪大眼,很是不解。 “不是有勺子么,你……要给殿下喂药就好好喂!别对主子动手动脚,主子都昏迷了你还……这样!” 宫羽嘴角一抽,觉得这人太直也不是一件好事,简直笨得跟石头似的。 他用手扯了扯宫剑的袖子,让他快住嘴。 舒月直起身子,回头反问宫剑,问:“大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家主子动手动脚了?” 宫剑:“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舒月笑了两声,“看来宫侍卫的这对眼睛虽然长得漂亮,但不太中用,我可没对你家主子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 宫剑用手指着他,脸色羞红,“你……这不知羞耻的小渔女!怎么能、能……” 舒月逗弄他,“我怎么了?宫侍卫原来不止眼盲,还是个小结巴呀!船上的大夫有人会治这病吧?会的话,快给他治治!” 宫羽道:“舒小姐,小剑他就是个直愣子,您就别逗他玩了。”他用手推了推宫剑,朝他使眼色,“快给舒小姐道歉,刚才她是为了方便给殿下喂药才这般,不是你想的那样。” 宫剑小声嘀咕一句,“哪有这样喂药的?不是有勺子吗?” 舒月:“不然,换你来试试?” 宫剑:“不……不用了。” 舒月睨了他一眼,意思是他不行就闭嘴,他读懂她眸中的意思后,整个人讪讪干站在原地。 时间一点点流逝,卫衡昏迷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伸出手轻抚着额头,摸到额头上包了一层纱布后,甚是觉得奇怪。 待卫衡微微侧头一看,见到床侧坐着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轻蹙起眉头。 他撑起身子,想要起身,见到自己竟然穿着同她配对的大红色喜袍,眸中全是讶然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月见卫衡醒来,欣喜地着朝他凑过去,“卫哥哥,你终于醒了?” 卫哥哥? 他根本就不识得她,这女子真是大胆! 卫衡撑手往后一退,避开她的亲近,“你是谁?” 宫剑惊讶。 舒月见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全是陌生之色,仿佛不认识似的,心想卫衡该不会是刚才砸坏了脑袋,记不得她了吧? 宫羽看到主子这副王爷,忍不住试探,“殿下,您现在是忘了舒小姐了吗?” 室内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近卫口中的舒小姐,除了他床侧的这个女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卫衡看了看舒月一眼,对她真是半分印象都没有,他轻轻摇了摇头,“她是谁?为何会穿着一身嫁衣,在本王的房间里。” 宫羽答:“殿下,这是舒月小姐,您遇到海啸,流落琼花岛后,是这位舒小姐救了您。您与她在岛上日日相伴,渐生情愫后定情,便想将她一起带回京城。现在,我们正在回京的路上。” “至于您为何会穿成这样,属下不清楚。您原本穿的不是这一套,可自进去舒姑娘房里出来后,就穿上了这喜袍。” 卫衡下意识就想反驳这不可能,可宫羽是他的亲近之人,不可能撒谎,而他身上穿着的是与女子一对的喜服。 这足以说明,他与那女子关系匪浅。 他抬眼看向那女子,就见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卫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小舒,是你的未婚妻啊!!!” 宫剑听到这句话,皱眉反驳:“主子的未婚妻是孙小姐!” 卫衡轻轻蹙眉,“本王何时有了未婚妻,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孙小姐和舒小姐,到底谁才是本王的未婚妻?” “……” “……” 舍内气氛骤然一寂。 舒月看他这反应,估计卫衡现在的记忆是停留在落难琼花岛前,也就不记得她了。 至于宫里给他和孙小姐指婚的事,估计这位正主还不知道,就出事了。 宫羽顶着压力回答,“回殿下,孙小姐是孙太后的侄女,您和她的亲事是太后前一个月给您定下的,您那时候落难琼花岛,所以不知道这事。至于这位舒月小姐,他是您在琼花岛自个和她定下的亲事。您原本今日是要和舒小姐在海岛上成婚的,可我们登岛后,发现您忘了所有事情,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我等与您道陛下急召您回京,陈明所有要害,您就暂时推迟了与舒小姐的婚事,与我们乘船回京。可没想到,刚刚您撞到额头后,一时……就忘了与舒小姐的过往。” 卫衡这会儿听懂了。 也就是说,孙小姐是太后没经他同意,直接给他和孙箬箬指婚,至于舒月,是他忘记前尘后,在海岛上生情的一名女子。 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与一女子生情,毕竟他之前可是不喜女子亲近,连碰都不许旁人碰一下。 卫衡抬眼看向舒月,声色清冷。 “舒小姐,你我一无父母之命,二媒妁之言,实际上算不得是真正的未婚夫妻。” 舒月眼眸含着水雾,呆住了,“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算不得是你的未婚妻,孙小姐这样的贵族小姐才算得上么?” “卫衡,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刚在我房中与我喝了合卺酒,要了我的身子,现在失忆后转头就将我给抛弃了!” 宫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什么?殿下已经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宫羽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抬眼看像主子的脖子,那里有一道暧.昧的红痕,而舒小姐的丹唇微微红肿,这的确像是与人亲近后留下来的。 至于有没有夫妻之实,现在恐怕只有舒月最清楚。 卫衡闻言,面色一顿:“本王会找陛下,退了与孙家的婚事。”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卫衡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宫剑,天色晚了,你让人先送舒小姐回房歇息。” “是。” 舒月见他现在身体不太舒服,便也没继续强留。 她回到房间后,站在一面镜子前,轻轻褪去了身上的红色嫁衣,只见雪白的玉颈之下,有几道淡红色的吻痕。 这些痕迹全是卫衡留下的,明明只差一点点,卫衡就能进去,偏偏他停下了。 舒月伸出手,皙白指腹轻轻划过这些痕迹。 半晌后,她勾唇一笑,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卫衡现在忘了她又如何? 她既能让卫衡倾心一次,便能让他再倾心第二次,让卫衡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这世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鲛:我要让他重新爱上我,爱我爱到神魂颠倒,日思夜想,欲罢不能! 卫衡:…… 话外音:确实最后是爱你爱到日思夜想,欲罢不能,爱到把你囚禁起来pl…… 小鲛:qaq我现在能退货吗? 卫衡:呵呵,你说呢? 第21章 21、送粥 翌日,舒月再见卫衡时,他身上的装束全换了。 他身上不再穿着在海岛的粗衫,而是一件浅紫云纹缂丝袍,腰间挂着一块莲纹白玉佩,俊逸昳美,珺璟如晔。 犹如天池圣洁的仙莲,不容人亵玩。 这般好模样,引得鲛人越发想要得到他的爱意。 她提起裙子,轻笑着朝他奔过去,“卫哥哥,你醒了?你今天这样穿真好看!” 青年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她。 舒月瞧他这高岭之花,孤洁不可侵犯的模样,意识到他确如宫羽之前所说,不喜女子亲近。 这样的卫衡,有些难搞。 不过,鲛人更兴奋了。 舒月历来就喜欢这些有挑战的事,如果一个男人轻而易举地就臣服在她的鲛裙之下,反倒让她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扬起一张笑脸,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卫哥哥,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我给你做了你之前最爱吃的鲜虾粥,你快尝尝,也许你多尝尝我做的吃食,就能想起你我从前的甜蜜过往了。” “谢谢。” 比起她的笑容,卫衡的脸色略显冷淡。他睨了身后的侍卫一眼,他们迅速上前接过了那食盒,朝舒月的方向行礼后,与她告别离开。 眼见一群下人则从卫衡屋里,将一些东西抬出来,搬去了另一处。 舒月一把拽住宫羽,问:“卫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宫羽:“主子说,这间屋子住着闷,他要换另一间。” 舒月压低声音:“你家主子不会是想避开我吧?” 宫羽:“主子说,男未婚,女未嫁,他的屋舍离你太近,这……不太适合。” 舒月反问:“那客栈怎么说?里面住的可都是天南地北、互不相识的陌生男女?你们主子每次住客栈,难不成都要事先问清楚隔壁住的是男是女,才肯入住吗?” 宫羽答:“主子通常是将这座客栈包下来。” 舒月:“……” 真是壕无人性!!!! —— 新屋舍。 卫衡端坐在案桌旁用膳,一群奴仆低垂着眸眼侍立在屋中,一个貌美女子拎着裙子跑了进来。 “卫哥哥,你怎么能背着我吃独食呢?有这么多好吃的早膳,居然不叫上我!亏我一大早辛辛苦苦给你熬了鲜虾粥!” 她自在地用起他的筷子,将他桌上的一块胡饼拿走。 这味道,另鲛人意外地竟然不错。 她赞了一口好吃,见他碟中还放着最后一块胡饼,伸出筷子,将它给夹走。 众人惊得瞪大眼睛,这姑娘也太大胆了。 舒月:“卫哥哥,从前咱俩都是一起用早饭的,我现在跟你一起用饭,你有没有想起一点点我们的往事?” 男人淡声道,“没有。” 他搁下勺子,没再动桌上的饭菜。 “你怎么不喝我煮的粥?”舒月将她亲手煮的鲜虾粥端到他面前,极力劝他一定要饮下这碗粥。 “卫哥哥,我煮的鲜虾粥一点也不腥,特别清香,从前你在海岛上最爱喝了。你多尝尝我给你做的菜,我再多陪你说说话,你一定能想起我们的往事。” 她舀了一碗粥,递到他唇边。 卫衡微微侧开脸,没有入口。 “宫羽,重新给舒小姐布一桌膳食。膳后,派一个嬷嬷来,去照顾舒小姐。” 他未看她一眼,自个从座上起身,用清水净手后,径直进了里屋。 舒月想追过去,可那屋门砰地一下关上,有两个高壮的侍卫挡在门前,不许她进去。 他怎么变得这么难搞了 舒月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唤了一声卫哥哥。 貌美的姑娘仰起美丽的面容,轻轻敲打隔门,落在外人眼里,仿佛是一个被主人隔绝在门外的无辜狸猫。 宫羽知道,对于舒姑娘来说,现在的卫衡全然是陌生的,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卫衡对她的疏离。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吩咐旁人,“你们重新去给舒小姐备一桌早膳。” 舒月转过身子,声音落寞,“不用了,我刚才煮的鲜虾粥,还没人喝,待会我吃那个就饱了。” 围在这里的侍卫有些多,好多人见舒月笑着进去,现在又被隔挡在门外,好奇地从屋里溜出来偷看。 舒姑娘毕竟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宫羽为了不让旁人看她的笑话,以对她有事相谈为由,将舒月邀去了不远处的甲板上。 见舒月脸色不太好,他压低声音问:“舒小姐,你是不是生我们主子气了?” 舒月轻轻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懂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了。卫哥哥醒来后,性子变得很冷淡,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我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宫羽大人,我现在只记得海岛上的卫衡平时喜欢吃什么,可是对现在的卫哥哥喜欢吃什么,简直一无所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璟王殿下他平时喜欢吃什么?” 宫羽露出难色,“贵人的喜食之物是秘密。” 言下之意,就是不方便外露。 鲛人了然点头,心里暗叹凡人的规矩真多,还是海岛的生活自在。 舒月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她,她每天雷达不动地都会给卫衡送她亲手做的早膳。 这一做就是七天,那毅力任谁看了都佩服,旁人都道舒姑娘对王爷真是一片痴心,可惜王爷失去记忆后,不解风情。 这一日,卫衡见到鲜虾粥被仆从送过来。宫剑以为这次卫衡会像之前一样,让人送回去。 谁知,他竟然让人站住了。 “将那碗粥呈上来。” “是。” 众人出乎意料,他们眼睁睁看着卫衡竟然将这碗粥全吃了,一滴都不剩。 宫羽扫了一眼卫衡,眸中略带惊讶,殿下从前并不喜虾,也许是与舒小姐在海岛上生活了数月,味口变了些。 他出声问:“殿下,可要再来一碗?” 卫衡轻轻点头。 舒月这时候正在钓鱼,她听到卫衡还想再喝一碗鲜虾粥,弯唇一笑。 她煮的虾粥可是一绝,任谁喝了,都会忍不住再来一碗。 她一连忙了七天,可算等到鱼儿上钩了。 想到卫衡前几日对自己爱搭不理,舒月扬了扬小脸,道:“没有了。” 宫羽问:“姑娘就不能再煮一碗吗?” 舒月慢悠悠,道:“不能,我现在有事在忙。” 宫羽:“……” 他做不出来强逼一个小姑娘的事,只能朝舒月拱手告别后,寻厨娘给卫衡做一碗鲜虾粥。 可等那粥端上后,卫衡才尝了一口,就搁下了勺子。 “这不是她做的。” 宫羽讶然,“殿下,你这也能尝得出来!” 卫衡抿紧唇,一瞬后问:“她不肯做?” 宫羽哪敢这样直说,只道:“舒小姐刚有事在忙。” 卫衡垂下眸子,没再多说关于舒月的事,他起身从屋中离开,走到甲板上,就看到一群侍卫围着舒月,抢先将自己钓上来的鱼献给她。 舒月笑眼弯弯地只挑了四条鱼,让人将其他海鱼放了。 卫衡:“这就是你说的,她有事在忙?” “……” 宫羽站在卫衡身后,局促不安到极点,“殿下,也许舒小姐是想做鱼给你吃呢?” 卫衡未接话,转身又回到屋中。 然而,直到傍晚过去,他们也没等到舒月送鱼过来。宫羽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他遣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舒月下午的确是做了一锅鱼汤,不过都同下午与她一起钓鱼的侍卫们分了。 他回到卫衡住处,一直忐忑主子会问及这事,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卫衡都没有提起这事。 宫羽以为卫衡是不在意这件事,不过是鱼汤而已,只要他想喝,船上的厨娘又不是不会煮。 所以,主子不提,下面的人谁都不会多事提。 第二天一早,奴仆们都端着食盘,将早膳放在桌上,宫羽忽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他将下人唤到屋外,问:“鲜虾粥呢?” 下人茫然:“宫侍卫,您们昨晚没吩咐我们,殿下要吃这啊!” 宫羽:“不是厨娘做的,我是问舒小姐没做鲜虾粥,让你们送过来吗?” 那人迅速摇头,“没有,今儿早上咱们就没见过舒小姐出来,兴许她还在歇息。以前她为了给殿下做鲜虾粥,卯时就会早起捕虾,将最鲜活的海虾捞上来,清洗得干干净净,给殿下熬慢火粥呢!” 宫羽惊讶,“她为了给殿下熬粥,竟然起这么早!” 下人道:“可不是,这会儿好多人都起不来身哩!” 屋里,忽然响起卫衡的唤声。 宫羽没再和他多聊,扭头回到屋中,发现卫衡竟然只用了一块胡饼,就让人将膳菜都撤了。 他以为,这不过只是恰逢今日主子胃口不好而已。 宫羽没想到,一连几天,卫衡早上都没吃口早膳,午膳、晚膳都是随口应付,而这些天,舒小姐都没给他家殿下送鲜虾粥。 电光朝露间,他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当即便去找舒月,想请她给殿下熬一碗清香的鲜虾粥。 而这时,舒月正和几个长相清秀的小侍卫钓鱼。 那些侍卫一见到宫羽过来,便将鱼杆搁下,低头行礼:“宫大人!” 宫羽盯着这几人问:“你们很闲?” “不不不,宫大人误会了,我们都是晚上值守的一批兄弟,现在是休息时间,就约着一起作伴钓鱼。” “李哥说的对,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舒姑娘做的鱼汤,比厨娘做的还要好喝,宫大人,卑职待会给您留一碗尝尝。” 宫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殿下现在都尝不到的鱼汤,你们到是有口福,一连吃了好几天。 他庆幸卫衡现在不在这儿站着,听不到这些事。 宫羽:“那你就留一碗。” 侍卫嘿笑,“好嘞,我保管您尝了,还想找舒姑娘,再给您煮一碗。” 宫羽:“少贫嘴,我找舒小姐有要事谈,你们到别处钓鱼去。” “是。” 一群侍卫碍于上头的命令,不得已离开了自己好不容易抢下的位置。 宫羽瞥眼看他们都走远后,急声问:“舒小姐,您这几日怎么都不给殿下送粥了?” 舒月哦了一声,“你说这事啊!我连送了好几天鲜虾粥,听下人说殿下都没用过,我以为他不喜欢,就不做了。” “这几天,那群人天天央求我给他们煮鱼汤做一次每人给我五十文,我就忙着赚钱去了。” 宫羽:“舒小姐,你误会了。殿下其实很喜欢吃你做的鲜虾粥,大前天尝了一次后,后头都没尝到,心里一直惦着,现在胃口都变差了。” 舒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明日让我早起给殿下捕虾做粥喝。” 宫羽:“不用您去捕,我安排下人去做,您只管给殿下熬粥就好。” 舒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想早起,我觉得在船上睡会儿懒觉挺舒服的。” 宫羽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给她,“属下求您!” 舒月:“这不是钱的事。” 宫羽咬咬牙,又掏了两锭银子过去。 用钱砸鱼,这套她吃。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鲛人也不例外,对卫衡的爱,随着银子一点点回归。 舒月的美眸渐渐映出一丝笑意,“谢宫大人赏,我保证明天早上一定将粥奉上,给卫哥哥煮的鱼汤也比给这些侍卫的还要好喝。” 作者有话说: 真香定律真有用。 小鲛:男人,我又拿下你了。 卫衡:…… 第22章 22、入怀 傍晚。 宫羽回到住处,发现自个桌上放了一碗香气袭人的扇贝鲜鱼汤。他忽想起中午有个侍卫同他说,会给他留碗鱼汤,他当时只以为是戏言,没想到还真给他送来了。 这扇贝鲜鱼汤估计是刚送过来不久,上面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那诱人的鲜香,不用他凑朝前特意去闻,只站在门口就能闻到。 这也太香了! 怪不得那几个侍卫喝了舒月做的鱼汤后一直念念不忘,每天都要蹲点守着她的鱼汤,那他也尝尝试试。 宫羽掀袍坐下,正准备喝鱼汤,却忽而想到主子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一时喝汤的心思都没了。 他霎时搁下手上的汤勺,寻了个食盒,将这碗鱼汤装进去,往卫衡的住处走去。 仆从们见他去而复返,眸间带着疑惑,躬身行礼:“宫侍卫!” 他问:“殿下今日可用完晚膳了?” 仆从:“王爷只吃了一块胡饼,就让我们将膳食都撤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宫羽挥手让他们退下,慢步进到屋内。 卫衡正在看书,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一看,见到来人是宫羽,他手里还拎了一个食盒,以为又是来劝他再用多用些饭的,他淡声道:“拿出去,本王不用。” 宫羽:“殿下,这是舒小姐亲手煮的扇贝鲜鱼汤,可香了!您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不如用这道鱼汤开开胃,说不定就好了!” 卫衡听到这是舒月做的,握住书纸的手指一顿。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食盒一眼,半响才道:“那就呈上来,我尝尝。” 宫羽笑了笑,觉得这次试水可算是对了。 殿下胃口不好,不就是因为尝不到舒小姐做的菜吗? 他当即打开食盒,将鱼汤放到桌上。 卫衡将书本搁下,将手洗干净后,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抬起勺子,先用了一口鱼汤。清香温热的鱼汤一入口,卫衡只觉整个身子都跟着暖了下来,他舀起一块鱼肉,发现这肉被她切得极薄,一根鱼刺都没有,肉感绵软,回味特别香甜。 不到一刻钟,卫衡就将扇贝鲜鱼汤用完了。 宫羽站在一旁,喉咙已经忍不住滚动三次了。 屋舍内的众人,肉眼可见璟王用了这道鱼汤后,心情都愉悦了些许。 —— 翌日,仆从将舒月所做的鲜虾粥送过来后,璟王殿下也不挑食了,桌上的膳食全都用完了。 只是到了中午,因为没了舒月所做的膳食想佐,王爷的胃口又提不起来了。 这可急坏了宫羽。 为了他家王爷的身子,他特意命人捉了一条鱼,请舒月给卫衡煮鱼。没想到,仆从一脸灰色地的回来找他,道:“舒小姐说,这不行,得给钱!” “……” 宫羽只好默默拿出五十枚铜钱递过去。 仆从摇头,“舒小姐说了,这是专做给王爷用的,和其他人吃的不一样,这得给银子。” 宫羽默默再次掏钱:“……” 傍晚时分,有下人如昨日一般送了一碗鱼汤到他屋中,宫羽又将这碗汤呈给卫衡,卫衡的胃口又变好了,这会儿食不下咽的人变成了他本人。 他以为到了翌日早上,会有人送来鲜虾粥过来,没想到都过去半个时辰,他连人影都见不到。 宫羽直接去找舒月,奇怪问:“舒小姐,鲜虾粥呢?” 舒月疑惑问,“什么鲜虾粥,昨日你只让我煮鱼,没提煮虾粥的事啊!” 宫羽:“我昨天和前天都付了一样的价钱,三两银子。” 舒月:“前天的鲜虾粥是我送你的,三两银子只是鱼汤钱。如果你要我煮鲜虾粥,那是另外的价钱。” 宫羽:“……” 为了主子,他深吸一口气问:“那请问舒姑娘,一碗鲜虾粥多少钱?” 舒月笑了笑,“不贵,王爷身份尊贵,我给他做碗鲜虾粥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不贵,他爽爽快快就付钱了。 可是,宫羽发现这几天自己花钱如流水,他每天都要给舒月四两银子,才不过二十五天过去,他的钱袋很快就要见底了。 宫羽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别人在高门府邸做侍卫是赚钱娶媳妇,他倒好,这些天钱没赚到,反而给主子倒贴钱。 他这高等侍卫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傍晚,卫衡问他鱼汤为何还送不过来时,宫羽终于忍不住招了。 “殿下,其实这些天您喝的鱼汤、虾粥,都是属下从舒小姐那儿买过来的。我……我上船时带的钱不多,现在我已经没钱,给您买汤喝了。” 宫羽窘迫地低下头。 宫剑根本不知道这事,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卫衡也露出惊讶之色,他一直以为这汤是舒氏为了讨好他送过来的,没想到原来是宫羽在背后倒贴钱。 他沉默了一瞬,问:“你这些天,一共花了多少钱。” 宫羽答:“一百两。” 宫剑:“大哥,你疯了吗?” 宫羽难得羞愤,“你懂什么,我是为了主子!我见王爷这些天食不下咽,只有用舒小姐做的饭菜,才会进膳。我……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舒小姐,她说给钱才肯做,我能有何办法?” 宫剑瞪大眼睛,“舒月不是喜欢主子吗?她为喜欢的人做饭,这还得给钱?不会是她知道殿下连着六天没有用她做的虾粥,赏给别人喝后,她心里不自在,就想了这个法子出来?” 他性子憨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宫羽轻轻扯他袖子,让他别再说了。 他觉得之前殿下的做法确实伤人了些,可是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就算舒月喜欢王爷,也不意味着所有人要求她对王爷的付出,不能要求一分回报。 卫衡轻轻扣了扣桌子,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议论。宫羽,等你回到王府,自个找仲管家,将你这次所垫的银子拿了。” “是。” 宫羽低头道谢,郁闷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夜里。 卫衡披了一件玄色披风出去,海上气候变化快,尤其到了夜间,夜风刮得人冷得直哆嗦。 往常这时候,甲板上除了守夜的侍卫,一般不会有人出来。 可今日,却不同。 卫衡才从屋里出来,就见一群人围坐在舒月身边,烤火盆取暖。许是顾及她的身份特别,挨着她坐下的嬷嬷、女婢,外围则是侍卫、伙夫。 他们围成一个圈,挨着四个火盆取暖,舒月相貌出众,卫衡远远一看,一眼就瞧见了她。 她似是没有看到他在看她,只顾低头用火钳拨弄柴火,与身边的人说笑。 舒月才与这些人相识不过一月,就与他们打成一片,卫衡着实没想到,她是个如此善长交际的姑娘。 他慢慢走到她那儿,走得近了,嗅到一阵烤鱼香后,他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围着她,原来是惦记着她做的烤鱼。 卫衡止住脚步,静静看向舒月。 一行人见到璟王竟然过来了,忙主动站起来行礼。 “王爷!” “王爷!” “拜见王爷!” …… “你们都退下!” “是。” 众人悄悄看了舒月一眼,只觉璟王这时候主动出来找舒小姐,真是罕见,但舒小姐好似没看到他似的,都没主动站起来行礼,仍然坐在原地烤鱼。 有人偷偷回头看璟王的反应,见他脸上并无怒意,心里很是佩服舒月的胆气,也就她敢这么做了。 不过,她和璟王的关系非比寻常,不是一般人能比。舒月于他来说有一份救命之恩,王爷无论如何,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罚她。 见宫羽侍卫用眼神示意他们快离开,众人不敢多看,加快脚步离开。 “殿下有事吗?”女子淡声问。 卫衡记得她前几天都会眨着一双晶亮的美眸,仰头倾慕地看着他,柔声唤他卫哥哥,现在变成冷淡的一声殿下。 他问:“你在这儿给他们烤了多少条鱼了?” 舒月:“六条。” 卫衡:“那可否也给本王烤一条鱼?” 舒月笑了笑,挑眉看向他,“可以啊!不过我有个要求。” “本王可以付钱。”不得她继续说完,卫衡就从袋中拿出银子来。 他倒怪自觉的。鲛人没接,反而客气道:“殿下,你亲自来找我,我这么能收你钱呢?你替我钓一条鱼上来,我烤给您吃就是了。” 卫衡没想到,舒月这次竟然会不收钱。 他用颇为意外地眼神看了她一眼,宫羽心里却有极大的落差感,为何王爷就不用付钱啊!!!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他之前可是付了一百两! 想到主子最后给自己补了钱,宫羽心里的不平衡又很快消失了。 宫剑是个直性子,他小声嘀咕:“舒小姐,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舒月弯唇笑了笑,“你是觉得我不该给王爷这个脸面吗?” 宫剑语塞,“……不是。” 卫衡睨了他一眼,宫剑才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用力低下头,不敢看主子,生怕自己又说错话,让卫衡不开心。 鲛人看他这吃憋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偷偷一笑。就他这没心眼的小侍卫,又岂会是她这个鲛人的对手? “去寻个钓鱼竿过来。”卫衡拂了拂衣袖没过多计较,先打发他暂时离开。 “是。” 宫剑闷闷不乐拱手,听话地下去取鱼竿,宫羽则挪了个木凳,让璟王坐下。顾及着主子现在不喜与女子离太近,所以宫羽将木凳放在离舒月三尺远的地方。 舒月瞥眼瞧了瞧那三尺远的距离,没说任何话。 宫剑的动作特别麻利,像是为了补救之前犯下的过错,他想在主子面前重新好好表现。他迅速取来一根钓鱼竿,细致地检查一遍后,将鱼饵挂好,这才将杆子送到卫衡手中。 卫衡起身,站立在船栏边钓鱼。 原以为最多不过一刻钟,他就能将鱼儿钓上来,不想三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愣是一条鱼也钓不上来。 舒月打了一个哈欠,捂唇笑道,“殿下,您这不太行啊!” “还是我来交王爷,怎么钓鱼吧!” 鲛人起身快步走到他身侧,卫衡本欲避开她的亲近,不想一道海浪打过来,整只船猛然一颠,舒月脚下一跄,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小鲛:我不仅擅长钓鱼,还擅长钓人。 卫衡:你就会这种方法钓人?(嘴硬) 小鲛:撩人的方法,贵在质量,不是数量,方法有用就行!再说,你不是很受用吗?(^~^) 卫衡:…… —— 换个时间更新看看,能不能涨收。 这篇文等入v后会多更的,大概周六会入,到时候有万字更新。我现在已经在码着v章了,我码字速度太慢了qaq,要是我能够天天日万就好了。 第23章 23、情敌 女子身上清甜的馨香袭来,卫衡浑身一僵,特别是腰身之处,绷得格外紧,他伸出手,想要推开舒月。 舒月却拽住他的衣衫,拽得更紧了,“你容我站稳一些。” 海浪又是猛地一拍,船晃得更加厉害了,舒月将卫衡压倒在了船边,他手里的鱼竿,砰一声落入海底。 宫剑都有些站不稳了,他需扶住船栏,才不至于倒下去。 过了好半会儿,浪平了。 甲板上放的木桶倒得东倒西歪,先前烤鱼的铜盆倒在地上,火柴带着星火撒得倒处都是。 舒月迅速动手将卫衡推开,“来人,快灭火。” “啊,起火了!” “快来人,随舒姑娘一起取水!” 卫衡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被女子攥得一团乱的衣袍,又看了看冲入人群堆里取水救火的女子,为什么舒月在贴着自己时,他竟不觉得像别的女子那样厌恶? 是因为自己先前在海岛上,与她朝夕相处,身体早就习惯了与她亲近吗? 宫羽见璟王一直盯着舒月在看,表情有丝怪异,出声唤道:“殿下?” 卫衡回过神来,重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淡声道:“回屋!” 过了会儿,火被众人灭了,甲板上的东西也被仆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等舒月再回头去找卫衡,发现他早就走了。 深夜。 卫衡半靠在榻上看书,见到宫羽拎了一个食盒进来,问他这么晚了,还拎吃的进来做什么。 宫羽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是舒月送过来的。 一听这是她派人送过来的,卫衡搁下手里的书,状做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食盒,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何物?” “是。” 宫羽依言照做,他掀开盒盖,见白瓷盘上放了一条烤鱼,顿时笑道:“殿下,舒小姐还惦记着您,给您烤了一条鱼呢!” “呈上来。” 听懂这是主子要进膳的意思,宫羽让下仆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从食盒里将烤鱼放到桌上,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 卫衡的目光缓缓落在那白瓷盘上许久 ,这才抬起木筷用膳,过了许久,才将这道烤鱼用完。 —— 半夜后,卫衡做了一场梦。 是人都会做梦,这也无甚奇怪,可偏偏这场梦,有些与从前不一般。他梦见了舒月。梦中,他与她在海边嬉水,浑身被水浸得湿透。 她身上的月白色裙衫,沾了水后紧紧裹着她玲珑的身子,她不自知地舀了一掌水泼向他。 他迈着长腿朝她走去,舒月以为他是要追过来用水泼他,转过身耍赖:“不玩了,不玩了,咱们回家吧!” 他笑了一声,“你泼了我这么多水,耍个赖就想一笔勾销?” 舒月哼了一声,“那你要怎样?要我站着让你也泼几回吗?” 卫衡没说话,只盯着她在看,忽一把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低头吻了下来,细密的吻从唇瓣移到玉颈,他的耳边只听到海浪的拍打声还有女子细细的轻.喘。 舒月伸出手轻轻锤了他的胸口一下。 他将薄唇短暂移开,低声问了舒月一句,“怎么了?” 舒月:“卫衡,你抵.到我了。” …… 他忽然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卫衡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做这样一种梦,难道是因为今晚舒月碰过自己吗? 还是这根本不是一场梦,而是他落难在琼花岛时,与舒月在一起的一段回忆。 他现在虽忘了舒月,可是他的身体还记得她? 据宫羽说,他和舒月可是差点就在海岛上成婚了。 如果他梦到的事都是真事,那证明自己曾经与舒月可以说是非常亲密了。 卫衡掀开被子起身,去桌上寻了一杯冷茶饮下。 他以为自己很快又能再次入睡,可等卫衡重新躺到床上,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卫衡在船上见到舒月时,他好不容易强逼自己忘却的梦境,又再次浮现出来。 卫衡表情一顿,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鲛人不知道他做了一晚上的情.梦,折磨了他一晚上。她扬起明媚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就转回去和嬷嬷说话。 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一个多月,总算能在一座海岛上停下了,众人都很兴奋,舒月一直独居在琼花岛,还未真正去过人间,她的兴奋与激动表现在脸上最是明显,船一靠岸,她就像一只蝴蝶,迅速翩翩飞向岸边。 船上的食物已经快要被他们吃完了,这次他们靠岸后,正好可以采买些食物,而船舱该修的地方,他们也要找船匠补休。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得在这座海岛上停留两天。 宫剑带上几名侍卫,打算去定下一座客栈,只可惜这岛上仅仅只有一家客栈,他们若是以高价抢定,其他人便都没住处了。 他回来将此事禀告卫衡。 卫衡:“无妨,那还剩几间就定几间就是了。” 舒月:“我还从没住过客栈呢,我要住客栈,好好玩玩!” 宫剑:“属下问了,现在只剩两间房了。” 舒月:“那正好,你家主子一间,我一间房。也许今天我们住了这家店,明天便会有其它房间空出来了。你们想住,到时也可以住进来。” 宫剑小心翼翼瞟了卫衡一眼,特意补充道:“这两间房是连挨在一起了。” 舒月一听,心里更加心奋,“那更好了,殿下刚好可以保护我。我人生地不熟,头一次住客栈,没人陪我,我到夜里害怕呢!” 宫剑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他冷声道:“舒小姐如果害怕,可以选择住在船上。” 舒月大声道:“不行,我可是殿下的女人,你难道让我趁殿下不在的时候,夜里和一群糙男人住一条船上,我的名声怎么办?” 宫剑:“……” 他以前不见舒月在乎名声,这会儿她倒机灵地在乎了。宫剑觉得这女人为了和卫衡在一起,简直是不择手段。 宫羽瞟了卫衡一眼,看他竟然没有反驳舒月的任何一句话话,心里一讶。 下一刻,他便听卫衡对宫剑吩咐:“去客栈定下两间房,本王和舒小姐分开住。” 宫剑闷声道是。 鲛人终于如愿以偿,得意地看了宫剑一眼,宫剑看到她朝自己挑眉后,微攥紧手指,为自己没拦下她同主子同住一座客栈而郁闷不乐一整日。 岸上的岛民都稀奇地围过来,他们落眼最多之处是在少女身上,她似不自知自己的美貌暗地里吸引了多少岛民的注意,她背着小包袱就往前面跑。 卫衡轻轻蹙眉,出声叫住舒月,“你站住,让嬷嬷给你戴上面纱,你再去客栈。” 舒月弯唇一笑,“殿下,你是怕我被海岛的公子们给看上吗?你放心,就算他们看上我,我也看不上他,我自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 船上下来的年轻侍卫听到舒月如此直白地表白爱意,都停下脚步,静静看璟王的反应。 卫衡淡淡扫了舒月一眼,“你想多了,你若不想被花拍子给拐走,就好好把面纱带上。” 她笑嗔道:“殿下就嘴硬吧!总之,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是在乎我的。” “我听你的话,乖乖带上面纱,免得你吃醋。” “……” 卫衡没再看她,抬脚离开。 宫剑速度很快,抢定下最后两间房。舒月入住到客栈后,先是扑到床上,试试床软不软,然后她又左摸摸屋里的瓷瓶,右摸摸案上放置的古琴。 只要是她觉得稀奇地,都摸了一个遍。等舒月从屋里出来后,见宫剑跟守门神一样守在卫衡门口,就为了防止她占卫衡便宜。 舒月视若不见,他站他的岗,她敲他的门。 宫剑见这小渔女竟然忽视自己,悄悄攥紧右手。 “卫哥哥,你要和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吗?” 里屋里并没有他的声音传来,鲛人这才转头问:“你家主子是不是出去了?” 宫剑倨傲道:“主子一刻钟前就走了。我们主子去哪儿,不用跟你报备吧?” 舒月盯着他看了一眼,觉得这人就是故意呛她的,毕竟这小侍卫不满她已经很久了。 不过,舒月今日心情好,就美鲛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这直楞子计较了。 “那你好好守着,我出去玩了。” 她轻笑着朝宫剑挥挥手,不顾他的叫唤,径直从二楼往下走,离开客栈去找卫衡。 她可是鲛人,鼻子最是灵敏,哪怕不使用法术,她也能在这座海岛上找到她的“猎物”。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鲛人很快在一家小面摊上寻到了卫衡。 这座海岛上的男女大多样貌普通,个子矮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像卫衡这样长得如此俊美的公子。 他乍一出现,吸引到岛上许多男男女女的眼球。 好多人为了看卫衡一眼,都来到这家面摊上买面。 舒月看到好几个姑娘都一脸倾慕地坐在卫衡身后,想要搭讪他,奈何他身边站着宫羽,她们有些羞涩,都不敢朝他走过去。 店家在卫衡身后卖面,所以舒月去买面时,他们都没注意到她。 鲛人准备逗逗卫衡,她从店家手里接过煮好的青虾面,便往他所坐的位置走过去。 偏偏就在这时,有个大胆的黄衣姑娘朝卫衡脚边抛了一个香囊。 舒月弯唇,直接一脚将那香囊给踢了回去,还刚好回到她脚下。 黄衣女子:“……” 她眼睁睁见舒月朝卫衡身边坐下,一手撑着下颌道:“这位公子,你一定喜欢我!” 卫衡:“” 舒月:“我在这里吃青虾面,你也在这里吃,世上怎有如此巧之事,所以你一定喜欢我!” 卫衡:“……” 作者有话说: 戏精鲛人,挤走情敌,哈哈哈哈 —— 小鲛:“世上怎能有如此巧之事,所以你一定喜欢我!” 卫衡:…… 很离谱又很合理,离谱是我现在和你不太熟,你却一口咬定我喜欢你,合理是我以后一定会喜欢上你。 第24章 24、吃醋 如此强词夺理的话,卫衡还是第一次听。 他静静不语,无声地注视她一阵,道:“不巧,整座小岛就只有这一家面馆。” 舒月:“……” 其他人发出哄笑声,认为这姑娘真是大胆又有趣。 有位夫人搁下筷子,捂唇轻声而笑,“这位姑娘,我看是你喜欢这位公子,才这样特意跑过来这样搭讪他吧?” 舒月轻点头,大胆向卫衡示爱,“是啊,我喜欢卫哥哥,卫哥哥也喜欢我,我和他天生一对,所以有些未婚姑娘就别惦记他了,因为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早就是她的人了? 卫衡闻言,拇指指腹轻轻摩挲食指,忽想到他醒来后,恢复记忆的第一天,舒月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他已与她饮下合卺酒,有了肌肤之亲。 那日,他脱下衣袍特意察看,身上确实有暧.昧的红痕。 旖旎的回忆在脑海里回荡,一瞬间,卫衡觉得自己的指腹仿佛都磨红了,可低头看,长指分明洁白如玉。 不能再想了! 卫衡打住自己的回想,抬头朝宫羽吩咐道:“去将舒姑娘的帐结了。” “是。” 舒月唤住他,“不用了,我已经结了。” 卫衡:“那你慢慢吃面,我先走了。” 他起身,将这桌的位置空出来,带上宫羽就要离开。 舒月来这儿,本就不是为了吃面,一见他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卫哥哥,你等等我!” “宫羽,你和你家公子都走慢些,我们一起回客栈!” 面馆老板一脸焦急地跑出去,又用薄巾擦擦额上的汗,“姑娘,你的面不吃了吗?” 舒月没有回头,她一边追,一边答:“不吃了,你帮我随便送给旁人吃!” 岛民一看,都瞪大黑眸,没想到这两人是认识的啊! 白沙岛上没有秘密。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有心的姑娘就打探到这外地来的俊美男人是个富家公子,他同那位带面纱的舒姑娘是乘同一艘海船来的,他们同住在逢月客栈,关系非比寻常,是一对未婚夫妻。 海岛上的姑娘顿时芳心碎了一地。 有了未婚夫妻这名头,舒月发现敢给卫衡扔荷包的姑娘都没有了。 傍晚,他们一行人下楼用饭。 逢月客栈的跑堂见一个白衣姑娘拎了一个篮子进来,朝她挥了挥手,“袭雪姑娘,你是给咱掌柜夫人送她买下的椰子糕吧?夫人刚有事出去了,你把椰子糕给我,待会我替你送。” “那谢谢李大哥了!”袭雪笑着将椰子糕送过去给他。 那女子声音温温柔柔的,舒月本以为这袭雪姑娘应该是长相随声音一样柔美,她抬头一瞧,见到了她秀美的左脸,没想到等她一转身,整张脸映入她眸中,舒月才发现这姑娘右脸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如拇指大小,贴在她的颊上,将这美貌毁了六分。 世间男女皆爱美,女子容貌有损,很难在这世道上立足。 宫剑见舒月一直盯着袭雪看,出声问:“你盯着人家姑娘一直看做什么?” 舒月从袖里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你替我去找这位袭雪姑娘买份椰子糕来!” 这小渔女倒是越来越会使唤他了,宫剑心里虽不乐意,但见主子没说任何话,只好冷着一张脸去给她办事。 他手里拎着剑,冷着一张俊脸,在客栈门口拦住卖糕女。 “喂,你站住!” 袭雪步履一顿,她回过身来,见一个黑衣男子拦住她,登时吓了一跳,她紧张问:“这位公子,您为何拦我?” 宫剑:“你卖的椰子糕多少钱一份?” 袭雪缓下神色,答:“四文钱一份。” 倒是不算贵。 他低头数八枚铜板,“我现在就要两份椰子糕。” 袭雪道:“不好意思,今日的椰子糕都卖完了,已经没有了。公子是外乡人,可能不清楚,岛上的人找我买椰子糕时,他们都是提前定下,由我第二天送过去。” 宫剑想着他们第二日才离岛,将数好的铜板又收回去。“那我就提前定两份椰子糕,明天申时前,你必须将椰子糕送到逢月客栈。” “行。”袭雪轻点头,“但公子你需得先付钱。” 宫剑蹙眉,“不行。我们明日申时就要走了,如果你在这之前没做出椰子糕,我的钱岂不是白付了。” 袭雪:“如果我申时做不出来,我会亲自找公子退钱。” 宫剑却不信,脸色越发冷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听见这两人似是要吵起来,舒月从长凳上起身,准备去劝架。 这时候,逢月客栈门前来一个书生,他以为宫剑是在以强凌弱,一脸焦急地冲上去问,“袭姑娘,是有人欺负你吗?” 宫剑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谁欺负她了,你这书生瞎说什么?” 袭雪连忙抓住孟知礼的袖子,以免他们发生冲突,“我没有受欺负!孟公子,你想多了。这位公子不过与我有些小误会。” 她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完。 孟知礼听后,脸上的焦急之色缓下。 他道:“你没事就好。” 随后,拱手朝宫剑道歉,“抱歉,刚才小生关心则乱,误会公子了。” 宫剑并没有领情,只觉这书生的心眼全偏到那姑娘身上去了。 他冷脸将八枚铜板扔到她的空篮中,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孟知礼替袭雪感到委屈,“袭姑娘,你随我离开这座海岛吧,我会娶你,你以后再不用日日再外卖糕,受这些委屈了。” “我晓得一先生,能为人换皮,你随我一起离开这座海岛,一起去寻这位先生,好不好?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备好了,只要你愿意同我走,我们今天就能离开!” 袭雪将竹篮里的钱,慢慢收入钱袋。 她垂下眼眸,鼻尖酸涩,“我貌丑,不堪匹配孟公子为妻。你是个好人,当配佳人,而不是我这个粗陋不堪的女人。” “我绝不会离开海岛,更不可能嫁给你为妻。” 说完话,她就提起篮子疾步离开。 孟知礼追在她身后跑。 门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这书生是疯了不成,整天追着一个貌丑的女人跑。”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袭雪救过孟书生一命,估计他这是以身回报救命之恩呢!哈哈哈哈!” “这书生是读书读傻了不成,就算有救命之恩,给些钱财打发了就是,何必要娶一个丑女?” “读书人的口味真重!” “唉,咱们海岛出一个读书人不容易,他不想着出海争功名,只想散尽家财给那女人治病,真是败家!” “我看孟知礼喜欢那个娘们,喜欢到着魔了!莫不是被人下蛊了?” …… 舒月在外听了一耳朵八卦,等她回到大堂,见堂内有个人买了一份椰子糕,还剩最后一块糕点尚未食用,她就走到那人跟前问:“这位道长,你的这份椰子糕是找袭雪姑娘买的吗?” 崇君抬起头,道:“不卖。” 舒月扬起笑脸,“道长哥哥行个好,你就卖给我吧!” 崇君仍是道不卖,他直接将糕点喂入口中,毁去她的希望,起身回客栈二楼休息。 “……” 鲛人握拳,算你狠。 她回到原来的长凳坐下,冷不丁地听旁边一人道:“你在外总喜欢认人当你哥哥?” 鲛人:“” 这人莫不是吃醋了,听不得她唤那道士哥哥? 她出声叫卫衡,可他根本不理自己,领着宫剑上楼去。 宫剑走前还瞪了她一眼,仿佛她是在外红杏出墙的夫人,他是负责替公子打抱不平的忠仆。 鲛人无语。 她不就叫了别人一声哥哥嘛,这些男人就不开心了,真是小气,还是鲛族男人心胸宽阔,有容乃大。 不过,这至少证明卫衡现在有一点点开始在意她了。 想到此,鲛人拿起勺子,得意地喝了一口扇贝汤,听大堂的凡人吃饭聊天。 “哎,你们还记得咱海岛每隔十年,城楼都会出现一副碧海龙女的画吗?” “算算那日子好像明天就到了!不行,我今夜要再画一副画,扔去海底!我再烧三柱香,让龙女选我当神侍。” 海上的岛屿太多了,舒月长居琼花岛,除了归墟的事,其他小岛上的事,她懒得打听,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碧海龙女? 四海的龙族公主,她都见过,没听说有哪个龙女叫碧海的,所以这肯定根本不是真龙女,而是哪个小妖在凡界,随意给自己起的名号,吓唬那些凡人用的。 舒月转头,问那人:“碧海龙女为何每十年要在你们海上挂画?” 他瞧舒月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就道:“姑娘你是外面来的?” 鲛人点头。 “哦,那你不知道碧海龙女很正常。她是庇佑我们海岛的神女,只要我们每次将画像上的人献给神女当神侍后,白沙岛就不会有海啸洪灾,我们每年都能风调雨顺,家家年年丰收。” 舒月觉得这事听着挺邪乎。 这海岛上的人精神仿佛也不正常,他们谈起碧海龙女时,容不得旁人说她一句坏话,否则就会特别暴躁。 他们甚至羡慕那个能给碧海龙女当神侍的人,每年都会往海里抛画像,乞求龙女能选中自己。 舒月听他们絮絮说了好多话,忍不住发问:“那些当了神侍的人,后来你们见到他回来过吗?” 一个穿褐衣的瘦子道:“当上神侍,是无上荣光之事,既然成了神,哪还能再随意下凡?” 舒月瞥了他一眼,看出他是碧海龙女的疯狂的疯狂信徒了,且还入迷得魔怔了。 鲛人没再心思听他们吹捧龙女,她喝完汤后,便上楼休息了。 翌日,天才刚亮。 街道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乱个不停。 舒月被吵醒了,她烦躁地起身,掀开木窗一看,就见街上的男人都特意穿扮得花枝招展,人人穿着鲜亮的花粉红衣,像是她在话本里看到的秦楼小倌。 他们这到底是要去竞选神侍,还是当男宠? 舒月倚在窗前,忍不住捂唇笑。 人群中,倒是有一个男子特别不合群。 是昨天那个俊秀的小道长,他一身黑衣站在人群里,表情漠然冷峻。 舒月朝他挥挥手,“道长,你还记得我吗?” 崇君微微颔首,算是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鲛人合上木窗,坐在妆台前,正用木梳梳理秀发,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舒小姐,舒小姐……” 这是宫剑的声音? 平日这人都是冷脸对舒月,很少主动过来找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舒月搁下梳子,走过去推开房门。 “有什么事?” 他神色慌乱不已,“殿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救他 “你和宫羽夜里不是轮流在门外给卫衡守夜吗??” 宫剑脸色难看,他可没有偷懒,下半夜守夜时,眼睛都没有合过。 可知道早上他敲门唤卫衡起身,里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觉得不对劲后,用力推开房门一看,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床上放了一张红龙剪纸。 “主子不见后,我在屋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舒月接过那剪纸,察觉到纸上覆了一层淡淡的妖力。 卫衡的失踪定然和妖有关。 她看着手中的红龙剪纸,莫名就想到昨晚上听到的碧海龙女。 这时,逢月客栈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喜庆的唢呐声吹奏不停。 舒月道:“我们先下楼看看!” 宫剑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热闹,我现在立即就将船上所有人召过来,去挨家挨户找主子的……” 舒月不等他继续说完,就拽着他的胳膊下楼。 二人才到大堂,客栈掌柜就朝他们贺喜,“恭喜,恭喜,你们家公子被碧海龙女选为神侍了!” 宫剑懵了,“什么神侍?” 有人将城墙上所挂的画像拿出来,卫衡长像俊美,只要见过他的人,只要看了画,都能认出来。 更遑论宫剑从小跟在他身边,只瞧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激动问:“这副画你们从哪儿拿的?” “碧海龙女每隔十年都会画这样一副丹青挂于城楼,画中之人便是她挑选中的神侍,神侍一生的职责便是服侍龙女。” 宫剑一听这话就怒了,他家主子金尊玉贵,从来都是别人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别人? “放你娘的屁,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何身份?竟然让他去做下等人的事” 岛民们只觉得他不知好歹,“兄弟,不管你家公子如何金贵,可只要踏入我们这座海岛,那就要以碧海龙女为尊。” “当神侍有什么不好,可以长命百岁,日日陪伴龙女,这种好事我们想要都求不来,偏你不屑一顾。” 宫剑冷笑,“你这么想去,那你自己去就好了。难不成你也知道自己貌丑,谁也看不上你?” “你这人嘴怎么毒成这样,我咒你以后娶不着媳妇。” “哪家猪笼没关好,竟然把你放出来了?笑话,我怎么会娶不到姑娘,京中想嫁我的小娘子多了去了!你想当神侍,你就去啊,现在就跳到大海里去,看碧海龙女愿不愿意再养只猪,留着慢慢享用!” “你、你欺人太甚!!!” 舒月听不得宫剑这个幼稚鬼跟人吵下去,她伸手比了一个停字的动作,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大声喊:“够了,你们都别再吵了!” 两人顿时都停下来,看向她。 空气一瞬间出奇的安静。 门外,忽然有人在外呼喊,“奇了怪了,城墙上突然又出现一副画,画里的男子是孟书生,大伙都快过来看看啊!” “咦,往年不是只会现一副画吗?今年怎么有两副?” “我听说岛外的中原皇帝选秀,一次能选十多个妃子,咱们龙女是神女,一次选两个神侍,这有什么?” “凭什么一个男人可以拥有很多女人,龙女就不行呢?” 一群人不在聚集在逢月客栈,而都是去到城墙外看神侍画像。 舒月瞥了宫剑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看看这桩事。 宫剑攥紧藏在黑袖中的右手,深吸一口气后,跟上前去。 城墙上的另一张新神侍画像,确实是鲛人昨日才刚见过一面的书生,舒月对他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好脸,而是看他与宫剑争执过,便记住了他的面容。 孟家的族长见孟知礼被选为神侍,皆欣喜若狂,争相看留在孟家的红龙剪纸。 对于他们来说,族人被选中为碧海龙女神侍,那是无上荣光之事,且孟知礼一走,他的财产无人继承,就全归宗族了。 他们能不欣喜,能不狂吗? 而另一旁,袭雪在看到孟知礼被选为神侍后,面上是惊愕之色。 舒月慢慢朝她走过去,“袭雪姑娘,你似乎也很惊讶?” “我在白沙岛这么多年,头一次听龙女连选两个神侍,所以便都和别人一样惊讶。”她垂下眸子,没看舒月,她低头从绣袋里掏出八文铜钱递给宫剑,“抱歉公子,今日我没心思做椰子糕了,这钱我现在全退给你。” 宫剑一言不发地接过,别说她没心思,他现在脑子也一团乱。 他们好不容易寻才到卫衡,没想到在这白沙岛上只停了一天,卫衡就失踪了!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就不下船了。 舒月:“袭姑娘,你没心思做椰子糕,是在意孟公子?” 袭雪避而不谈,只道:“孟公子对我很好,他不在了,想必岛上很多人,都会和我一样不习惯。” 孟家人早看她不顺眼许久了。 孟知礼宁愿把钱花在这女人身上,也不愿意接济他们,他们早就恨毒袭雪,认为她就是个狐媚子。 一听她这样说,孟家二叔就忍不住叫道,“袭雪,孟知礼被选为神侍,是件大喜事!他对你好,不过是怜你可怜,记挂着那场救命之恩罢了!你以后可别再惦记他了,孟知礼又不是你丈夫,他从前与你无关,以后也与你这个丑女无任何关系。” “就是,就是,孟知礼之前虽然在街上说过要娶你为妻,还要带你去岛外看病,可咱们孟族长不同意,这事是不算的,孟知礼的财产与你不相干。” 袭雪抬起头,讽刺地看向孟家人:“原来你们是担心我跟你们抢钱?这个你们倒不用多虑,就那点银子,我看不上。” 孟家人脸色微沉,可顾及街上人多,今日的日子又特殊,楞是没敢借家族势力撒泼,咬咬牙瞪了她一眼。 舒月伸手拽住袭雪,拉她去寻崇君道长。 袭雪微挣了挣,蹙眉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寻道长帮忙找男人。”舒月头也不回地解释,将她的手攥得死紧,拉她一起去找崇君。 宫剑:“……” 这女人分明是要去干正经事,为什么说出来的这句话他听着好生好怪,好像是要干什么不正经的事一样。 他叫住舒月,让她等等他。 舒月道:“不用了,你找人看好咱们的船,省得待会我们人回来了,船没了。” 宫剑虽觉得这话有道理,可看着舒月一个弱女子去找卫衡的下落,他终究有些不放心,“你能行吗?要不我还是陪你们一起去吧!” “弱女子”舒月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眨眨眼睛:“你之前不是讨厌我吗?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现在居然担心我?” 宫剑轻哼一声,撇开脸,“别自作多情!我是为了公子!” 舒月笑而不语。 小宫侍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鲛人觉得逗弄他这样的小侍卫真好玩。 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还有不让自己多一个累赘,鲛人直接了当拒绝他。 “不用了,有崇君道长在呢,绝对不会有人杀害到我!” 崇君道长就在不远处。 他长得高大,人又俊,舒月一眼望过去就在茶摊上见到了他。 鲛人朝他奔过去,主动替他付了茶钱,坐到他桌旁。 “道长,可以帮我们寻两个人吗?” 崇君道:“可以,不过这得给钱。” 鲛人:“??” 这句话好熟悉,这不是她经常讹人……不,找人收辛苦费说的话吗? 想不到崇君道长长了这么凌然清正的一张脸,居然会主动跟她伸手要钱,她以为道家人都是两袖清风,一心只除妖卫道呢! 不过,求人办事嘛,那自然是要出钱出力,别人才能帮你办好事。她出了钱,之后让卫衡还回来就是。 舒月现在不便大量使用灵力,况且,她也看出来了,崇君这次到白沙岛本就是为除妖而来,她何不顺势而为呢? 她掏出一串珍珠,“道长辛苦了!” 袭雪将钱袋里的钱全空出来,“道长,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崇君都收入了袖中。 “二位姑娘都想救人,请问他们与你是和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是我的好朋友。” 舒月似笑非笑地看向舒月,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有真正的纯友谊? 更何况,她觉得袭雪对孟知礼的感情,很是复杂。 “道长,这位袭雪姑娘要找的孟公子,是恋慕她之人。” 崇君轻点头,“他们既与你二人关系匪浅,这找找人就容易多了。两位姑娘,可有对方之物?” 舒月拿出一块玉坠递过去。 袭雪拿出了一张平安符。 崇君掏出两张黄色符咒,默声念诀。顷刻间,那符咒沾了沾玉坠和平安符后,就迅速漂浮到了半空中。 他手指微微一拨,两张符咒乍然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猛地飞到他们前方。 “二位姑娘请收好桌上的东西,随我过来!” …… 舒月也不知到底随他走了多久。 他们从热闹的岛市,走到了人迹罕至之地。 只见,黄色的符纸飞到一处门前停下后,崇君就抬手让她们止住脚步。 他们所到之地,并非是一望无垠的海岸,而是一座废旧的阁楼。 舒月抬头一看,刻有弋划贺府的牌匾上挂了好几层蜘蛛网,不知废弃了多少年。 舒月:“道长,你会不会带错路了,我的未婚夫和孟公子不是被碧海龙女抓去做神侍了,怎么会在这种破旧的地方?” 袭雪同样也露出惑色,“碧海龙女应该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吧?” 崇君淡声道:“二位姑娘应该听过这句话——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我的符纸是不会出错。” “道长说的有道理。”舒月看了袭雪一眼,道:“不过,这地方看着阴森森的,要不,你走在我们前面,我和袭姑娘牵着手,走在你后面。” 崇君道长睨了她一眼,道:“随你。” 随即伸手,轻轻一碰,那木门上的鱼纹铜锁咚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他先一步进入院中,舒月同袭雪紧跟其后。 不过须臾而已,鲛人第二步都还没跨出去,地下顿时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吸了进去。 那漩涡晃得她耳晕目眩,等舒月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那吸力差不多也就消失了。 鲛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艘海船上。 崇君身子微晃了晃,他站定后,扶了扶头顶上倾斜的莲玉冠,抬起头来发现身边只站着舒月,袭雪却是不见了。 “袭姑娘人呢?” 舒月摇摇头,露出迷茫之色,“我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没见到她了。” “她绝对有问题。”崇君见腰间符纸的光芒从淡黄色转为红色,顾不上再找袭雪,他将符纸抽出来,撒到半空中,“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随它走!” “好!” 舒月同崇君顺着咒纸的方向一路走,见它停在一处门前,一脚踢开了屋门。 一股黑色的雾气猛然向他们脑门袭来,崇君控制符纸迎面相敌。 舒月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在他身后,眼眸忽望到卫衡后,伸手激动地指向他。 “道长,道长,我见到卫衡了!” “舒月?” 卫衡这时被捆在床上,他看到她同一个道士在一起,微怔了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刻不顾生命之危,前来这里救他的人会是她? 见崇君用符纸将黑雾都祛除干净后,舒月就飞快地朝他跑过去,“是不是碧海龙女捆的?她是不是要强上你,你现在还是童男子吗?” 卫衡:“……” 为什么感觉她比较在意最后一个问题? 第26章 26、主动 崇君清咳了一声,“舒小姐,其实主要你的未婚夫人没事就好。” 舒月:“不行!他不能被人破处!” 不然,她岂不是又要回琼花岛,重新等一个男人漂过来。 这想想鲛人就心累! 崇君:“” 卫衡:“……” “我记得之前你与我说过,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舒月的心猛然一跳,糟糕,她一激动差点就露陷了。 见卫衡盯着自己在看,脸上露出怀疑之色,舒月面不改色道:“我们是有了肌肤之亲。你不知道什么叫蹭.蹭不……” 话未说完,崇君道长念诀,一道黄色符纸贴在她的丹唇上,鲛人霎时就说不了话了。 她瞪了崇君一眼,这人一言不合给鲛禁言做什么。 崇君:“不准口出黄.言。” 鲛人:“……” 这道士管得还挺多,其实只要她施灵术,破这符咒不过是一息之事,但她现在并不想就此暴露在外人面前。 她用水润惑人的美眸可怜兮兮地看向崇君,不停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求他先放过自己。 崇君原也没想一直封住她的嘴巴,让舒月不能说话,他只是想让吓唬吓唬她,让她守住女子本分。 他轻轻一抬手,封在舒月唇上的黄色符纸似一片树叶缓缓掉落在地上,舒月长吐了一口气,可算是舒服多了,差点就憋坏鲛了。 崇君瞥眼见到那符纸沾了女子樱粉色的唇印,默念了一道咒语,黄色符纸很快自燃起一道火苗,化成一道黑烬散落在地上。 舒月得了自由,迅速想动手想替卫衡解开捆绳,可这绳无论怎么解都解不开,她侧头问:“崇君道长,你带刀了吗?带的话,先借我用用!” 崇君看了眼那绳子,道:“这是蛇血绳,如果你想解开绳子,你必须要将血滴在上面,它才能解开。” “要血啊,这简单!”舒月抽出发间的簪子,毫不犹豫地在玉白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就将血滴在了上面。 卫衡看着那血一滴滴落下来时,微微一怔。 为了替他解开妖绳,她竟然割了自己一刀! 那绳子吸了舒月的血后,霎时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跳起来伸出毒牙,想继续吸咬舒月的血。 崇君见状,立刻捞出长剑,迅速朝那蛇的七寸砍去。霎时蛇身和蛇头分做成了两半,飞落在地上,蛇血溅了一地。 舒月低头一看,还好那恶心的蛇血没弄脏她的裙子。 她想撕咬袖子上的一块布,给自己包扎伤口,没想到卫衡竟然直接撕了他的衣衫,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你别动,我来!” 他居然主动替她包扎伤口了哎! 这还是自卫衡恢复从前的记忆后,第一次与她这么亲近,还轻柔地替她包扎伤口。 鲛人觉得,刚才自己划了几滴血值了。 她正要开口说话,与卫衡拉近距离,没想到船只突然猛地一震。 舒月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这船怕是要塌了。” 她牵起卫衡的手,就往外跑。 崇君看着那对男女只顾自己跑,却忘了带上自己,一阵无言。 “……” 舒月也是拉着卫衡跑了一阵,才想起自个忘了崇君。 她回头一看,崇君道长人高腿长,已经差不多要要追上她了。 哗哗—— 一条巨大的银鱼从海面冒出来,海水哗啦啦飞溅,冲撞得大船左右摇摆。 “你们都不准走!”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压压字数,所以才这么少,小可爱们别担心。 我也不知道收藏这么少,是我的文名有问题,还是文案有问题,还是文有问题,你们觉得需要改名吗?如果要改,改成什么文名比较好,还是就用这个呀?大家评论区可以留言。 另外,我打算申请入v啦,概率这周六凌晨12点有万字更新。 虽然这篇文收藏不多,但我很喜欢小鲛,会好好更新完这篇文的。 下本预收女主是熊猫妖,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收藏这篇文,或者直接收藏作者专栏,以后只要我开新文,大家都能看得到。(^w^) 预收文《熊猫妖她飞升了》 徐纤锦是只熊猫妖,有一天脑海里莫名多出一道奇怪的声音,要她不停搞事情,才能活命。 系统:“你是修仙文中的恶毒女配,只要你将这碗毒.药下到你师姐宛宛的药里,你就能获得十年寿命。” 徐纤锦啃着手里的竹子,无法理解:“可我是熊猫哎,只会卖萌,不会下毒。” 系统看她不靠谱,决定自己给宛宛下毒。 徐纤锦拦住她,“小师姐别喝,这药有毒!” 宛宛师姐被她救下后,送她一颗大补丹,徐纤锦顷刻间增添了百年寿命。 —— 系统:“你是恶毒女配,只要你将这瓶烈情香放入扶昼的房中,深夜进到他的房里,诱惑他失.贞,你就能从练气期升到筑基期。” 徐纤锦继续啃手里的竹子,“可我是熊猫哎,只会卖萌,不会色.诱。” 系统忍无可忍,深夜假扮成她的模样,潜入扶昼房中。 担心扶昼失去元阳的熊猫妖,伸手拦住他,“师兄,你别进去,屋里被人下了情.香。” 扶昼被他救下后,送她一本仙书,徐纤锦修炼此书,百年之内就飞升成仙了。 其他人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对啊,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脸懵的熊猫:“靠卖萌啊!你们不会吗?” 其他人:…… 羡慕嫉妒恨,她怎么还是那么萌,那么可爱呢? 呜,好想把好吃好玩好用的全都给她! 文案写于,已截图保存。 第27章 27、表白 这是道熟悉的女声! 她是袭雪! 海船上, 忽然涌出一个青衣男子用绳子拴牵着孟知礼,他带着一大群黑雾妖,团团将他们围住。 崇君抽出一支剑,冷眸指向她, 道:“女妖, 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袭雪不说话。 孟知礼听到他们对着银鱼妖喊袭雪, 不可思议地呆呆望着她。 “袭雪, 你……是妖?” “怎么,你很意外?”商松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你不是一直想不通她为何不愿意嫁给你?” “因为她已经嫁人了,她的夫君就是我。” “今日我将你抓过来,就是为了剥下你的皮,给我换脸。” 孟知礼睁大瞳孔,他抬起头看向她, 想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袭雪一直沉默,这就意味着她默认了青衣人所说的一切话。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商松玉讥笑地看了他一眼, 认为他简直软弱之极,可一想到袭雪为了这个男人, 一而三,再而三地延迟给他换皮的时间,他就忍不住暴戾地想要掐死他。 就是因为他, 他的袭雪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如果没有遇见他,袭雪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他, 他让袭雪做什么, 她都会做的。 商松玉冷瞥了孟知礼一眼,催促道:“袭雪,快杀了他们!” “碧海龙女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人撞破。” 袭雪立刻化作人身,抽出一柄白纸伞向他们飞来,她的手控制纸伞轻轻一转,冰棱就朝她们飞散射出去。 崇君拿出一张符纸,将它变大后,挡在舒月和卫衡面前,“你们在这儿躲着,冰棱没法射进来!” 而后,他迅速抽出一柄黑色长剑,默念几道咒语,那柄长剑陡然化作成百剑影,朝袭雪射过去。 舒月抱着卫衡的手臂,装作一脸害怕的模样,躲到他怀里,实则她暗自调动灵力,在崇君的剑指向袭雪时,悄悄化出一根透明的银色长针,准备狠狠戳入她的心口。 其实,这些明晃晃的剑影,袭雪想躲,完全是可以躲开。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明明都看见那些剑向她袭来,她居然动都没动一下,直挺挺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剑将她砍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袭雪!!!”孟知礼嘶哑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商松玉见她被砍伤,也急得大喊。 可他发现他都提醒她了,她还没有躲开。倏然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想做什么。 商松玉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瞬间怨毒地望向她,质问道:“袭雪,你是故意的!你引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杀他们,而是让他们杀你……这样一来,你一死,我也就死了。” 崇君一看袭雪受伤后,商松玉七窍流血,便问:“你们结了妖族的长生共死契?” 袭雪:“是,结了此契后,他……与我共享妖寿,我杀不死他,他也杀不了我,只有别人杀了我,我们……才都会死。” “道长,我……求你杀了我。”袭雪的心脏被插了一根长针,彻骨的疼意袭来疼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可她还是往前走一步,任由那长针彻底穿透她的身体。 可这远远不够,这些还不能杀死她。 眼看商松玉颤抖着双手,从腰间取出药瓶,将丹药倒入自己口中,企图让自己的身体复原。 袭雪恳切地望向崇君,“我罪孽深重,身负数人血命,求道长杀我!” “快杀了我——” 崇君的眼睫一丝不颤,他十分冷静地再度念咒,召出用百影剑后,朝袭雪所在的方向用力一劈。 袭雪噗一声,再度吐出一大口血,身上的白色云纹纱裙全都染成血红色。 商松玉疼到痉.挛,他砰地一下倒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团,袭雪流多少血,他跟着也流了多少血。 最后一道意识尚存留时,商松玉直直瞪向袭雪,凄叫了一声: “你负我!” “袭雪,你负我!” 袭雪只静静看向他,“我只是……不想再帮你剥皮害人了。” 商松玉一脸阴郁,对她的恨意上升到极点。 她哪里是不愿意为他剥皮,明明是舍不得伤害孟知礼。 “你……就是负我,你喜欢上了孟知礼,是不是?” 袭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身体就化成几块白色的碎片,彻底消失在海域。 她一死,商松玉的身体迅速衰老,最后化作一道黑烟消散。 船板上只留了一张俊秀的人脸皮,也不知是他从谁人身上剥下来的。 孟知礼被打击得不轻,他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呆呆望着地上的那张人脸,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差一点点,他的脸就要被人剥走了。 “别再看了!” 崇君为免这个柔弱的白脸书生吓傻了,只接用火烧了那张皮。 卫衡还好,还能好好站在原地。 舒月道:“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碧海龙女,只有一只害人的银鱼妖,每隔十年剥人皮给丈夫用。” 她看了看卫衡那张俊美的脸,叹声道:“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烦恼。现在这世道,男人出门也要小心了。卫哥哥,你说是不是?” 卫衡没有接话。 鲛人又转头,问:“崇君道长,你说是不是?” 卫衡见她要往崇君那里走过去,他紧抿着薄唇,拉住她的袖子,将她又给扯回来。 “别打扰道长作法事!” “你胆子也是大,不多带些人,就敢闯到这妖窝来!” “带那么多人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除妖!”舒月小声的呲了一声,“疼,疼,疼,哥哥轻点,我刚刚才找崇君道长一起救了你,你……可别忘恩负义。” 卫衡:“回去后,我找人给你上药。” 舒月不满:“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我要你亲自给我上药,别人我可不要。” 本以为这人会拒绝。 没想到,他竟道了一声好。 舒月怀疑自己听错了,讶然地瞪大美眸望着他,卫衡却撇过脸,去找崇君了。 “道长,请问我们过会儿要如何回去?” 尽管他不能懂法术,但卫衡看得出来,这片海域与白沙岛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崇君道:“当然是怎么回来,就怎么回去。” 他带他们去到刚才的初到之地,果然才一站在那儿,便有一阵巨大的吸力将他们吸下去,又是一阵剧烈眩晕过后,他们回到了贺府。 舒月一天之内两次都要被这漩涡要搞吐了,她脚一沾地,就晕倒在地上。 崇君伸出手,正准备接住她。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比崇君先一步,揽住了那道细腰。 忽想到这二人是未婚夫妻,舒月的安危自不必他来担心,崇君将手又重新背回到身后。 孟知礼浑浑噩噩地走出贺府。 贺府外以宫羽为首的侍卫一见卫衡从里头出来,紧绷的表情慢慢松动,皆高兴地围上去。 海岛上的人见他竟回来了,都奇怪不已。 “知礼,你不是被龙女挑中当神侍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你给大伙说说咋回事,是不是龙女没看上你,就退货了?” “这可不行,你快回到海边,等龙女将你接回去。” “哎,你们看!卫公子也回来了!他……他怎么还抱着个姑娘?” 一群人叽叽喳喳围着他们不停问。 崇君觉得聒噪,他不悦地蹙紧眉头,说根本没有什么碧海龙女,海里只有一条银鱼妖夫妇。他们专门剥凡人的皮,混居在白沙岛许久了。 以前那些“神侍”根本不是去享福,而是变成了人皮干。 有些岛民原本不信,可他们见孟知礼失魂落魄的行走,嘴里还一直唠叨着妖物,连话都不会说了,顿时也有几分相信了。 宫剑才从客栈出来,他见卫衡竟然在大街上抱着舒月,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指着舒月,结巴道:“主子居然主动抱、抱了她……” “少见多怪!” “快去找大夫到逢月客栈。” “是。” …… 白沙岛人少,至于医者更是少得可怜。 宫羽好不容易寻了一个老大夫过来,卫衡见到他是男人,就蹙紧眉头,他瞥了宫羽一眼,觉得他似乎越来越不机灵了。 他问:“这岛上就没有女医者吗?” 老大夫奇怪,“这女子怎么能行医呢?这是咱们男人该干的事,女人待在家里有男人养就好。” 宫羽:“主子,我跑遍了整座海岛,这岛上就只有两个男大夫,一个是他,另一个上山采药去了。” 卫衡沉默了一瞬。 他将她的手从背中抽出来,女子的手腕本皓白如雪,可偏偏有了一道血红色的伤疤,像是雪地里一支残梅,红得刺人眼。 他思忖一阵,让大夫将药和纱布留下,亲自给床上昏睡不醒的鲛人上药,动作出奇地温柔。 —— 舒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客栈里,她撑着手起身,见自己左腕上包扎了一块纱布。 “?” 谁给他包的,这么丑? 不会是卫衡吧? 她是鲛人,这种小伤,过上一小会儿就会自个好了。 舒月拆开纱布一看,果然!还是得快给自己划上一刀,不然伤口就要愈合了。 她对着伤处,用钗子又划了一次后,重新用纱布包扎好手腕,准备去隔壁找卫衡。 鲛人才出门,刚好他也推开门出来。 卫衡:“怎么不好好休息?” 鲛人急中生智:“因为我一醒来,就特别想见你。” 卫衡:“……” 她又再次直白地向自己表白爱意了。 她对他的爱意似乎很浓烈,如滚滚火海,叫他如何也扑不灭。 记挂着舒月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卫衡不好一直冷着她,便约着她下去大堂一起用些吃食。 大堂里人来人往,边旁坐的人聚桌坐在一起,讲的都是碧海龙女是鱼妖的事,舒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无趣。 她用筷子戳了戳陶碗,觉得这里的饭菜根本不合自己口味,实在让鲛难以下咽。 她叹声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卫衡:“我们的船坏了,要等人再修上一天才能走。” 舒月无奈,这船坏得真是时候。 唉,又得在这无聊的海岛呆上一天了。 正在鲛人百无聊赖地用着饭时,孟知礼追着崇君道长进了逢月客栈。 “道长,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求您了!让我看看袭雪的过往吧!” 崇君被他磨了一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舒月正愁没事做,就凑过去,道:“我对袭雪的事也很好奇,可以算我一个吗?” 卫衡见舒月又追着崇君过去,眼眸微微一变,也跟了过去。 崇君:“卫公子,你也要跟过来看袭雪的过往吗?” 卫衡轻轻点头。 两人一鲛就这样进了崇君的房间,作为主人,他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茶。 崇君将两只手叠放在一起,转头望向孟知礼,“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找我可以看银鱼妖的过往?” 孟知礼是个实诚人,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路子,直接直话直说。“我从前为了给袭雪祛除脸上的伤疤,出海走了许多地方,我看过许多异志,也见过许多道家人,便知道妖丹藏有妖最后一丝意识,法力精深的道士,能勾出这丝意识,看到妖的回忆。许多道士杀妖取丹,一方面是为了用妖丹换赏银,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提取小妖的回忆杀死其他高阶妖怪。” 崇君:“孟公子倒是见多识广。”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她都死了,你为何想要知道她的过往?” 孟知礼垂下眸子,轻声道:“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妖?” 说她心狠,可她怕这次却甘愿赴死,留下他们的性命。 说她心软,可她却偏偏肯为了商松玉,几乎每隔十年就要抓一人剥皮。 袭雪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妖心的妖。 崇君忽明白,他这次找他的用意了。不就是不死心吗? 他从罐中取出袭雪的妖丹,默念了一段咒语,那咒张裹住雪白的妖丹,狭飞它沾在镜子中,他们便从屋中的铜镜,看到了袭雪的过往。 —— 袭雪是条小银鱼。 有一天,她被海浪拍到了沙滩上后,被富家公子商松玉所救。这对商公子来说,不过是件小事,几天后就忘了,毕竟住在海边的人,谁不经常救几只小鱼小龟。 可偏偏袭雪记在了心上,她修炼成人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商松玉。 但人世间已过去五十年,商松玉第一世在三十岁就病逝了,袭雪报不了恩,便等她的第二世。 第二世的商松玉,是个无名无姓的暗卫,他只有一个代号,叫十一。 十一在执行完一个秘密任务之后,他冷血的主子派了另一拨人要杀了他,袭雪就在这时候出现,救下了他。 她带着他,从中原来到白沙岛,从此十一不再是十一,而是更名成商松玉,与袭雪成亲,做了一对夫妻。 一人一妖过了几十年,倒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可人与妖的结合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死亡。 袭雪为了不让商松玉死去,以半颗妖心为引,与他结下长生共死契,只要她活一天,他就能一直活下去。 可人终究是人,就算不会死,面容也会衰老死亡。 商松玉看着自己日渐衰老的面容,而妻子却会永远娇艳的容貌,他渐渐陷入了沉郁。 为了一直拥有年轻俊俏的面容,商玉松夜里拥住袭雪,道:“阿雪,你一直说你爱我,为了我愿意做任何事,我想换一张年轻的面皮,你可以为我做到吗?” 袭雪为了证明自己的爱,第一次剥了别人的皮。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商玉松虽然不会死,可每隔十年面皮就好腐烂,需要重新换皮。 袭雪给商松玉换了一百年的皮,她都快忘了原本的他长什么模样了。 直到这次,她遇上了孟知礼。 她装成丑陋的卖糕女,救下了差点溺水在海边的柔弱书生。 他和第一世的商松玉长得很像,笑起来时右脸颊都会有个小酒窝,袭雪每次看到他都会恍神。 因为这张面容,她不想伤害孟知礼。 有一天,她折了手,孟知礼帮她做椰子糕,还替她将糕都卖了。 她问他:“你为什么一直帮我?就因为我救了你?” 孟知礼:“不单是这个,还因为我喜欢你。” 袭雪问:“喜欢是什么?” 商松玉曾经的答案是——愿意为一个人做任何事。 而孟知礼的回答是——“对你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走在他前头,看着为他提篮的男子,低头之时,一滴泪珠忍不住从眼角落下。 商松玉看着袭雪与孟知礼越走越近,恨得想立刻剥下他的皮,而卫衡一行人恰巧这段时间来到了白沙岛。 他望着卫衡俊美如仙的面容,露出羡艳之色,卫衡这张脸比孟知礼实在是俊上数倍,商松玉的目标霎时又多加了一个人。 后来的事,不用再继续细看,他们也知道了。 镜中的袭雪被崇君的千影剑击杀后,所有的回忆都结束了。 舒月托着腮,慢慢道:“我觉得袭雪突然不愿意再拨人皮,也许是因为她遇到孟公子后,看到他和商松玉第一世长得太像,有了怜悯之心,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 崇君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孟知礼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些苍白。 她对他,就只是怜悯? 卫衡看着一附一和的两人,莫名看不顺眼。 他淡声道:“我看未必,就不能是袭雪喜欢上孟公子,不愿意替商松玉剥皮吗?第二世的商松玉对她的爱,随着时间早就淡了,亦或是他从来就不喜欢袭雪,对他从始至终只是利用!袭雪年少时不懂事,不懂什么是爱,一百余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她看清,枕边人到底对她有没有爱吗?” “也有可能,袭雪一开始就寻错了恩人,后来知道自己错后,慢慢补救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孟知礼听到这番话,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有了一丝星亮。 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期翼问:“崇君道长,这妖丹藏有袭雪最后一丝意识,那它是不是能代表袭雪回答我的问题。” 崇君道:“我不知道。” 他从来没设想过妖丹还有这种用途。 何况利用妖丹刨妖回忆?这次本就快要用尽妖的最后一丝意识,它又如何能代妖回答问题呢? 当然,这只是他的看法。 孟知礼眼见袭雪的妖丹从白色即将转为黑色,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袭雪,袭雪,你……喜欢我吗?” 妖丹里飘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飞去孟知礼的指尖停留一瞬,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袭雪的妖丹彻底变成了黑色,不再有任何一丝意识。 “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孟知礼眼眸藏着泪水,露出一抹笑容。 然而,袭雪到底喜不喜欢孟知礼,世上再没有人真正知道答案。 —— 第二天,他们的大船终于修好了。 舒月同卫衡正准备离开逢月客栈,乘船离开小衫岛。一个小童提着一盒篮子,找到了他们。 宫剑摸了摸小童的头问,“小孩,你找谁?” 小童道:“是孟哥哥让我把这蓝椰子糕送过来,他说这是代袭姐姐做的,他不收钱。” 将话带完,他就飞快地溜走了。 宫剑一听这名字,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之前他还曾在逢月客栈因为袭雪所做的椰子糕与孟知礼吵架,没想到走前,竟然是他给他们做了一篮椰子糕。 这缘分甚是奇妙。 舒月登船前,见崇君上了另一搜海船,挥辉手朝他打了一个招呼,“道长,我们有缘再见!” 卫衡走到她身边,冷不丁地问了她一句:“你很期待,下次再见到崇君道长?” 舒月:“我就是客套地跟他打个招呼,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宫羽:“……” 宫剑:“……” 因为受了白沙岛的影响,他们乘船后一路都不敢停歇地走海路,来到了祁川,进入了卫国的地界。 之后的路,他们没再走海路,而是走官道。 这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妖物,但是刺客特别多,可见京城有人并不想卫衡回去。 宫剑、宫羽这些天带着侍卫斩人如麻瓜,杀都杀麻木了,主要他们武功太弱,根本不够他们砍。 然而,这次他们在逢州碰到的刺客有些难缠,两个小宫侍卫带人应付得有些吃力,堪堪与他们打成平手。 正在舒月犹豫,要不要暗中帮卫衡,悄悄解决这些刺客。 宫剑突然奋起,杀出一条血路,将这些杀手都打趴下了。 “……”舒月刚抬起的手,又悄悄缩回袖中。 “杀了他们!”宫羽抬起手,正要将这些刺客处决。 卫衡忽然叫停,“都住手!” 侍卫们的剑忽然停下,没有砍下去。 “我问你,对方派你们过来杀我,出了多少钱?” 为首的刺客想着死都要死了要死了,也不介意多活一会儿回答一个问题,便道:“二百金。” 卫衡:“本王出三百金,你们替我杀了他。” 刺客蹙眉:“不干,不干,我可是和他签了契书的,做为刺客,就要有操守。” 卫衡:“五百金。” 刺客立刻就改口了:“好!” 舒月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这个杀手有点职业道德,但是不多。” 宫羽:“哈哈哈哈。” 其他侍卫:“……”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往下翻。 第28章 28、自恋 一行人坐着马车, 从逢州到京城走最快的官道,一走两个月过去了。 京城之大,实在是超乎鲛人想像,单一个外城就有四十余里, 城门建得有四层木楼之高, 这街道也宽阔无比, 足够八辆马车并排而走。 贵人的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地在街上行驶, 舒月掀开帘子,望着路上的祆庙斜街、瓦舍铺屋, 想着自己以后得空, 一定要来这些地方,好好转转。 这些日子,舒月随卫衡一直赶路,都不得空下车游玩。这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以后定要寻时机好好玩一场。 马车一路走, 没先去京中的王府, 而是去到新丘巷的一处宅子停下。 卫衡道:“京城人多眼杂,你我尚未成婚, 同住一府,尚不合适。这是我在京中的私宅寰园, 少有外人知,这是记在我名下,过几日我命人将这宅子的房契过给你, 以后这就是你的宅子了。”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鲛人听后,美眸晶亮无比。 果然, 只要积德行善, 老天都会回报你。 “宫剑, 以后你留下来,保护舒月。” “是。” 鲛人悄悄看了宫剑一眼,心觉奇怪,这人被卫衡留下来私宅照看他,居然没说出拒绝的话?以前他不是挺讨厌自己的吗? 宫剑察觉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适地撇开脸,往后退了一步,让人挡在他前面。 卫衡派身后的侍卫,前去敲门。 寰园的仆人打开门,见到站立在不远处的璟王,甚是惊讶,忙让人去唤刘管家,他自个用力将大门全部推开,迎接璟王进去。 被选到这儿伺候的仆人,大多都是从王府拨过来的,知道卫衡脾性,他不喜欢女子亲近的,所以寰园的仆人都是男子居多,只留了几个婆子做厨娘。 以前卫衡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当他领着舒月进去,看着府中一群长相清秀的小厮,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偷看舒月,他的俊眉微微蹙起来。 卫衡侧头对刘管家吩咐道:“你买几个丫鬟进寰园,以后专门伺候舒小姐。” “是。” 刘管家悄悄瞥了眼璟王身边的舒月,见这女子只穿一身素裙,头上戴了根木簪,瞧这穿着打扮,一看就知是贫苦人家的小姑娘。 不过,这人家世虽不行,但却是长了一副花容月貌。 也不知这女子是如何遇到璟王,能让不近女色的璟王将她安置在私宅? 刘管家好奇,寰园的仆人也万分好奇,这可是主子第一次主动带一个女子入园。 卫衡走在舒月前头,慢慢道:“这府邸有许多院子,待会让刘管家带你转转,你看中哪儿,就住哪儿?” 舒月:“我要住最大的一个院子。” 话音一落,刘管家心里一惊,这府里最大的院子可是璟王的住处,他虽甚少来这私宅,但青昭院可是一直给他留着。 他正要提醒舒月换一个,没想到璟王竟然点头了。 “可以。” 正讶然间,他忽听璟王问:“府里的午膳现在可做好了?” 他根本没想到璟王会在这时候回来,所以庖厨只做了他们这些仆人的饭食,刘管家心一紧,“有,但膳菜不多,小人这就命小厮去鸿香楼买几个菜回来!” 卫衡抬手打断他,“不用了,现在有什么菜就端过来,待会本王还要进宫见陛下。” 刘管家躬身道是。 见璟王带着那位舒小姐去了平常用饭的花袅轩,他让小厮快将庖厨的饭菜热一热,尽快送过来。 舒月走在卫衡身后,抬头看着假山池亭,处处精美华致,以后都是属于自己的,脚步都走得越来越欢快。 那花袅轩不过是个用饭的地方,院子里却放了许多奇花异草,舒月一进门,就瞥到了莲瓣兰,她记得卫衡跟自己说过这花可是很贵的,在深山里甚为少见,价比黄金。 只可惜,她不会养兰,卫衡在琼花岛送给她的莲瓣兰,在海船上放了几天,就被她给养死了。 “你喜欢这花?” “不是,我只是看到这花,想起从前在琼花岛时,你为了将莲瓣兰摘下来送给我,从山坡上摔下来。殿下,你现在看着这朵莲瓣兰,可有想起从前的一点点回忆?” 卫衡轻轻摇头,他有努力地回想,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也奇怪为何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还想不起从前与舒月在琼花岛的过往。 鲛人听他说想不起来,刚酝酿出来的忧伤一转而散,真是白白浪费她的感情。 好在仆人很快将膳菜端来上来,鲛人不再惦着用煽情的话语,唤起他的记忆了。 生为鲛人,她始终记得一句话,作为鲛,她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所以,到了时间鲛人就该吃吃,该睡睡,从没被那些烦心事影响自己。 卫衡看着刚才还看着莲瓣兰伤春悲秋的女子,一见菜上来,就冲过去端起碗筷吃饭的女人,一时无言地望着她。 舒月眨了眨眼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快坐过来,一起用膳啊!” “……” —— 屋中的仆从见璟王竟然与女子一起同桌用饭,内心很是惊讶。 毕竟璟王从前可是不近女色之人,伺候在他身边的下仆都是男人,女子休想近他的身,京中的贵女用尽心机想他身上贴时,璟王都会用嫌厌地眼神望着对方。 贵女门在家中都是金尊玉贵长大,底下的人谁不捧着她们,被璟王用淡漠的眼神望着,有谁能忍受得了,全都用帕子抹抹眼泪,羞愤地跑远了。 可如今,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下层女子,打破了从前的惯例,与璟王同桌而食,甚至那女子给璟王拣菜时,他居然还吃了。 “你慢慢吃,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鲛人轻点头,知道他这是要进宫觐见皇帝,便没再多缠着他。 除去寰园,卫衡在京中还有一座王府,他的衣服大多是在王府,所以他从这儿离开后,先去王府更衣,随后才进皇宫见皇帝。 先帝生前子息单薄,不过只有两儿一女,当今陛下同慧安公主都是孙太后所生,卫衡是莲妃所生,莲妃死后,他被赵太妃养在膝下。 孙太后有个做丞相的哥哥,朝中一半朝臣几乎都是孙丞相的门生,有这样一个权势赫赫的母族,皇位自然是传到了他的兄长卫珏手中。 卫珏从小就被立为储君,卫衡是在年满十四岁才封王的,两兄弟之间没有储位之争,兄弟感情比起前几任君王之间,算是比较亲厚了。 半年前,卫珏得到秘信,得知卫衡在海上失踪,有可能遇难而死的传闻,还大病了几日。 待卫衡回到中原,他恐皇帝还在担心自己,立刻给他回了一封信,这才让卫珏松了一口京。 而今,卫珏在太极宫亲眼见到自己的弟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终于彻底安定了。 “臣弟参见陛下。” “快起身。” 卫珏放下手中的御笔,亲自走到他跟前,将卫衡扶了起来。 卫衡十四岁封王后,就离开京城,去往自己的封地宣州,只在过年时,为了看望赵太妃,才会回到京中。 如今,兄弟俩算是一年多未见了。 皇帝望着面如冠玉,俊美不似凡人的弟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亲近。 “阿衡,你一回京,朕心里真是踏实了不少。近来,赵太妃身子骨越来不好,你这次回来,就别着急回宣州,留在京城吧!” 赵太妃虽不是他亲母,但自幼抚养他长大,与生母无异,卫衡心里自是记挂着她。 他这次进宫,除了见皇帝,便是准备顺便看望赵太妃。 卫衡道:“臣弟稍会儿就去景延宫看望母妃。” 皇帝道:“太后也惦记着你。” 他与孙太后的感情并不亲厚,听兄长提起提起太后,卫衡就想起自己身上莫名多出来的一桩婚事。 他道:“陛下,臣弟听说太后赐了一桩婚事给我。” 皇帝轻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你在南海出了事,这旨意就没传到你手上,但孙家已经接了旨,以后箬箬会是你的未婚妻。” 卫衡迅速掀开袍子,跪在了地上,“还请陛下帮帮臣弟,求太后收回这道懿旨。” 皇帝犯难地蹙起眉头,“阿衡,这可是太后的懿旨。” “这道懿旨,臣没有接,对臣不作数,且臣与孙小姐并无男女之情,想必孙小姐也不愿与我结成一对怨偶。”卫衡垂下纤长的睫毛,他低声道:“孙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后,难道这还不够吗?” “若再出一个王妃,陛下您想想,孙家的权势恐是无人可及了。” 这句话可是直直戳到帝王心肺去了。 孙家权势滔天,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孙家是皇帝的母族,动一发而牵全身,卫珏享受着孙家权势带来的好处,可另一方面又恐臣权有一天凌驾于君权。 卫衡是了解皇帝,把准他的兄长不会因他说出这句话而生气,才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果然,卫珏闻言,轻轻抚了抚额头,半晌后道:“朕会慢慢想办法劝母后,阿衡你先别急着找孙家退婚。你是知道的,母后她重面子,你才刚回来,别把关系弄太僵。” 卫衡弯唇笑,“臣弟谢陛下。” “臣去南海时,寻了许多南洋玩意,刚才都让人带进宫,魏总管刚已带人都抬进您宫里去了。” 皇帝听说说道南洋,想起他差点葬身大海,微微变了脸色,“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别去海边转了。”见他不答,他压低声音,道:“朕让你留在京城的用意,想必你也知道。朕已年近三十,却无子嗣,朝中催朕立太子,父皇就你、我两个儿子,朕不立你,难道要便宜旁的宗亲去?” “陛下春秋鼎盛,才不过三十而已,哪里到了急立储君之时,臣看那些大臣就是别有居心!是不是收了哪个宗亲的好处,才一天惦记着这些事!”卫衡拱手,“关于皇太弟一事,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卫珏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何曾不怀疑过是不是有大臣收了宗亲的好处,急谏他快立储君。 但事实上,卫珏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一年总要有几个月泡在药罐里,不是长寿之命。 现在他膝下别说皇子,就是一女都没有,底下朝臣担心他若突然驾崩,朝无储君,卫国将大乱,也不是不无道理。 更何况,卫国皇室有一条祖例,那就是皇帝年满三十,膝下无子,就必须要从宗亲近支中选储君。 从前,卫珏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卫国皇室会定下这样奇怪的一条祖例,直到今年除夕,孙太后见他后宫仍无所出,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现在,卫珏也是时候,把这个秘密告诉卫衡了。 “阿衡,朕年近三十,膝下无子而急立储君,最主要是原因不是因为那些朝臣,而是因为害怕一个咒言成真。” “什么咒言?” 皇帝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可见其忧虑,“高祖皇帝开国之前,曾与一妖女有情,他对她立下誓言,往后若为帝,定立她为后……可高祖皇帝为了获得潼城王的支持,掀翻前朝厉帝的□□,只好负了她,娶了潼城王之女,也就是德惠皇后为妻,那妖女对高祖心生恨念,离去卫国之前,对高祖下了咒术,她诅咒卫国十世而亡。现今,我就是卫国皇室第十任君主,历朝历代的皇帝年到三十,膝下少说也有一两个孩子了,可偏偏朕一个孩子也没有,这让朕如何不心急如焚?” “朕真是害怕卫国会断送在朕手上,晚上夜夜都会做恶梦,整日不得安稳,太医开了安神药,可这根本无济于事,身子越来越差。” “朕与母后商议,为了防止这个咒言成真,卫国往后生乱,朕必须得立下储君,而你就是最适宜的人选。” “方才朕同你说的这个秘密,只有卫国的历代帝后才能知晓,朕也是今年才从母后那里知道这个秘密的。阿衡,朕也许……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好在朕还有一个兄弟,那就是你。你我都是父皇的孩子,这皇位传你还是传我都一样,但若是落去那几个旁支宗亲,朕这一辈子,死了也不甘心。” 卫衡陷入了沉默。 原来皇帝着急立储,背后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难怪他遇难后,皇帝会这么心急如焚地派了那么多人去海上寻他,还大病了一场。 皇帝走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衡,朕知道你因为从前那事,一直有块心病,不喜欢亲近女子,连她们碰你一下都不准。可你身为未来的储君,繁衍子嗣是你的重任,你连女子触碰都无法忍受,又如何延续卫国皇室血脉。” “朕今日就给你赐下几个女子,你将她们带回府上,你用得习惯了,也就渐渐适应了。” 卫衡:“皇兄,臣弟不会收下那些女子。” 卫珏紧蹙眉头:“朕说了,你要克服心病,你别总是想着回避女人,她们又不是洪水旱魃,恐怖不堪!!!” “皇兄误会了,臣弟不咿嘩收那些女子的原因,是因为我在海岛遇上了一名女子,我现在不厌恶女子与我亲近了。” 皇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弟弟居然不厌恶女子亲近了。 他瞥了卫衡一眼,让他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但实际上,卫衡根本不记得在琼花岛上是与舒月如何生情。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只能接受舒月主动亲近,而别的女子一靠近他,卫衡从心里产生的都是厌恶之情,十分抵触。 卫衡简要与皇帝陈述舒月是在琼花岛捡到落难的他,两人日久生情,渐渐有了感情,所以他才不抵触她的亲近。 卫珏笑了笑,“难怪你不肯与孙箬箬成亲,原来是有了喜欢的女子。” 卫衡拱手:“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那十名女子,臣弟无福消受。” 卫珏问:“你与那女子如今到哪一步了?” 他脑子里忽想到舒月在船上说,他与她早有了肌肤之亲,不过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低下头,道:“皇兄,你就别问了,天色已经晚了,臣弟还要去看太妃,就不打扰您了。”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取笑了卫衡几句面皮薄后,便放他走了。 魏阎见璟王从太极宫出去后,这才进殿。 他躬身问:“陛下,今夜您要传召哪位娘娘侍寝?” 皇帝坐回御座上,自见了卫衡,心情都好上许多,他朗声笑道:“待会去丽妃宫中。” 魏阎:“刚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虞湘,提娘娘送了一碗银耳粥过来,陛下摆驾玉涵宫之前,要用一用吗?” 皇帝闻言,执着御笔的手一顿,霎时又改口道:“罢了,待会不去丽妃那儿了,去孙皇后宫中。” “是。” “朕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不用世子们再侍疾,明日你让人将世子都送回王府。端午将近,让他们与父母早日团聚。” 魏阎又低声道了一声是。 璟王都安全回京了,那些世子们自是没有用处,也怪不得皇帝会急着送他们出宫。 —— 青昭院。 舒月已经好久没见自己的小跟班了,十分想念得紧。 她回屋后,以不习惯这么多下人伺候为由,将他们全赶出去,自个坐在镜前,轻轻一点,镜中出现海底洞府之境。 “你们都过得好吗?” 八爪鱼听到舒月的声音,一时停住嚼鱼的动作,飞快地游到镜子前,兴奋地叫着主人 。 大海龟伸手用力一拍,“你也太过份了,八只触手都扒拉着镜子,咱们还怎么看主人?” “就是,就是!” 海蛮狮一尾巴将八爪鱼的触手扫开。 一群跟班们眼巴巴地望着舒月,泪花都快要流出来了。 自从主人离开后,它们吃鱼都不香了,每天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它们好怀念舒月陪它们玩耍的日子。 “呜呜呜呜,主人,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们了,窝们想你呀!” “呜呜呜,主人,好想你徒手撕鱼,投喂我们的日子!” “主人,你什么时候夺了那个男人的元阳回来?” …… 舒月见小跟班们哭得稀里哗啦,柔声安抚他们,“我也想你们了,别哭,别哭!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呢!!等我这次从京城回来,给你们带好多好玩的玩意!” 跟班们高兴道好。 八爪鱼眼尖地发现,主人的住所很是华美,这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 他凑到镜子前,瞪大眼睛:“主人,你现在是在哪里?” 舒月道:“这是卫衡送我的宅子,是不是很好看?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小间叫青昭院,整座宅子可大了,有我三个洞府那么大!” “哇塞!” “主人,主人,你发了!” 鲛人轻点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条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坚贞鱼,直到我遇到了他。我觉得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其实多点也挺好。” 阿螺:“……” 八爪鱼:“……” 海蛮狮:“……” 这话是挺有道理,但小跟班们更关心另一件事,那就是舒月何时回来? 海龟道:“主人,我听说你的三表妹前阵子在归墟已经有了鲛侣,很快就要订婚了。” “还有你的二表妹,两天前已经同锦鲤族的小少主成亲了。” 舒月握着梳子的手一顿,她低头看了看玉梳里夹下的落发,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别人脱单,我脱发。同是鲛,差别也太大了!” 八爪鱼安慰她,“主人,你别伤心,你也快了!” “是啊,是啊,主人以后也会有鲛侣,也会有小鲛人!” 第二天。 舒月起身后,青昭院的丫鬟进屋服侍她更衣洗漱,她记得昨日府邸并没有那么多丫鬟,大多都是长相清秀的小厮,她都没来得及细看呢! 她奇怪问:“我昨日好像没见过你。” 洪嬷嬷道:“回小姐,这些人都是刘管家昨夜采买回来的丫鬟,专门服侍您的!” 舒月:“宅子已经有这么多小厮了,怎么还要添人?” 洪嬷嬷:“那些都是外男,日常伺候……小姐不太方便。”她顿了一下,道:“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鲛人一听,这是卫衡命人添的,就没再多话了。 她的注意力此刻都被丫鬟手里捧的香匣吸引了,那匣子里放满了珠钗、步摇、玉链,鲛人天生就喜欢晶亮亮的玩意,她在洞府里就收藏了许多明亮的宝石,都堆成山了,可惜她手拙,空有这么多宝石珍珠,却做不出好看的珠钗。 如今她忽然有了这么多好看的钗子,鲛人当然高兴极了。 她摸着这些珠钗,笑问:“这些都是殿下送给我的吗?” 嬷嬷道:“嗯,都是王爷吩咐刘管家让人采买的。” “还有这些,是王爷让人专门给小姐买的衣裳!” “小姐喜欢吗?若是不喜欢这些襦裙的颜色,老奴又迅速差人去更换。” “不用了,我很喜欢。” 华服美食,谁人不爱,鲛人也不例外! 舒月爱不释手地将这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都摸了一遍,最后纠结万分地选了一件碧蓝色绣玉兰淡纹齐胸襦裙。 她也是今日终于才能理解为什么话本里的凡人小姐穿衣打扮要这么久了,单挑个衣裳都要好久,再加上梳洗打扮,这能不慢吗? 她坐在镜前,由丫鬟替她梳了一个好看发髻。 鲛人伸出手摸了摸,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梳的发髻真好看!” “不像我,平时只会有细带随便一绑,根本不会挽这么繁复好看的发髻。” 丫鬟道:“奴婢叫朝湘,这是流云髻,京中的小姐们最近都喜欢这款。”她从妆匣里挑了一支点翠鸾鸟步摇,给舒月细细看,“小姐,您看配这支步摇,可行?” 舒月觉得妆匣里的首饰都很好看,她本就长得美,随便配一支素钗都好看,而朝湘挑的也正和她心意,轻轻点了点头。 一番梳洗打扮,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舒月以为卫衡今天会到新丘巷来,没想到过了六、七天都不见他的踪影,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说好的房契,他也没有派人送来,鲛人都快怀疑,卫衡是不是忘记这事了。 为了暗戳戳提醒他,舒月一大早就去到厨房,熬了一碗鲜虾粥,让刘管家替她送给卫衡。 刘管家是从王府出来的,与王府的管事季公公熟,去他那儿一打听,这才知道卫衡这些天都不在王府,而是入宫给赵太妃侍疾去了。 这碗鲜虾粥,经几道辗转,等送到宫里,早就冷了。 卫衡回到清河殿,见自己的寝宫放了一个食盒,问:“这谁送来的?” 宫羽道:“回殿下,这是舒小姐让人送来的。” 卫衡打开食盒,见是鲜虾粥,忽想了之前在船上,她眼巴巴给自己送粥的情形。 算起来,他已经好多天没去见她了,她将这粥送来,是不是在暗示他——她想他了。 卫衡掀开袍子坐下,宫羽急忙提醒他,“殿下,殿下,这粥已经冷了。” “无妨,刚好有些饿了。”他握起玉勺,低头优雅地喝粥。 宫羽欲言又止:“……” 卫衡道:“待会出宫,去寰园看看她。” 免得她日日惦记着他,总是拐弯抹角地提醒他该去见她了。 作者有话说: 是肥更哦,今天的两更更完了,明天见!(^v^) —— 小鲛:他怎么还不把房契送过来,该不会是不作数了吧?赶紧做完粥送过去,刷波存在感。 卫衡认为的——她想我了,她想我了!一天不见我,就挂念得厉害! 哈哈哈哈哈。 自我脑补,自我攻略。 离嗯嗯快近了。 第29章 29、摸摸 舒月在寰园, 根本不知道卫衡就要出宫来看她。 她不喜欢别人总跟着她,将丫鬟们都遣走后,悄悄隐身去梨园摘了一篮梨。 原本舒月正慢悠悠地走在长廊,忽听起府邸的几个婆子说起她的名字, 霎时止住脚步。 “那位舒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 被主子金屋藏娇藏到这儿来!” 洪嬷嬷讥笑一声:“一个乡巴佬而已, 她连鼎都不认得, 那天还问我们这是什么,是不是吃饭用的?” “她出恭的时候, 还把香豆给吃了, 简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舒月听了,小脸一沉。 她是鲛人,不识得这些东西的用途不是挺正常的吗?偏偏这些多嘴的婆子,一直嚼舌嚼个不停,一个劲地嘲笑她。 赵嬷嬷压低声音:“上次王爷将她放到这里后, 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你们说这女人该不会是失宠了吧?” “一个男人养的外室而已,又不是正室, 王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过来看她喽!” 以洪嬷嬷为首的婆子, 又嚼着果子嘻嘻笑了起来。 舒月拧眉,正准备掐诀,给这些婆子一些教训。 一道呵斥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给我掌嘴!” 刘管家沉脸向他们走去,那些婆子们吓了一跳, 刘管家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 她们怎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她们都是王府的老人, 心想着朝刘管家求求情,他就会暂且放过自己。不成想,等她们全部转过身子,就见到璟王就站在廊下,正一言不发的沉沉望着他们。 洪嬷嬷的腿当场就软了,她身子一颤,差点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还是身旁的柳嬷嬷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跌下去。 洪嬷嬷濡动嘴唇,喉咙都在发干,迅速伸出干瘦的手指,狠狠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其她人见后,也跟着给自己掌嘴。 刘管家不说停,她们谁也不敢擅自停下。 舒月见那几个婆子自己给自己啪啪打脸,脸都红肿起来后,看得真是舒爽极了,手中的梨都吃得更香了。 卫衡淡淡道:“府里不养长舌妇,将这些人打十杖后,逐出府去!” 刘管家:“是。” 那些婆子一听要被赶出去就算了,还要被打板子,急得向璟王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只求他能宽恕自己,下次再也不敢对舒月不敬。 卫衡岂会理会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郦水长廊。 刘管家给下人睨了一个眼神,几个高壮的男人立刻就将这几个老妪拉走,半分情面都不留。 舒月看热闹看得正欢,忽发现卫衡的去向似乎是青昭院,说不准他是要找自己去了,忙将手中的梨啃干净后,拎着篮子转瞬回到了院中。 他腿长,走起路来特别快,刘管家长得胖,他必须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卫衡。 一行人到青昭院时,不用卫衡出声,宫羽就出声问:“舒小姐呢?” 婢女低声道:“小姐在内院。” 卫衡脚步一顿,“她睡下了?” “没有,她只是不喜欢我等近身侍奉。需要我们的时候,小姐才会唤我们进去。” 卫衡轻轻颔首,重新抬起脚步往她的内院走去。 过了半晌,再次穿过曲折的长廊,他见就到舒月正靠躺在一张美人榻上,美人云鬓微松,发上斜簪一只白牡丹,十分清美动人。 “殿下,你来了!”舒月手里握着一本书,假装自己正在看书,一见到卫衡过来后,她便将书移开,露出娇冶丽质的容颜,惊喜地从榻上下来,朝他奔过去。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一副孤高的模样。 数了数日子,他们大约是有七八天未见了。 舒月的美眸这会儿看向他时格外晶亮,像是心里眼里全只有他一人。 卫衡估摸着大抵是舒月一直惦念着他,所以现在乍然见到他过来,就格外激动。 眼见她就要扑到自己身上来,卫衡伸出手欲挡住她。 鲛人霎时止住前冲的步伐,停在了他二尺远的地方,质问:“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卫衡道:“赵太妃病了。他是我养母,这些天她身子不好,我便进宫侍疾去了。今日她身子大好,我才放心出来。” “这是这座宅子的地契,你收下。” “还有你的户籍,本王也差人替你办了,以后你就再也不是黑户了。” 卫衡拿出一张地契和照身贴,递到了她手中。 他隔了这么多天,才能将地契给她,一个原因是赵太妃生病了,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舒月的户籍问题。 她从前就是一个黑户,如果没有他,舒月在卫国根本寸步难行,更不用说要跟改为这座宅子的地契主人了。 所以,卫衡只能差人给她办好照身贴,才能给她办地契,这一来二去便耽搁了好些天。 他是王爷,户籍司的人看在他面上,已经算是用最快的速度给舒月落上户籍了。 “照身贴?” 鲛人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她从他手里接过,发现这是一张竹叶片,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刻像,而官府的刻纹在竹叶片背面,伸手一摸,略不平整,让鲛人很想讲它给抠平整。 实话实话,凡人真的很聪明,居然能想出用照身贴来管理百姓,这个法子若是用去鲛人族,以后也未尝不可。 有了这东西,她从今往后都不再是黑户鱼了,舒月还是挺开心的,但她的喜悦在见到她照身贴上的画像后,戛然而止。 舒月柳眉轻蹙,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可到底是哪个憨贼刻的小像,居然能把她刻得那么丑? 他是眼瘸了吗? 是可忍,鲛孰不可忍! 舒月忍不住抬头问:“殿下,你给他们看过我的画像吗?这……把我刻得也太丑了,你看这鼻子,这眼睛,跟我差得也太大了。” 宫羽凑过去看了一眼,那还真是。 为了防止舒小姐误会主子,他就主动解释: “舒小姐,主子可是亲笔画好您的画像差人送去过户籍司。可户籍司的大人们刻画水平都这样,就是看着再美的丹青图,他们也会将人给刻丑了。属下的照身贴也是丑得不忍直视呢!我本来想找他们换的,可后来觉得麻烦,也怕他们刻一个更丑的给我,就没再去户籍司再办照身贴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舒月忍下算了,反正能用就行。 免得到时候领到更丑的照身贴,毕竟户籍司一出手,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舒月听宫羽说他的照身贴也丑,就朝他伸出手,道:“有多丑,我瞧瞧。” 宫羽:“……” 他见舒月一直盯着自己,抬头望向璟王,见他的主子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显然又是纵着舒月。 宫羽心底微微叹声气,只好将自己的照身贴慢腾腾拿出来。 舒月一手接过去,一边看他的照身贴,另一边又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宫羽的脸,她发现这张照身贴,除了将宫羽耳朵上的痣复刻上去,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刻得很敷衍。 好好一个俊秀侍卫,楞是被他们刻成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舒月:“没有人因为他们刻的人太丑,而去动手打他们吗?” 宫羽道:“当然有,不过他们报官,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 舒月:“……” 鲛人又侧身看向卫衡,这人长得这样好看,不知道户籍司的大人,会将他刻丑成什么样? 她太好奇了。 舒月走到卫衡身侧,朝她伸出一双细白的玉手,“殿下,我想看看你的照身贴。” “本王没有照身贴。” 似是恐她不信,他难得有耐心细细与她解释,“我只有亲王玉牌和金鱼符。玉牌是皇族独有,而金鱼符是王族及三品以上官员都能用,三品以下和五品以上用银鱼符,证明身份。” 金鱼符? 鲛人眼睛一亮,眨着水润的眸子看向卫衡,求他将金鱼符拿出来给她看看。 见她实在好奇,卫衡只好从鱼袋里拿出一枚金鱼符递给她。 舒月看到金鱼符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好可爱,它型状似鱼,是实打实的金子做的,真是货真价实的“金鱼”。 金鱼符的背面同他的玉坠一样,刻了他的名字外,还有蟒纹,旁人只要看了这金鱼符,就会知晓他身份之尊贵。 女子细白的手指不停抚摸着他金鱼符上的名字,卫衡望着她的动作,只觉她不是在摸符纹,而是在抚摸他的身体一般,他心里微微一紧,伸出手将那枚金鱼符收走了。 “我还没摸够,殿下!” 鲛人玩得正起劲呢,手中心喜之物就被夺走,她抬起美眸怨怨看向他,就见卫衡正幽幽望着自己。 “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有歧义的话。” “” 哪里有歧义了? 鲛人初时摸不着头脑,心底又念了这一句话话,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多么容易引人遐想。 她瞥了眼周围的侍从,发现他们都低着脑袋,不敢看她俩,觉得这些凡人就是面皮薄就算了,说话还要咬文嚼字,真是累死鲛了。 她随卫衡来到京城,只能随遇而安,慢慢融入凡人的世界。 舒月:“殿下,我还没摸够你……的鱼符,可不可以再给我摸摸?” 鲛人特意咬重这些字,卫衡看了她一眼,这才重新将金鱼符拿出来,鲛人摸够了,又低头看他赠给她的房契。 从今以后,她也是一条在京城有房有钱的鲛人了。 舒月顿觉自自己以后行走在凡间都有了一种特别的自信,怪不得归墟的鲛人长腿后,都喜欢跑去凡间买房。 原来这有房的感觉和没房的感觉,真是天差地别啊。 “殿下,谢谢你将这座宅子送给我。” 鲛人是真心实意地谢她,但她感动归感动,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夺走他元阳的! 她费劲心神才在海边救下卫衡,又千里迢迢地随他从琼花岛来到卫国,岂能就这样轻言放弃? 卫衡现在还不知这条鲛人一直盯着自己的元阳之身,他心底想的是方才那几个老嬷嬷对舒月的轻视,觉得很有必要让所有人知道,现在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舒月,免得她再被府里的老人欺负了。 “刘玖,你让所有下人都到青昭院来,告诉他们,这座宅子的主人换了。” “是。” 长廊道的下仆见洪嬷嬷几人被拖出去后,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舒小姐坏话被璟王听到后,被重打了十杖板子,现在要被赶走了。 洪嬷嬷是王府出来的老人,气性傲得很,很多人是又惧又怕,这会儿见她被处置了,好多人暗地里都在拍手称快。 毕竟这讨人厌的老婆娘一走,之前属于她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他们中就有人有机会顶上她。 他们热闹刚看够,刘管家就让王鼎将所有人都唤去青昭院,看到刘管家将舒月的房契亮出来,以后舒月才是新丘巷的主人,皆掩下心中的惊讶。 那些偷养外室的男人,为了掌控外室,不让她们换钱跑了,是绝对不会将房契这等重要之物交到女人手里 。 经此一事,他们也看出来这位舒小姐在璟王心中的地位那可不一般,绝不是那种洪嬷嬷口中那种随意被男人安置在外面,见不得人的外室。 “以后你们伺候舒姑娘,就要像伺候殿下一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要是有人敢怠慢姑娘,洪嬷嬷就是你们的第二个下场。” “是,奴婢遵命!” “小人遵命!” 鲛人看底下的奴仆一个个恭敬地朝自己行礼,心里舒爽极了。 她凑到卫衡身边,小声问:“我这时候是不是该给她们些赏钱,收拢他们。” 卫衡问:“你有钱吗?就是银子和铜币?” 舒月当然有钱,还特别多。 琼花岛海底的洞府堆了成山的金银财宝、珍珠玉石,但她现在不能说出来,因为在卫衡眼里,她只是一个贫穷的小渔女。 要是她现在“有钱”,这就显得很奇怪。 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没有很多,就只有珍珠和我在船上烤鱼赚的钱,一些珍珠是我以前从海边捡的,另一些是你攒起来给我的聘礼,我之前在船上赚了些烤鱼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分,如果不够,我就把珍珠卖了。你曾经和我说过,珍珠很值钱,我可以把珍珠换成铜币,赏给她们吗?” 珍珠换铜币?那都能得换好几箱铜币了,卫衡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从小在海岛长大,不清楚这些事也正常。 他道:“不用了,他们的月钱已经比别个府上高出不少,平时办好差事才会有赏。你用不着特意再给他们一笔赏钱,免得养大他们的胃口,以后让他们为你办件小事,都得到你跟头来讨钱。” “他们的月钱,我会着管家发下去,你不用再操心这些。” 舒月小小地哦了一声,她不得不承认卫衡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他常年在宫庭深宅生活,很是会拿捏底下人心里的想法。 她是鲛人,与他不同,只会用实力拿捏底下小妖。有些事,她还是很需要向卫衡学习,同他取长补短。 她乖顺地坐在他身边,忽听他问:“想出去外面玩玩吗?” “想,当然想。”舒月面色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但太妃的病才刚好不久,要不你还是回宫好好照顾她,你把钱给我,青竹陪我去也是一样的。” 她伸出手,指了指十尺之远的一个绿衣婢女,她穿了一袭绿罗裙,发上插了一只青碧色的竹叶簪,还真是人如其名,叫人一眼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只要我把钱给你,青竹陪你去也是一样?” 卫衡慢慢讲她之前说的话又重述了一遍,咬字特别慢。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她的钱袋子吗? 青竹人机灵,一下就听出了璟王心中的不悦,她哪敢在这个档口,还真傻傻地陪舒月去逛街。 她只是一个奴,璟王的颜面,她要维持,舒月的颜面,她当然也得维持。 她慢慢踱步到舒月身边,小声说:“小姐,你不是说想吃甜酿梨羹吗?我今早去梨园摘了梨,正准备待会给你熬羹喝呢,过会儿恐怕没时间陪您出府了。” 舒月又不笨,一听就听出来她的用意,这丫头是想将她和璟王出门。 她便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男人,可怜兮兮道:“殿下,你要是不着急回宫,能陪我一起出去吗?” 卫衡轻轻颔首,点头同意了。 刘管家动作麻利,不过一刻钟就准备好了马车。 舒月同卫衡坐进马车里,车夫握紧缰绳,吁地叫了一声,驾车带他们去到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哎,这里有好多好看的花,先停停!” “是!” 马夫捏紧缰绳用力一拉,马儿就停住了。仆人拿出下车凳,放置在马车一侧。 舒月提起纱裙,慢慢从马车下来。她裙子长,得用手抬起,才不会被绊倒。 她从小在海里长大,哪里见过这么多品种的鲜花,一时看得是眼花缭乱 。这些花儿长得好看又好闻,甚和她心意,叫鲛人看上一眼就想买。 “卫衡,卫衡,这叫什么花,长得好好看!” “这是姚黄。” “那这株花呢?” “石榴花。” “这个呢,这个呢?” “白水仙。” “那另外一盆白色的花呢,叫什么?它闻起来好香,你闻闻!” 舒月从花瓶里将它抽出来,递到他鼻尖让他闻闻。 卫衡低头,除了闻到栀子香,还闻到独属于舒月身上独有的馨香,比她手中的花要香上数倍,份外诱人。 她手一移走,那香气就飘远了,如一根青丝藤,轻轻勾人地缠了人一下,就溜走了,很想让人将它给捉回来。 他顿了一下,才道:“……这栀子花,确实挺香。” “你既喜欢,那便买回去府上。” 不用卫衡多言,他身后的下人很机灵懂事地掏出钱袋,将舒月刚才看中的那些花都买下了。 有人替鲛人付钱,她自是开开心心地穿梭于花街。 不管她看中什么,都有身后之人付钱,舒月只管放心挑,这种感觉真是太舒爽了。 眼见前面有朵紫花又特和她心意,舒月蹲下身子正要将它从花瓶里抽出来,忽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同一时间也看上了这朵花,准备将它取走。 “这是我先看中的!” 鲛人仰头一看抢花人,发现那人竟是崇君道长。 万万想不到,她居然在京城又碰到他了。 鲛人迅速松手,十分意外地看着他:“道长,你居然也爱花?” 真是太难令鲛人想象了,一个杀妖如砍麻瓜的冷峻道长,居然也会到花街买花。 崇君也意想不到,他会在这里遇上她。 一人一鲛对视没多久,崇君又见到卫衡正大步往这里走来,他淡淡唤了一声道长,将他手里的魏紫取走。 “崇君道长,这是我们先看中的花。” 手上的紫牡丹被夺走,崇君也不恼。 他听到卫衡特意强调了我们二字,黑眸定定看了男人一眼,觉得他似乎是误会了。 他淡淡道:“崇君不是小人,既是公子先看上的花,崇某定不会夺人所爱。” 卫衡定定看了他一眼,见崇君身上穿的是青玉观的弟子服,青玉观是皇家道观,在京中甚为有名。 他开口问:“道长是青玉观的人?我从前在京中,还未听说过道长的名字。” 崇君答:“我刚入观不久,今日是奉师尊之命,出观买花。卫公子之前未曾听过我的名讳,这也正常。” 这句话,也算解答了舒月方才问他的一个问题。 舒月仍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崇君,原来他是奉他师尊之令出观买花,她就说,崇君这么冷硬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些娇妍之物? “崇君道长现在是拜入哪位真人座下?” “长鸿真人。” “原来是国师大人,国师已经近十年不曾收入门弟子了,崇君道长年纪轻轻就能入国师名下,真是年少有为。” 他们正攀谈间,宫羽忽行色匆匆地往卫衡这儿走来,面色很是不好看。 “主子,陛下有急事传召,让你尽快入宫。” 卫衡问:“可知所谓何事?” 宫羽皱着眉头,声含愤怒,“淮南王入宫朝陛下告御状,告您买.凶杀.人。” 作者有话说: 照身贴古代就有了,类似现在身份证的用途。 小鲛觉得它不好看,就像我们看身份证一样,哈哈哈。 qaq我太困了,下一章只有三千多字,我想再添些内容进去,明天早上再更新吧,晚安! —— 卫衡期待问:我是你的什么? 小鲛:钱袋子。 卫衡:…… 怎么预想的和自己听到的不大一样? 第30章 30、灵识 舒月一听, 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上次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刺客,估计就是京中之人派来的,说不定还和这淮南王有关系。 他们刺杀失败后, 便同淮南王反水了。 她是鲛人, 不是凡间柔柔弱弱的闺秀小姐, 她一向遵循的原则是别人欺负自己, 她就干回去,一定要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这才爽快,所以舒月并没有觉得卫衡在这件事上做的有何不对。 她道:“我和你一起进宫,向陛下澄清事实。” 卫衡看了舒月一眼,轻声道了一声好。 崇君早就从卫衡的衣着看出他出身不凡,他入青云观不久, 便听说陛下的亲弟璟王也入京了, 他方才听到陛下二字后,其实已经有几分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他是除妖师, 一心只挂系除妖,不关心旁事, 道自己还有事后,拱手告别离开了。 卫衡侧头问宫羽,“前些日子让你寻的东西, 你寻到了吗?” 宫羽点头,“寻到了, 属下放到了你的书房里。” 卫衡:“你去取回来, 本王在这里等你将它拿过来再入宫。” 舒月好奇问, “这什么东西?” “秘密。” 卫衡话说完,就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口风比什么紧,嘴巴是真硬。 等宫羽将东西取来,舒月才同卫衡重新坐上马车,去往皇宫。卫衡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当朝一品亲王,皇帝给了他特权,骑马入宫门都行,更不用说坐马车了。 他们连搜身都不用,直接坐马车入宫了。不过,待他们走过外层的宫门,进到内宫后,便不再适合坐马车,改做轿辇。 因为两人尚未成婚,同坐一辇太过亲密,所以一人一鲛是分开而坐。这是舒月第一次去凡间的皇宫,若在从前,她肯定是一脸新奇地观看了,但今天她的好奇心,都被卫衡让宫羽取的那盒东西给占据了。 “小鱼儿,你快帮我去看看,卫衡藏的那东西是什么?” 舒月掐分出自己的万分一丝灵识,替她去偷偷看看。 这不是她第一次用灵识小鱼给她做事了,卫衡自忘了她,恢复璟王的记忆后,十分孤冷,不会像从前一样给她亲了。 舒月如果不亲他,她的双腿就会化出鱼尾,所以从琼花岛到京城后,都是灵识小鱼飞过去亲他。 她一次会让灵识小鱼亲他了十多次,这样舒月就不用每天抽自己的灵识了。灵识小鱼好用是好用,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只能呆楞地听原身指令,智商不是很高。 但好处是十分听话。那灵识同她的原身很像,是一条小拇指大小的鲛人,不过是它是透明色的,只有她能看得到它,凡人看不到,不会被人轻易逮到。 “快去!” 它得到舒月的指令后,先轻轻吻了吻她玉白的手指,这才朝卫衡所在的方向漂过去。 她同卫衡所隔的距离并不远,小鱼儿的记忆全都来自舒月,再说舒月也指使灵识小鱼亲过他几次了,对他的容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用舒月特意伸手指,就飞快地朝他飘过去。 灵识小鱼飞到卫衡那儿后,一眼就看到他手边有一个盒子。 舒月:“钻进去看看。” 灵识小鱼乖乖点头,十分灵巧地钻进去里面了,但盒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舒月的视觉与它相连,见小东西一无所获,便重新指令它。 “小鱼儿,你悄悄去他身上找找。” 灵识小鱼再次点头,它的确是往卫衡身上游过去了,可是却是从袍子底下钻进去的。 它趴在男人的腿根上,迅速往上飘,爬到一处阻碍后就停下了,它还想伸手轻轻碰碰看,将它给推走。 鲛人捂住眼睛,内心惊叫了一声,“小鱼儿,你别碰!那个东西碰不得!” 那可是男人的紧要之物啊! 男人那地方是能随便碰的吗?早知道舒月就不偷懒,将要去的地方给小鱼儿说准些,这傻鱼灵识就不会干出这种尴尬事了。 灵识小鱼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想要重新游出去。 谁知,卫衡这时候居然将腿收拢,灵识小鱼啪地一下被它夹在了大腿上,变碎了。 小鱼儿死了,但它的眼睛仍受舒月所控。 挺壮观的。 这种感觉,她很难用言语描述。 如果不是在这时候看到,对鲛人来说,那就更好了。 “……” 她整条鲛都懵住了,小鱼儿现在是没法召回来了,只能等卫衡今天沐浴的时候,才能把它洗掉。 宫人抬着轿辇走了许久的路,到皇帝所在的太行宫后,便停下了。 鲛人恍恍惚惚下了马车,尽管她想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驱走,可根本没用。 这是舒月第一次入皇宫,卫衡侧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鲛人还在恍惚:“很大。” 这宫里确实很大,登到追凤台,才能俯瞰皇宫全景。 卫衡又问:“除此之外呢?” 鲛人:“也很长!” 她晃了晃脑袋,猛然发现自己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但似乎……卫衡问她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她仰着小脑袋,问:“殿下你刚才问我什么,我忽然忘记了。” “……” 卫衡觉得奇怪,这舒月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么,怎么又忘了,她又不是鱼,只有几息的记忆力。 秉持着皇家良好的风仪,璟王殿下又对她重述一遍,“刚才我问你,觉得这座皇宫如何,你说很大,很长。” 鲛人抚着胸口,原来她刚才恍惚说了这样啊,也算是歪打正着,回答得也对得上他的问题。 幸亏自己反应快,没再胡乱往下答这些问题。 她朝前面一看,见一个白瘦男人朝他们走来,那人长得娘里娘气,手上还抬了一个白毛玩意。 舒月压低声音问:“这是谁啊?” 卫衡答:“这是元荣公公,陛下宫里的大总管。” 鲛人在话本里看过公公,那些都是去了根入宫的男人,怪不得他行走的动作如此阴柔,脸上白净得跟女人似的。 不过,他既然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在宫里的地位自然不一般,她见身后的宫人朝他行礼。 她也微微屈膝,“民女见过元公公。” 元荣公公朝卫衡行礼后,出声问:“殿下,这女子是?” 卫衡:“公公,这是舒小姐。本王在海上遇到海啸,漂流到琼花岛后,是舒小姐救了我。如果没有她,也许本王此生都不能再进京城见到皇兄。” “此次回京,舒小姐一路上都跟着本王,待会可以为我做证。” 元荣了然点头,顾及皇帝还在内殿等着璟王,他不敢向从前一样站在宫门口与他闲谈,斜睨了舒月一眼后,就带他们进殿。 皇帝坐在御座上,见自个弟弟身后跟了一个貌美的陌生女子,也同元公公一样问了方才一样的问题。 元荣公公主动替卫衡回道:“陛下,这位是璟王的救命恩人舒小姐,这次随殿下进宫,是为了给王爷做证。” “原来是阿衡的救命恩人。”皇帝面容和熙地看向舒月。 舒月也在这时,抬头打量皇帝,她在进宫前,想着卫衡同皇帝既然是兄弟,那长像应该很相似了。 没想到,这次一见,她发现他们兄弟俩只有眼睛长得相似,其他地方根本不像,皇帝就是一张普通脸,而卫衡面如冠玉,身姿欣长,仿若流落在世间谪仙,大抵是是生母不同的原因,才造成了兄弟俩面容的差异。 淮南王见皇帝只顾着问舒月卫衡漂流到海岛上的事,似是忘了他告发卫衡刺杀一事,他心中微恼,重重地咳嗽一声。 “陛下,璟王已到,那可否让臣将那些刺客押进来,与璟王对质了?” 皇帝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淮南王抬抬手,便有侍卫将刺客压了进来。 舒月一瞧他们就觉得眼熟得很,果然,同她先前猜得不错,他们就是路上行刺卫衡的人。 卫衡当时没取他们性命,只叫他们再回去反杀想行刺他的人。 他们不会见钱眼开,又被淮南王给策反了吧? 鲛人很是气恼,觉得这些人真是墙头草,一点用处都没有,卫衡当时就不应该心软,放过他们。 “你们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受人指使要刺杀殿下,怎么现在反过来污蔑殿下!” 卫衡漫不精心地从袖中拿出两把小小的长命锁把玩,“各位可要想清楚,污蔑皇族,欺君罔上,谋杀亲王是大逆。不止祸及家人,还要诛九族,连亲朋好友都逃不过,如果你们现在肯说实话,本王会在在陛下面前为你们求情,留你们一命。” 舒月走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抬起头说话,鲛人擅长魅术,不止声音能惑人,眼睛也能摄魂。 他们只看了舒月一眼,就被她所控制,啼哭着跪倒在地上,朝皇帝大声哭诉。 “陛下,草民、草民知错了,求陛下宽宥,是淮南王用我们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我们才不得已说是璟王刺杀他。” “是,是,是。淮南王威胁我们为他做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璟王殿下朝陛下求求情,放过我们,我们愿意将淮南王这些年让我等刺杀过的朝臣名单交出来。” 淮南王呼吸有些不畅,急声斥责:“你们这群刁民在胡说什么,本王何时让你们刺杀过璟王,又何时让你们杀过朝中同僚?陛下,这是污蔑,他们在污蔑我!” 两个刺客抢声说,“我们没有胡说,这些都是真的!” “是,是,是,我大哥没说谎!” “之前我们奉淮南王之命已经刺杀过璟王一次了,任务失败以后,王爷心有不甘,又逼我们污蔑璟王。” “淮南王他说只有这样,小世子才有机会做皇帝。”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伸手将桌上的一个砚台砸到了淮南王头上。“朕还没死呢,你就为你儿子惦记这龙椅,要不要朕现在就退位,让你来当这个皇帝?” 淮南王不明白为何事情会突然不受他所控制,眼见皇帝气成这样,他根本不敢躲,只好低头站在原地,承受帝王之怒。 墨龙砚台擦着他的额角飞过去,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卫珏所在的方向爬过去,“陛下,是这两个刺客在胡言乱语,臣没有让他们刺杀过璟王,是璟王要刺杀臣!” “求陛下为臣做主!” “我府邸还有证物,能够证明……” 话还未说完,卫珏懒得再听他再说下去,让人将他扯开。 “从即日起,褫夺淮南王封号,府上所有妻妾子女,废为庶民,全部押入大理寺,三日后发配冀州。” “至于这两个刺客,行剕刑。斩去他们双手,流湖广,加杖五十。” 元荣公公朝外唤人,几个身高马大的侍卫进殿,将他们给拖了出去。 淮南王听到自己被褫夺亲王之位,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侍卫也不管他是真晕还是假晕,架起他发软的身子,让太监上前,将他身上所配带的亲王服饰全都除去,只给他剩下一身白色中衣后,押入大理寺。 淮南王妃还不知道发生这等变故,她正在安国侯府上用膳,一群禁军忽然闯入侯府,将她给带走了。 安国侯夫人见禁军进来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家侯爷犯事了,见他们只将淮南王妃带走后,抚了抚心口,这才大松一口气。 皇帝早就看淮南王不顺眼了,如今顺着这场事,正好将淮南王一系的党羽处置干净。 卫衡见皇帝要召心腹大臣进宫议事,没再他宫里停留。 皇帝允了,他不止让元荣公公亲自送他出们宫,还送了一头南国进贡的白鹿给卫衡,以示安抚。 舒月挺喜欢那头雪白的白鹿,她听元荣公公说这可是南国的圣鹿,南国国主为了寻得卫国皇帝的庇佑,特意将这头白鹿送往京城。 宫里的妃子们很喜欢这头小白鹿,几次向皇帝讨要,皇帝都没给,这次竟然直接赏给了卫衡。 卫衡见舒月很喜欢这头白鹿,就将它留在寰园给她玩。 “你不会养鹿,待会我让管家找几个驯鹿师进府。” 卫衡朝她说完话,这才将方才在皇帝宫中把玩的同心锁,交到宫羽手里,“你将这两个锁,还给他们,告诉他们——本王会一诺千金,保住他们家人性命,一生衣食无忧。” “是。” 鲛人自觉卫衡能躲过这场劫难,全是靠自己。 如今看来,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殿下,这两把锁,是不是同那两个刺客有关?” 卫衡轻轻点头,道:“是他们小儿之物。” 舒月:“你似乎知道淮南王一定会向皇帝告发你?” “那两个刺客早就是你的人了?” 卫衡没有回答,只说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姑娘该操心的事,转身便往长廊走了。 舒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低头继续摸身旁的白鹿。 灵识小鱼还沾在他身上,不管他走多远,她还能看到他,他的声音也无比清晰地透传到她耳边。 卫衡没回王府,他遣走侍从后,去到寰园一处泉池沐身。 他慢慢解下白色里衣,泡入水中,闭上双眼假寐。 舒月正在摸鹿的手一顿,她问侍女:“寰园有地方可以凫水玩吗?” 侍女答:“有,后山有一道热泉,特别大。既可以凫水玩,又可以沐身。” 鲛人弯唇一笑,“那正好,本姑娘好久没有凫水了,今日就去玩一玩。” 作者有话说: 小鲛:好久没凫水了,今天好好玩一玩 卫衡:你到底是去凫水玩,还是去玩我? 小鲛:你猜! 卫衡:…… 第31章 31、亲吻 卫衡身上的灵识小鱼随着泉池水流的冲击, 还有他时不时用水拨弄之下,早就掉了。 舒月同侍女走了一小段路,便再也看不到他了。而等她来到泉池以后,根本没见到这里有人。 莫非是她来晚了? 侍女见她略带失望的神色, 以为她是觉得这里不够宽阔。 “ 小姐, 您是觉得这里你不够大吗?我听青竹姐姐说您以前是在海岛上长大, 海边和这处泉池确实是没法比, 但京城寸金寸土 ,寰园还能有这么一出热泉, 从后山引过来, 这已经是十分少有了。” “现在虽临近端午,比初春热上许多,但还是有些凉意。您再这热泉凫水,肯定比在江海上凫水舒服,还不容易生病…… ” 舒月哪里是嫌泉池小, 而是见自己的猎物不见了, 小脸一下就垮了。 不过,没男人就没男人吧,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畅快地在水里游一场了。鲛人生性喜水,既然来到这儿, 那就下水变出尾巴玩一玩。 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就刻意将侍女给支走了。 “你去远处的月供门那里守着,我要在这儿凫水, 不准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 “是。” 舒月来这儿之前早就换上了一件轻薄的蓝衫 ,她见侍女走后, 又将上衫脱了, 上身只剩一件水蓝色的肚兜, 下身还套着一条白色裙子。 鲛人扑通一声入水后,纱裙里的双腿慢慢消失 ,化成一条蓝色的鱼尾巴。泉池的水并不深,只到人的腰际,她凫水时,喜欢潜游,所以全身都浸到池水里。 这泉池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抵是她游得太快,才不过一刻钟,这里就被她游遍了。 鲛人觉得与其在屋里待着,好不如在池里凫水玩,于是又在泉池又游了一遍。 这次一游,鲛人有了一个新发现。她发现这泉池靠近假山处,有几块石头突兀地堵在岸下,这石头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被人刻意搬下来堵住的。 好奇怪! 这里会通向何处,他们为何要将它堵起来? 鲛人不论男女,力气都很大,舒月毫不费力地将这几块石头挪开,发现里面竟然是水池暗道。 她好奇地从这里游进去,待游出暗道后,竟然慢慢游到了一处浴池。 原来这泉池之外,竟然别有天地。 舒月眼力好,一眼就望到水中有个人,他身下穿了一条白色长裤,正靠躺在池壁边。 这就是鲛人不理解凡人的地方了,为什么他们泡澡不脱裤子。 这人的身上的气息,鲛人很熟悉,不用探出水面就知道他是卫衡。他还真会享受,在泉池泡上一阵,又来到殿内泡,这水里也不知被他撒了什么,还特别香! 她慢慢朝他游过去,想吓一吓他。 谁知舒月才刚靠近他,一双有力的手指比她先快一步,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单手微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卫哥哥,是我、是我……” 卫衡看到舒月的面容后,眸中带了惊讶:“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从何处进来的? ” 他松开手,舒月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我本来在泉池边凫水玩,游到水下面……见底下有几颗奇怪的石头,好奇地将它们搬出来后,就慢慢……游到这里来了。” 女子破水而出后,脸庞挂了几滴水珠,滴滴答答地从乌黑的额发上落下来,她生得美,既然这样狼狈地被他从水里捞出来,也无损她的美貌。 她上身只穿了一件水蓝色肚兜,因为浸了水,尽显曼妙,两个玉蒲像是池子里的莲蓬,成.熟之后鼓得很.涨,完全到了可以将莲子采摘下来的时节。 卫衡撇开脸,没有与她对视,半侧着身子,将外衫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很想将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忘记,可少女凝白如玉的肌肤,比芙蓉还要丽质的小脸深深刻在他脑海里,他无论如何 ,也不能忘怀。 他恐今夜看多了又失眠,卫衡迅速转身踏上浴池的池阶就要离去。 一双小手却拽住他的手,将他给扯过来。 “我左思右想明明为何明明我那么努力,只要一有时间就给你做你从前喜欢的膳食,你还没有想起从前的记忆忆,那肯定是我用错了方法。” “我现在有一个法子,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 卫衡问:“什么方法?” 舒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男人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她,这也太大胆了些,连强吻男子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 他却不知,舒月的胆子比他想的还要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舒月两条修长的玉腿牢牢盘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用力扒,都扒不下去,她就像是一根菟丝子,再找到寄生树枝后,就将他缠绕得紧紧的,每一寸都不放过,让他身上都沾染上她的气息,侵占得严严实实 。 “舒月,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卫衡一开口说话,她把准机会,与他唇舌相吻。 他依然在用手推她,只听崩一声,她上身的肚兜被他给撕开了,轻薄的布料掉到水里。 舒月本来吻得很投入,听到这声音,一下就怔住了。 卫衡也怔住了,他全看到了。 他迅速闭上眼睛。 舒月轻轻笑了笑,“卫哥哥,你是在害羞吗?可是你之前早就看过了。之前我们在琼花岛的温泉可是早就坦诚相待过了,还有在海边的时候,我们……” 想到之前自己曾做过的情.梦,卫衡闭眼道:“不许再说了,这都是以前的事。你好好穿上衣衫,回去青梧院。” 舒月:“可是我的小衣已经被你撕坏了,你要我穿什么回去,你的衣服吗?” 卫衡:“……” 似乎只能这样了。 总不能让她就这样出去,这叫外人看了又要浮想联翩了。 “你先穿着,免得着凉。”恐她又到处乱游,他特别叮嘱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唤人给你拿套干净衣裙。” 鲛人沉到水里,这会儿倒是终于乖巧地应一声好了。 她穿着他的衣衫泡在浴池里,看着他从小石阶上岸后,从架子上换上一件干净的紫袍出殿。 也不知过去多久,青竹奉卫衡之命,捧了一套白衣襦裙到浴池来。 她一进殿,就见池上漂着一件水蓝色小衣,青竹清楚记得那可是她早晨亲自服侍舒月换上的,可现在居然被撕碎了? 青竹看了看舒月嫣红的双唇,这一看就是同人亲吻出来的。 她小声道:“想不到王爷看着跟谪仙似的人物,动作竟然同卒夫那么粗俗,直接将小姐的兜衣给撕碎了,他……他就不能慢慢来吗?” 舒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青竹觉得奇怪,“小姐,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么?你怎么忽然笑成这样?” “没有,你说的很对。卫哥哥他对我,真是太粗俗了,怎么能用力将我的小衣给撕碎呢?下次,我让他注意些。” “啊,还有下次?” …… —— 卫衡自回京后,就受多方人瞩目,他的一动一静,都会有人注意。 早上他陪舒月去街上买花时,被有心人看到后,不到两天的时间,京中的世家贵族都知道了。 孙家人知道这消息,当场就坐不住了。 孙箬箬的贴身婢女连萍尤其气恼得不行,“小姐,我今日去三姑娘屋里送甜粽,听她同赵小姐又在偷偷议论你的璟王的婚事了。” “三姑娘也是,这么大个人还不懂事,您同她同是孙家人,她怎么能胳膊往外拐,跟着赵小姐偷偷取笑您和璟王的婚事要不成了。 ” 连薇同连萍一样都是箬箬的贴身婢女,她将桌上的冷茶泼到外面,冷笑了一声,“三小姐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一向心高气傲,知道咱们姑娘同璟王订婚后,每次见了我们都阴阳怪气的。这次听说了那事,能不趁这机会取笑我们二房吗? ” 连薇越想越气,“依我看,小姐您就不该将亲手包的粽子送给她。 ” 孙箬箬身着鹅黄裙衫,端坐在圆凳上,毫不在意地翻开手中的书,“三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我比她大,不能不懂事。我给各房的小姐公子都送了粽子,长辈们都送了香囊,如果就不送她端午之礼,其他人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想?” “我和她同是孙家人,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她以后长大了,会懂事的。” 连萍撇嘴,“小姐,您越和气,待三小姐越好,她就越得意,以为您是软柿子,您不知道,今天我去她院里,听她同赵小姐说的话又多难听。” 孙箬箬只想好好看书,听这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的,早就忘了方才看到哪儿了。 她将书叠在桌上,轻叹一声气,“好了,你们别说了。嘴长在三妹身上,谁能管得住她。至于我同璟王的婚事,我其实并不在意能不能成。” 连萍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眸,“小姐你在说什么?这可是璟王,长相俊美,身份又高贵。京中有多少小姐想嫁给他,更何况夫人不是同您说了,陛下和太后打算让璟王为皇太弟,您以后嫁过去,那便是太子妃了。 ” 孙箬箬低下头,淡声道:“我和他能不能成事,这还是未知数,以后你们别再说这件事了,也别再去外面打听消息。” “对了,我让你们买的蓝眼凤头鹦鹉,你们去东市买到了吗?” 连萍轻摇头,“没有,街上只买那种普通的绿鹦鹉。”她觉得就算这次买到凤头鹦鹉,肯定也不会像小姐之前屋里养的那只凤头鹦鹉聪明地会说人话,讨小姐开心。 孙箬箬知道她们没买到凤头鹦鹉,脸色略失望道:“好了,我要看诗集,你们都别打扰我,都出去吧!” “是。” 连萍、连薇带着屋内的所有婢女告退后,孙箬箬才觉得安静许多,她从案桌上重新抬起王昀写的《洛阳集》,一页页慢慢翻看。 她面容白皙,长相秀美,端坐在豆灯下看书,甚为静丽。 直到天色渐黑,眼睛撑不住后,孙箬箬才合上书。 她习惯性地望窗前看去,却发现金玉鸟笼架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陪伴了自己近八年的蓝眼凤头鹦鹉,早在两月前失踪不见了。 —— 舒月总觉得卫衡这几日在刻意躲着自己,自从她在浴池亲过他后,他就再也没来寰园见过她。 好在前些日子她一次亲个够,不用担心自己的双腿有一天会忽然变成鱼尾,吓到旁人。 他来不来随意,钱到位就行。 舒月在寰园待闷了,就让刘管家备马车,自个带上青竹去府外游玩。她听青竹说京城中最好吃的酒楼叫明鸿楼,就打算去试试有多吃。 她轻咬着金鱼糖画,走在街上,忽听人道:“哎,你们听说了吗?亭琅阁重金购买了一条的鲛人,长得特别好看,好多人为了看鲛人,今夜都去亭琅阁了。” “鲛人,真的假的?亭琅阁不会为了惑人银子,故意放出这假消息,吸引大伙伴去他店里玩吧?” “真消息!保真,我听说京中不少达官贵族今夜都要去亭琅阁呢,如果这是假的,惹到那些贵人不开心,以后也别想在京城混下去了。” …… 舒月听到这话,忽然停住脚步。 她听那人说的话是真话,难不成京中除了她还有第二个鲛人? 她记得青竹是京城人,对京中很熟悉,便问:“亭琅阁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青竹:“小姐,您刚才不是说想去明鸿楼吗?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舒月:“我想看看那里的鲛人到底长什么样?” 寰园的主子现在是她,她说想去哪儿,几个丫鬟哪里敢拦,自是随她意。 她们听那人在街上说了那么多,对亭琅阁的鲛人也甚为好奇,想知道是真是假。 一行人陪同舒月去到亭琅阁,一进去里面,发现一楼大堂的座位几乎被人都满了,因为亭琅阁等到夜里才肯将鲛人抬出来,不少人直接在白天就订了座席,以防晚上来的时候,抢不到位置。 舒月一进到这儿,就嗅到了鲛人的气息。 这亭琅阁还真弄到了一个鲛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捉来的。 她是鲛人,自然看不得同族被凡人欺凌,如一个家禽,被人看来看去。 舒月掐诀,抽出一只灵识小鱼。 “你帮我去看看,被关在亭琅阁的鲛人是谁,我可认得?” 灵识小鱼轻轻点头,迅速寻着鲛人的气息漂到四楼。 它身形灵敏地钻入四楼最大的一个雅间,那雅间门外站着十个彪悍男人,他们人人睁大眼睛,守在外面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将鲛人劫走,却不知有条透明的小鱼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舒月借着灵识小鱼的眼睛,看到一条碧尾鲛人被绳子五花大绑地捆在一个浴池里,他的脖子还被一条铁链给拴住了,寸步难行。 他被人喂了迷药,紧闭着眼睛晕在水池里,露出优美的脊背,背贴在池边。 舒月看到他的尾巴后,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但又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她命令灵识小鱼再往前游,让她看清他的面容。 小鱼儿乖乖听令,游到了他前面。 舒月在看清楚他的面容后,惊叫了一声:“表哥!” 作者有话说: 表哥来啦,某人要吃醋了。 还有一更,往下翻。 —— 小鲛:以前的方法肯定不对,他才记不得从前的事。 以后多亲亲就好了。 卫衡:你想亲我就直说,别搞那么多套路。 第32章 32、计容 灵识小鱼是舒月的一丝意识, 记忆与她想通,它一看到银尾鲛人是计容后,一颗眼泪忍不住吧嗒掉下来。 它一脸焦急地朝计容那儿游过去,想要唤醒他, 奈何他就是醒不过来。 舒月:“小鱼儿, 你这样做没用的!表哥被人下了药!” “你先回来, 待会我再想办法将表哥带走。” 灵识小鱼纵然不舍, 也只能按着她的指令飞回来,回到她的身体里。 青竹小跑着走到舒月身边, 告诉她一楼大堂的座位都被人订走了。 舒月问:“那其他楼层的呢?哪层有位置, 你就订哪儿。咱带的银子够吗?若是不够,你就去我屋里取几颗珍珠换钱。” 青竹用力点头,“够呢,够呢!小姐您别担心!刚才奴婢已经替您定下了。” 话音刚落,亭琅阁的一个小厮就朝她们走过来, 引她们往二楼走去。 二楼以上全是雅间, 楼数越往上,那价钱就越高, 在里间的人就越少,比起大堂闹哄哄的声音, 这二楼显然要静上许多。 青竹按着她平常喜欢的吃食点了几个菜后,伺候舒月用饭。 现在都到外面了,又没有嬷嬷管家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做错了就要扣月钱,舒月让青竹她们都坐下, 同自己一起用膳。 几个女婢伺候她久了, 也知道舒月平易近人, 她说让她们坐下一起用,那绝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 。 她们谢过舒月后,这才坐下与她一起用饭,还不忘给她布膳。 亭琅阁的饭菜还算不错,但舒月心里只要想到计容像狗一样被人关在四楼,根本无心用膳,恹恹地用了半碗饭后,就停下筷子。 她一停,婢女们也跟着停筷。 青竹问:“小姐,可是这儿的饭菜不合你的味口?” 舒月轻轻摇头,“不是,只是我心里头有事,没心思用饭。” 她们不过是奴婢,不敢逾越太多,过问主子的事情。 主人既不想说,没有奴婢不长脸色去问的道理。 她们想着法子的逗舒月开心,舒月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偶尔敷衍地朝青竹笑一下,可见心底确实是藏了事。 她们想着也许到了夜里,舒月看到那貌美的鲛人或是王爷来到寰园看看她,兴许她的心情才会变得好些。 舒月一直在这里从白天待到黑夜,来亭琅阁的许多人都是如此,她如此这般,并无让人觉得奇怪。 一群人从白天等到黑夜,到了天地昏黄之时,亭琅阁阁主总算将娇藏的鲛人从四楼抬下二楼。 只见一条碧尾鲛人,脸上带着银纹面具,被关在一个透明色的琉璃巨缸中。他双手被捆住,整只鲛无力地平躺缸中,碧色的鱼尾如翠鸟一般碧绿,鱼尾上的鳞片一闪闪发亮,像是点缀了银珠,绚丽极了。 他的上身却是很人一样,那宽肩窄腰,还有结实的小腹,一看就是很有力量,不少女人看后脸都红了。 “是鲛人!” “一条碧尾鲛人,它长得真好看!” “想不到卫国还有这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怪物。” “什么怪物,这是鲛人!” “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他的尾巴这么漂亮,长像应该也很好看吧!” …… 计容睁着黑眸,听这些凡人对自己品头论足,有说他是怪物,也有人说他是灵物,他就像海市里的一条羸弱小鱼,被人捉上岸后,等着被人挑中后宰杀。 他用尽力气,半撑起身子,朝他们看过去。 凡人看到计容朝他们看过来后,发出一声嗟叹,许多人叫嚣着阁主将鲛人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好让他们看看鲛人到底长什么样。 计容在喧闹的人群中,忽然嗅到一阵属于舒月的气息,他以为自己闻错了,挣扎着从缸里爬起来,想好好看清楚,可亭琅阁人太多了,他现在身体太虚弱,又被束缚着双手,根本没法找到她。 舒月看到他的动作后,意识到他可能是发觉自己的存在,悄悄传音给他。 “表哥,是我!” “我在这里,待会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 计容听到表妹的声音,很想给她传话,奈何他体内被老道士钉了束灵钉,无法使出灵力。他现在像是一个普通的凡鱼,只能无力地躺在缸中,等待她的营救。 亭琅阁阁主拿出白纸扇,轻轻扇了扇,郎声道:“各位眼见为实,柳某已经将鲛人抬出来给你们看了,亭琅阁是有真鲛人,我没有骗你们吧?” “没有,没有。” “但柳阁主,您可不可以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吗?大伙来都来了,不看清楚鲛人到底长什么样,根本不甘心啊!” “是啊,是啊!” “您不能这样钓着大家!” 柳阁主轻笑了一声,“不是我故意钓大家,而是这条鲛人是我从旁人手里高价购来的,花了不少钱。大家花几两银子,就能看到他,我这也太亏本了!” “我这次将他拉出来,是欲转卖他,这条鲛人价高者得,今夜谁买下他,谁就可以亲手摘下他脸上的银面具,将他带走,以后想看他多久,就看多久。” “如何?” 亭琅阁阁主的话一放出,众人这才明了他的意图,原来他今日到处让人宣传他有鲛人,是想将这鲛人给卖了,好赚一个价钱。 这手段虽有些低劣,但确实好用,京城的达官贵族今日不是都被他吸引过来,每个楼层都挤满人了吗? 亭琅阁一时都是购买人鱼的出价声,许多人从看鲛人,最后都变成了想看看这条鲛人是以多少钱被人给买走。 “我出五百两!” “我出一千二百两!” “我出四千两!” “我出六千两!” “我出九千两!” …… “我家小姐出四箱白玉珍珠,价值万金的红珊瑚买下这条碧尾鲛人。” 青竹戴上面纱,从二楼雅间出来报出这个价后,亭琅阁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都在暗叹谁这么有钱,竟然肯用这么多珍宝,就为换一条鲛人,便是京中一向出手阔绰的韩国公,也只叫价到一万两就停住了,认为再往上报,那就不值了。 柳阁主听到有人居然肯用这么多珠宝换鲛人,内心激动不已,他从老道士手里买这条碧尾鲛人不过花了五千两,现在居然能赚翻四倍的钱,他能不高兴吗? 他激动地再次询问众人,可有人愿意用更高的价格买这条鲛人,堂下无人应答后,他当即将碧尾鲛人卖给舒月。 青竹道:“我家小姐正派仆人去取那些珠宝,请阁主稍等片刻。” 柳阁中点点头,他当然得的,不过他怕被人骗了,一定要先见了那几箱珍珠和红珊瑚,才肯与她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舒月同意了。 等婢女将东西给带来后,她就立马同柳阁主交换,让他拿出解药,喂计容喝下后,带上他回寰园。 —— 太极宫。 皇帝将卫衡召入宫内作画,发现他好几次都心不在焉地,也不知是在想何事? 见他将一滴墨滴在才刚画好到一半的花鸟画上,又费了一张上等宣纸。 他轻笑地搁下笔,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膀,“阿衡,你在想什么?你都已经费了四张纸了,一副画都还没画出来。” 卫衡:“臣弟有错,打扰陛下雅兴了。” 他又不缺几张纸,再说卫衡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怪他。 倒是他们身旁的画师,见璟王几次都做不好画,他们画得快也不是,太慢也不是,只能装作自己也不在状态的样子,换了好几次宣纸。 皇帝道:“罢了,你们今日都状态不佳,天也晚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是。” 卫衡朝皇帝行礼后,告别离开。 他略一抬手,发现他的紫袍上沾了许多黑色的墨汁,大抵都是刚才握笔时不够小心,这才溅上去的。 他一向爱洁,衣袍一有脏污就要换掉。 这墨渍那么大,卫衡实是无法忍受,出了皇帝的太极宫后,他便去往最近的静安殿更衣。 宫中的贵人换衣,那是格外讲究的,首先宫人要用铜斗将衣裳熨平整,一丝褶皱都没有,而后还要用沉香薰好衣裳后,才能给贵人更衣。 卫衡前些日子给太妃侍疾,常居泰和殿,皇宫是备有他衣裳的,宫人很快便将他惯穿的常服取来,将它放置在竹薰笼上薰上一阵后,小太监上前伺候他更衣。 宫羽道:“殿下,天色这般晚了,要不您还是在宫里歇下吧!” 卫衡算了算,自己应该有三、四日不曾去见舒月了,这般避着也不是什么办法,道:“我已出宫建府,又不是没有住处,后宫妃嫔众多,本王还是避讳些好。” 这道也是。主子心里有主意,宫羽也不好再劝。 待主子更衣完毕,他默声跟在卫衡后面,准备随他出宫。 不想,他们才走出静安殿,卫衡就觉得他身上不对劲,脑海里有眩晕之感,一股燥热慢慢袭上全身。 卫衡自幼在宫里长大,瞬间就明了他这是着了旁人的道了。 他拿出袖中的一瓶蓝色瓷瓶,从里取出一枚清明丸吃下,暂且压住药性。 一阵熟悉的女声忽往静安殿的方向走来,来人正是孙箬箬,孙太后自作主张给他安排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离开 “你去将她引去别处。” 不管孙箬箬是自个故意来的, 还是在其不知的情况下被太后的人带过来的,卫衡都必须提防。 他前脚刚走,孙箬箬后脚就来到静安殿附近,这不得不让人深想孙家人的意图。 再说, 若他们不小心被人旁到深夜同在一起, 这又是一桩麻烦事。 宫羽心思透灵, 不用卫衡多解释, 他就带人上前,将孙箬箬给引走了。 宫门口的侍卫见出行的车夫亮出璟王府的玉牌,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直接将宫门打开,让璟王出宫。 车夫正稳稳驾着马车往璟王府的路上走,坐在马车里的人,声音沉沉催促了一句:“走快些,回王府!” “是。” 车夫握着马鞭, 轻轻鞭打了一下高壮的黑马, 马儿嘶叫了一声,扬起马蹄迅速往前方跑去, 哒哒的马蹄声在黑夜里尤为响亮。 卫衡从袖中取出瓷瓶,又倒出一枚清明丸服下, 再次又压住身体泛起的燥热,这次中的药比他心里以为的药性要强得多,待他回到王府, 恐是要找大夫给他扎几针,才能抑制住这烈药。 正闭眸间, 一阵熟悉的声音伴着急切的马蹄声从不远处袭来。 “王爷, 王爷!” “老奴有要事禀告, 万忠,你先停下……” 车夫是王府里的老人,自然认得刘管家,他见他从长生街一路唤着璟王,便用力一拽缰绳,慢慢让黑马停下前行。 卫衡出声问:“天色这么晚了,你找本王有何要事?” 刘管家内心挣扎了会儿,但想到王爷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于是硬着头皮将事给禀了,“殿下,舒小姐刚刚从外头重金买了一个鲛人回府了。” 万忠一楞,“鲛人?这世上怎么会有鲛人,你怕不是胡说吧?” 刘管家倒是希望是假的,可他两只眼睛都见到舒月将鲛人带回府上,他起初还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旁人穿上布织的鲛尾,打扮成鲛人。 可当他看到那条鲛人的碧尾鲛人还会甩动,他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了。 卫衡:“她想养,那就给她养,就当养条鱼。” “本王还未曾见过鲛人,明日若得空,本王会去寰园看看。” 刘管家低下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有将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只好立刻硬着头皮补充道:“王爷,要不您还是现在去看看那鲛人,到底能不能留在寰园?舒姑娘这次买的鲛人是个男鲛,一个貌美俊秀的男人,他上身……连一件衣衫都没有,很暴露……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卫衡霎时明了他深夜也要追上他说这事情的意图了。 原来是给他偷偷传信来了。 想到舒月居然背着自己买了一个男人回府,卫衡才被清明丸平复下去的身体,蹭的一下燥起来了。 卫衡紧握起放在膝上的手指,沉声道:“现在立刻回寰园!” “是。” “是。” 万忠拽着缰绳,御马儿转头,重新改了一个方向。刘管家骑马跟在他们后头,他胯.下的马儿是一匹普通的小棕马,比不得王爷的马是千里马,跑得没他们快。 他一路跟着他们疾行,等卫衡都到了寰园后,他还差了他们一大截,只能不停追。等他最后到了寰园门前,人都要被马给颠得快吐了,叫人扶着他走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他气声吁吁问:“王爷是多久前到的?” 下仆答:“没多久,就半刻钟前,主子气势汹汹地往小姐的院子里去了。” 刘管家闻言,忙让他扶他快去青昭院。 —— 舒月用灵力将计容身上束灵钉逼出来后,计容吐了一口血出来,整条鲛虚弱不力地要朝后倒去,舒月及时伸出手扶住他,将他扶正在浴桶里。 “表哥,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计容轻轻点头,脸色依旧苍白无力,“好多了,束灵钉已除,明日……过后,兴许我就能渐渐恢复灵力了。” “这就好。”舒月见他因为暂失灵力,变得特别怕冷,身体颤颤在打抖,拿出一件白色外裳披在他身上,“表哥,你怎么忽然来到凡间了??” 想起这个,计容的脸色就不太好,道:“我到琼花岛找你,可你根本不在那儿,我问你的跟班们,他们只说你去跟一个男人去京城了,我放心不下你,担心你被男人骗了,就来凡间找你。我灵力低微,路上被一个老道士看出鲛人族的身份后,我被他……捉住了,然后……就被卖到了亭琅阁。” “小舒,凡人狡诈得很,你别再凡间晃着了,你跟我回归墟,回去见族长,他近日生病了,病得很重。母亲说如果我见到你,就将你带回去……” 舒月与她的父亲感情淡漠,他以她十六岁不能化腿为耻,父女俩之间已经有将近三、四年没见过面了。 听到表哥说她父亲病重,她先是一怔,“鲛人族不是有许多名医、巫师吗?他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病重?” 计容以为舒月是不是认为他在骗她,焦急道:“小舒,我说的的是真的,没有骗子。舅舅他是真的病了,你随我去归墟,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舒月:“可我……” 她正要答话,门猛地被人给推开了。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极近,他掀开屋内的珍珠玉帘。 来人是舒月完全意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殿下,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卫衡的目光沉沉盯着桶里的男人,的确如刘霖所言是个极俊的男人,他又朝里头走进了几步,见到一条碧色的大鱼尾巴泡在水里。 鲛人族长相魅丽,计容更是其中的翘楚,他身上披着舒月寻的外裳,乌发湿漉漉地散在肩上,修长的脖子带了一块绿石珠坠,配着那条碧尾,特别灵美。 卫衡紧紧盯着她:“你不解释一下?为何你房间里会有一个男人?” 计容看向他,他还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妹妹这儿,可是他才准备说话,就发现自己被舒月施了禁言术。 舒月与他悄悄传音,“表哥,这件事以后我会和你解释!你先别急!” 随后,她才看向卫衡,觉得肯定是有人和他通风报信,他才闯入这里来,柔声道:“殿下,我在亭琅阁见他们在卖鲛人,见他实在可怜,就忍不住买下了他。” “不久前我送你的白鹿,你不喜欢吗?原来你喜新厌旧的这样快。” 卫衡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虽是鲛人,可毕竟是个男鲛,这么晚了不适合陪你在屋中。” “殿下说的是。”舒月不想与他现在闹不愉快,顺着他轻轻点头,朝外喊人进来:“青竹,你带人过来这儿,将这条鲛人抬去泉池养着。” 想到计容才刚祛除束灵钉,身子还很虚弱,她又补了一句:“他身上受了伤,你们抬他的时候轻一些,别让他的伤口再流血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花大价钱买来的鲛人。” “是。” 青竹见璟王一脸沉色地进舒小姐院子后,就忐忑不已,如今听小姐再唤自己,她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她叫上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同她一起去搬那条碧尾鲛人,路过璟王身边时,青竹怕他误会舒月,小声道:“殿下,小姐真的只是看那个鲛人可怜,才买下他而已。” 卫衡抬起头看了青竹一眼,“知道了,你出去。” 他声音很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舒月隐约觉得他的声音不对劲,凑过去问:“你……你怎么了?没事吧?我发誓,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女子突然靠近,一阵馨香向他袭来,他不久前服下的清明丸,似乎在遇到她后,彻底失效了。 卫衡轻喘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让她过去,舒月还偏过去碰他。这一摸,她发现,男人的体温现在烫的吓人。 她碰到卫衡后,他的身子还抖了一下,呼吸也越来急促。这种情况,不像是感染风寒,倒像是……中药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舒月直接反问他。 卫衡却不肯承认,他转身离开,“我回王府了,不许再将那个男鲛再带到你屋子里来。” “你都这样了,你还回什么王府,你留下来,今夜我给你解毒!” 男人的脚步一顿,他极力让自己恢复清明,手用力握住木拴,他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 “舒月,你我现在还未成婚。” “才不是,是你自己忘记了,我们在大船上早就一起喝过合卺酒了,而且你都这样了,你还怎么出去?”舒月是真怕他这一出去,元阳之身就不在了,所以趁现在他还在自己屋里的时候,她就立刻要了他。 以前她就是太心软了,所以错过那么多机会。 这次有上好的机遇摆在舒月面前,如果她再不要,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舒月手上微一用力,将门拴给栓紧,还拴得死死的,就为了防止他往外走。 卫衡一怔,意想不到她敢直接朝他压过去,还将他给压在门上,动静闹得大就算了,他们之间一点空隙都不留。 院外的下人听到门咚一声响,随后抬头看到屋子内两道影子紧紧缠在一起,他们都看呆了,搞不明白现在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刘管家:“还看什么,快去准备水去!” “是。” 舒月将丹唇覆在他的薄唇上,趁着他意识迷离之际,一手迅速解开他的腰带,如藤蔓一样缠住他,让他只能与自己紧紧相依。 作者有话说: —— 小可爱们,这个星期我太忙了,不仅要工作,还要准备面试qaq,所以今天只能更那么多。 入v后的更新情况是这样,一般就是晚上22:00—23:00更新,如果周末不忙的话,我会多更些! 第34章 34、抛弃 舒月是真怕了, 怕自己再次错过这个机会,所以闭上眼睛,在他还没有行动之际,直接自己动手了。 卫衡原本在亲吻她, 忽然整个人身子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望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直接……” 舒月道:“你动作这么慢, 我哪里等得了?你来, 我来,结果都一样。” “……” 道理是这么不错, 可是这给人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这种事情一向都应是男子主动, 舒月却反其道而行,男女颠倒主位,不管不顾地自己行动了。 他认为这样不行,于是自己开始主动。 卫衡觉得他现在像是从一个山洞中通过以后,来到了一条干涸的幽谷中, 谷内常年没有雨水降临, 所以地面很干,他每走一步, 地面就微微裂开一个缝,可是明明他已经走得很轻了, 地上缝裂的反而越大。 舒月说那是因为他动作太重的原因,他认为的很轻,那只是很轻。 卫衡霎时停住脚步, 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 舒月:“你别动,再等等。” 卫衡没有动后, 谷内慢慢下起细雨, 雨一点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耳边都是滴答滴答的声音。 卫衡拿出一柄竹伞,他摸了摸挺.直的竹柄,然后将它慢慢打开,向深谷中慢行,那清透的雨水顺着伞纸从伞上落下,弄得他的袍子全湿了。 因为有了雨水的滋润,谷中原本干涸的土地慢慢变得泞泥不堪,他每走一步,都会深深陷进去,要很用力,卫衡才能重新抬起脚步,再继续往前走。 等到雨停后,他才将那伞收起来,因青竹伞上挂了许多晶莹的雨水,他将伞收起时,难免有许多水珠聚赞成一起,因为他一时没握稳,将雨水甩在了身旁女子。 舒月的小腿一时间全是水,她发出一声惊呼,她半撑起身子来,想找一块帕子将它擦干净,没想到脚一直打颤,浑身软的同柳条一样。 “我想沐身,你抱我去浴池,我不想在屋子里,浴桶太小了,泡着根本不舒服!” “嗯。” 卫衡低垂着眼,轻轻应了一声,他取来一件干净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后,就将她抱去了浴池。 刘管家早就备好热水了,一见屋门被人打开,正想唤人将浴桶抬进去,没想到璟王直接抱着那女子出去了。 “将里面的被褥换了,本王去淞香苑浴池,待会还会回来。” “是。” 卫衡说是一会就回来,但等他再回来,已经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舒月是鲛人,身体的恢复能力强,她一入水后,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她担心只来一次不够,总觉得多来几次才把稳。 她入浴池休整了会儿,见卫衡正靠在池壁边假寐,就悄悄朝他游过去,细手勾住他的衣带,又去撩他。 卫衡睁开眼睛,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在做什么?” 舒月柔弱无骨地朝他过去,手绕住他的发丝轻轻绕了绕,“想在给你再当一次解药。” “够了。” “是吗?” 她抓住伞柄,轻轻一握,“可是殿下似乎在撒谎。” 卫衡定定看着她,舒月可不惧他,他刚才在屋里什么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觉得他不过只是嘴硬罢了,于是她沉入了水底。 一时间,淞香院浴池水花四溅。 子夜时分,青昭院仍然灯火通明,等着主人回来,待到他们见到璟王抱着舒小姐回来后,终于舒了口气。 鲛人这次是真的累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经过今日这一遭,她应该能永远保持住这双腿,已经再也没有不能化腿的烦恼了吧? 她已经得到了卫衡,也是时候该走了。 舒月慢慢掀开被子,她撑着酸软的身体,拿出早就写好的一封信和巨大的一颗夜明珠放到她的被子底下,想着他明日起来,一伸手就会看到。 “谢谢你,卫衡。” “我走了。” 还在熟睡中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原本睡在他身侧的女子已经悄悄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计容正睡在泉池里。寰园的人看他身子虚弱无比,以为他离开水就活不了,走不出这宅子,便没在泉池守着他,只让一个小厮守在不远处的拱门。 那小厮还在打瞌睡,连眼睛都睁不开,舒月为了以防万一,用了隐身术去找她的表哥。 计容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睁开惺忪的睡颜。 “表哥,咱们回归墟了。” “这么快?” “不快怎么行?你不是着急让我回去吗?” 计容和舒月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的性子很熟悉,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仿佛有种在逃路的感觉。 他紧紧盯着舒月。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鲛人鼻子灵敏,计容轻轻一嗅,伸出手将她拉过来质问,“为何你的身上会有那凡人的气息?” 舒月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表哥,你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就回归墟,我和那个凡人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是鲛人,他是凡人,以后不出意外,应该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真的?”他怀疑地问了一句。 计容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不会这么快解决。舅舅现在身患重病,不管舒月与那凡人有何牵扯,她必须得同他先回归墟一趟。 所以,他只好轻轻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 “嗯。” —— 卫衡在梦中,梦见了舒月,他梦到自己漂流到琼花岛后,是如何与她一点点相识,又如何慢慢爱上了她。 他与她一起夜钓,一起赶海,一起看日落日出,一起用膳。 小小的海边木屋,处处都有他们相依偎的亲密身影。 如舒月所说,他们确实在婚前,关系就特别亲密。 为了攒聘礼,他每天都会去海边捡珍珠,去深林中狩猎,就为了不让心爱的姑娘受到薄待,而她也在为他们的婚礼做不少准备。 舒月白日急着赶制婚服,夜里也不得闲,临近子时,还在点灯绣大红喜被。 卫衡看着桌上的喜字剪纸,还有屋外染好的红纱帐,心中一阵激荡,每天都在掰手指头算着他们的大婚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宫羽带人登岛,他们要带卫衡回去。 失忆的卫衡根本不记得他们,只是在听到皇帝身子不好,要急命他回京做皇太弟,卫衡不得已推迟了与她的婚期。 原定大婚之日当天,舒月换上了嫁衣,而他也换上了喜服,他们喝下合卺酒后,意乱情迷之下差点成了事。 他急时清醒过来,推开了舒月,却在走出屋门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曾经与舒月亲密的回忆如潮水一样全涌入他的脑海中,卫衡低低轻唤着她的名字,“小舒,小舒,小舒……” 他在梦中以为自己抓住了舒月,可是她却化成一缕白眼不见了。 卫衡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大声唤她的名字:“小舒,你要去哪里?”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如今入眼之景是一帘粉色床帐,霎时另他回想起昨夜他与舒月耳鬓厮磨的一幕幕。 他微微侧头,却并没有见到舒月。 奇怪,舒月去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他起晚了,她去外屋用早膳了? 卫衡掀开被子准备起身,这才发现床褥上放了一封信,还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足足有成人握起拳头来那么大。 他内心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男人急急打开那封信,只见信上写: “卫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凡人,而是一条鲛人。因为我从小不能化腿,一直被族中人取笑,生父所厌弃,所以独居在琼花岛。 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不能化腿了,好在族中巫师告诉我,只要在元月十五救下一个男人,夺他元阳就行。 于是,我选中了你,卫哥哥! 谢谢你,以身救鱼,我现在能永远化出双退了,我走了! 鲛人族讲究有恩必报,有钱必还,这颗特别大的夜明珠是我给你的谢礼,请你务必收下! ——舒月。” 卫衡坐在凌乱的床榻上,看完这封信后,这才明白自己被一条鱼给钓了。 她撩他,钓他,最后得到了他,最后却一走了之。 世上怎能有这不公平之事。 他一定要把这条鱼给捉回来。 卫衡紧紧攥着手里的白色信纸,沉眸朝外喊:“来人!” 青竹推开门进去,还以为是主子要他们进去伺候洗漱更衣。 可她进去后,只见璟王,不见舒月。 “咦,小姐呢?” 卫衡冷声:“跑了。” 青竹啊了一声,她一直在耳房,夜里没听到何动静,拂晓之后,也没见她从屋子里出来过。 就在这时,刘管家突然急急从屋外跑进来。他是王府老人,从前的性子一向沉稳,自打这寰园主人换成舒月,他见了一件比一件惊诧的事情,他都变了。 他心急火燎道:“舒小姐,舒小姐,不好了,您昨夜从外买回来的鲛人不见了。” 卫衡听到这句话,漆黑的眸子再次一沉,舒月一走,那男鲛就不见了,这也太巧了。 他翕唇问:“你再说一遍。” 刘管家战战兢兢,“老奴说,舒小姐买的鲛人不见了。” 呵,哪里是不见了,分明是舒月带那男鲛一起跑了。 卫衡沉沉闭上双眸,“传我命令,让青骁骑立刻去寻舒月,谁若找到她,本王赏银万两!” “至于那条男鲛,也一并将他给捉回来!” 卫衡下完令后,情绪翻涌得分外厉害,将人都全遣走了,独自一人所在房中。 他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帐顶,猜想舒月极有可能再回琼花岛,用手撑着身子正想起身,让宫羽再抽调些人出海,猛然间,头却有些沉,整个身子又砰地倒下去。 随后,他的小腿突然有阵抽筋似的疼痛感,卫衡疼得抱住了小腿,好在这一阵疼痛一小会儿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下一瞬,他修长的双腿,陡然化成了一条紫色的鱼尾。 作者有话说: 嗯嗯,做阅读理解题的时候到了。 第35章 35、标记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一个人, 为什么双腿会化成一条巨大的鱼尾巴? 卫衡不可思议的伸手摸了摸鳞片,触感一片冰凉,紫色鱼鳞微微闪着亮光,似是天神撒下的星砂, 好看极了。 他垂下眼眸, 盯着这条紫色的鱼尾静默不语, 自舒月夺了他的元阳离开后, 他就变成这样了。 莫非他身体一切的变化是与她有关? 他一定得找到她,才能解开这些疑惑。 卫衡现在变成鲛人后, 很不习惯, 他现在长久没有喝水,喉咙干渴的厉害,整个人要是像烧干了一样。 水,他现在太需要水了。 如果再不喝口水,卫衡怀疑自己恐会渴死在这张床上。 自己变成鲛人的秘密, 觉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宫剑、宫羽, 你们进来……” 两人听到璟王嘶哑的声音,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起朝青昭院内屋进去。其他下仆没有接到璟王的传唤,谁也不敢自作主张进去, 垂首在院外站定。 宫羽一进里屋,就听到卫衡让他给他送水。他走到红木圆桌上,低头倒了一杯温水后, 踱步朝卫衡走去,“殿下, 请用水!” 待他伸手将床帐掀开, 宫羽愕然地睁大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主子的下半身现在居然变成了一条紫尾鱼尾,他惊得连瓷杯都握不稳,只听砰的一声,杯子从宫羽手中滑落,碎成好几块。 他呆呆站在原地,都不会动了。 宫剑听到瓷杯碎声,嘀咕一句:“宫羽,你怎么回事,现在手抖得连这儿都握不稳了?以后你还怎么握剑保护王爷?” 宫羽结巴:“殿下,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卫衡声音嘶哑无比,“水,先给……我水……” 看着宫羽不顶用,现在只会傻站着,宫剑快步去桌上倒了杯水走过去。 他同宫羽一眼,一手掀开帘子,见主子腰腹以下的巨大鱼尾后,惊得手一抖,杯子又砸地上了。 “……” 卫衡喉咙干的嗓子都快要冒眼了,眼见两杯水就这样撒在自己面前。 他幽幽地看了宫剑、宫羽一眼,早知道他就唤刘管家进来。 “殿下,你……你、你的腿怎么不见了?” “本王也不知道,快……拿水来!!!” 他不得已又重复了一声,宫羽疾步跑去桌旁,重重添茶水过来。 卫衡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后,嗓子这才好受了不少。他用手抹去唇边的水珠,“将床帘放下,唤下仆抬浴桶进来后,就让他们都出去,本王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 “是。” “是。” —— 另一边。 舒月用了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带她的表哥回到归墟。 鲛人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舒月了,在多数归墟鲛人眼里,她不过就是有条漂亮尾巴的小废鲛,十六岁都无法化腿,简直就是个异类。 可没想到,这次再见舒月,她居然有腿了。 她们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那女鲛确实是舒月无疑。 有鲛人朝她游过去,“舒月,舒月,你是用什么方法化腿的?” “对啊,对啊,我们都好好奇,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嘛!” “你是吃了什么补药吗?还是遇到上界仙人给你化腿了?” “咱们都是族人,你就给我们透露一二吧!” “你要是得了好机缘,自个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那可不好!” …… 舒月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她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女鲛,从前是如何取笑她的,现在舒月化出双腿,她们又一个个跑来她面前打听,看她是不是得了仙家机缘。 她们可真会见风使舵。 况且,她们当自己是谁,她们问话,舒月就一定要回答吗? 舒月根本没理她们,直接视而不见,越过这群女鲛,往他父亲的洞府游去。 “她化腿后,怎么就变拽了?” “嗐,以前舒月可自卑了,因为她自个不能化腿,就偷偷溜出归墟,一条鲛在琼花岛独自生活!” “现在她长腿了,就敢大摇大摆回归墟了!不就是一对腿嘛?哪条鲛没有,咱们比她早几年就化出来了。” 舒月听到这句话后,倏然停住脚步。 那群女鲛见到她转过来后,定眼望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梗着脖子望向她。 舒月抬起右手,掐了一个诀,迅速给她们施了一个法术。 女鲛们猛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黏住,忽然之间打不开了。 “给你们个小教训,没有我的允许,十天之内,你们都无法再张嘴开口说话和开口进食。” “对了,这灵诀被我改良过,除了我,没有别的鲛能解开!” 鲛女们试了一下,还真发现自己无法解开,没想到舒月常年不再归墟生活后,灵力会比她们强盛这么多。 她们想拦下舒月,可计容随手招来一群灵力高强的落龙子拦住她们的去路,女鲛们只能含恨地望着她们走远了。 舒月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的父亲了,行走在舒无言的洞府,她只觉得到处都很陌生,才到洞门之前,她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药味。 等随计容进屋,就见到他正在饮药,而她的姑姑舒无蓉,正坐在他床畔,与他闲话家常。 舒无蓉一见到舒月过来,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不快来见见你父亲,上次你只见了我一面后,就很快溜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再忙些什么?”她扯着舒月的手就要带她过去见舒无疆,猛然间,她又认真仔细地看了舒月几眼,这才发现她同以前不太一样。 她化腿了。 舒无蓉激动万分:“月儿,你、你化腿了!” 舒月轻轻点头,“是啊,多亏了姑姑为我找到了慎降巫师,是她告诉我化腿的秘法,我这才化出来的!如果没有您,我现在也许早就成一条秃头鱼了!”她握住姑姑的手,语气万分感激,“姑姑,谢谢你!” 舒无蓉摆摆手,“没事,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一只鲲鹏,是他告诉我慎降巫师在哪儿,我才晓得的。” 鲲鹏? 舒月从小到大,就只见过一只鲲鹏,她隐隐约约觉得姑姑说的鲲鹏,就是她的鲲鹏哥哥。 她出声问:“姑姑,你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舒无蓉:“来因谷。对了,月儿,慎降巫师告诉你的化腿秘法是什么?” “……” 舒月一默。 啊,这就让鲛难以说出口了。 那秘法太特别了,她是夺了一个男人的元阳才化腿的。 她沉默不言,舒无蓉还以为慎降巫师是不是特意交代过她不能对外说出去,毕竟巫师们虽本事大,但怪脾气挺多。 舒月既不愿说,她就不再继续追问。 舒无蓉扯着小侄女的手,朝舒无言走过去,“你好好陪你父亲说几句话,你们都有多久没好好在一起聊天了。” 她垂眸,哪里是她不想与他说话,而是每次见了舒无言,他都无甚好脸色,久而久之,父女之间哪能亲近得起来。 舒无言细细看着女儿,见到她生出一双长腿后,眉心还有一枚紫色的印点。 他伸出手一指,“你给你额心点染了什么?” 舒月奇怪,“我什么也没点啊?” 计容朝她看过去,见表妹的额头还真是多了一颗紫色眉心印,他分明记得之前她的额头一片光洁,什么印记也没有。 这就很奇怪。 莫非她是沾了什么东西,计容伸手,想将它抹去,可那东西似是已经深深刻纹在她的额头上,无论如何用力,旁人都抹不掉了。 舒月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枚小金镜,只见镜中的她,确实多了一颗紫色眉心。 一时间,她疑惑地轻轻蹙起眉头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去面试了,一整天都在忙,晚上很晚才回到家开始码字。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来迟了,让小可爱们久等了! 第36章 36、发热 “这眉心印长得怪好看的, 月儿,你不用将它特意给祛了。” 舒无蓉去过凡间,看到那儿的姑娘喜欢给自己的眉心染上各种颜色的花钿,来配饰装容。舒月是归墟稀有的蓝尾鲛人, 她眉心的这颗紫色印记, 倒是与她分外相配。 舒月低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此刻格外娇妍多姿, 她也认为多了一颗眉心印后,十分好看, 当自己是多长了一颗眉心痣, 没再管它。 她合上小金镜,来到父亲身旁侍疾。 他们父女间冷淡地像是一对陌生人,纵使有舒无蓉在一旁活跃气氛,他们俩说话也干巴巴的,让她尴尬极了。 舒无蓉将计容拉过来说话, 才不至于让他们冷场。 她瞧着舒月这条鲛虽在这里, 但魂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好无奈地先让侄女离开。 “月儿, 你父亲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造了一间新屋, 我让计容带你去看看。 ” “谢谢父亲。” 舒月微微屈膝,淡声朝他致谢。 她被舒无言冷待多年,父女之情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弥补好, 舒无蓉很清楚这个道理,她侧身看向舒无言, 见他还在望着舒月离开的方向, 眼眉隐隐有些落寂。 他想唤舒月停下, 想与她道声歉,可是他作惯了威严赫赫的鲛人族长,要他同舒月一个小辈道歉,这些话又卡喉咙里,迟迟无法说出来。 见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舒无言紧攥着的拳头,又慢慢松下来,他垂着眼睛望着桌上的药碗,低声道:“无蓉,月儿她喜欢玉钗,我那儿有一块上好的岫玉钗,你替我送给他。” 哥哥应当也是后悔了吧?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她挑眉问,“哥哥你怎么不去?” 舒无言捏了捏眉心,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认为这件事比让他去斩杀九头蛇都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现在怎么看我?如果我送过去岫玉钗,她怕是直接会扔了吧!” 舒无蓉一时哑声,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当年舒无言对舒月说的话太过冷血无情,若不然舒月也不会愤怒地离开归墟,去到琼花岛独居。 她细声安抚,道:“哥哥,你慢慢来,月儿是你女儿,她会像以前一样慢慢回到你身边的。你看,她现在不是跟着计容去看,你为她准备的新屋了吗?” 舒无言道:“她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去看看。也许她在不了归墟多长时间,就会回琼花岛去了。” 还别说,舒无言真了解自己女儿,猜测得对极了。 舒月才在归墟待了半月,听鲛医说舒无言的身体一好转后,就收拾东西回琼花岛了。 舒月的跟班们见到她终于回来,都快喜极而泣了。 “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呜呜呜,主人,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不仅觉也睡不好,连吃鱼都觉得不香了。” “别说吃鱼都没味道,我前阵子被一只丽龟给绿了,老子都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想费半分功夫去报复那对龟男女,我每天只记挂着主人什么回来!” “什么,龟老大,你什么时候被丽龟绿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是啊,老龟兄,你干嘛把这么大一件事瞒着窝们,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 众跟班的注意力一时间都转去到被大海龟被绿这事上了。 舒月也不例外。 她本来在给八爪鱼擦眼泪,因为它自见到她回来,一直都在哭唧唧,泪水怎么也抹不完, 鲛人的跟班太多了,她只好在这一群跟班里先安慰哭得最大声的一个。 八爪鱼听到大海龟被绿后,哭声都止住了,呆呆地望着它,没想到这龟老大怪忍辱负重,遇到这么大一件事,憋了那么久都不说出来。 见主人朝大海龟走去,它出奇地没有闹腾,随她去了。 舒月伸出手摸摸大海龟的脑袋,出声问:“要不要我给你报仇?” 海龟轻轻摇头,“不用了,主人,我不想脏了你的手。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算我不去报复丽龟,总有一天,她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海蛮狮十分赞同,“对,她敢绿你,迟早也会有天被别的龟给绿了。” “好了,好了,咱们别在提这件不开心的事了。” “主人现在回来了,咱们快去准备几桌好酒好菜,给主人摆归家宴。” 阿螺一出声,就调动这些伴当忙活去了。 舒月也没闲着,她回到自己的洞府,将她先前在人间买的小玩意都拿出来,放到一模一样的匣子里塞着。 跟班们在宴上收到礼物都开心得不行,互相朝对方炫耀自己所挑到的宝物。 舒月在晚间饮了许多酒,到亥时之后,白皙的脸颊微微发红,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她一手枕着手臂,醉躺在案桌上,嘴里低低呢喃着什么。 阿螺凑过去,轻声问:“主人,您在说什么?” 她却在这时,抿紧嘴唇,什么话也不再说了。 第二天,舒月从她的小木屋床上醒来后,头疼得厉害。可她还从床上起来,走到卫衡原先所住的屋前敲门,迷迷糊糊喊道:“卫衡,我想喝你煮的醒酒汤,你可以给我煮一碗吗?” 里屋里并没有人回应。 舒月怔了一会儿,猛然清醒过来,他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不理解自己为何昨夜会来到这间小木屋睡下。 —— 寰园。 卫衡望着沙漏,眼看最后一滴沙落尽,那就代表一天又过去了,他的人还没有找到舒月。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红珊瑚发簪,自舒小姐走后,卫衡总是会将他带在身上,宫羽静静站在他身侧,他记得像这样的红珊瑚发簪,舒小姐也有一只,与他那支是一对。 这很明显,主子这是在睹物思人了。 除了这只发簪,卫衡只要一有时间,都会到青昭院来,来看看舒月留下的东西。 也不知是她走的太过匆忙,还是这些东西是她刻意留下来的,她从琼花岛带来的珍珠、青金石、孔雀石、贝壳,她都没有带走,甚至连人参都留了下来。 宫剑是个粗人,不晓得青金石、孔雀石的用处是什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鲛女留下这些奇怪的石头做什么。” “这人参倒还有用,主子可以放去药房。” 卫衡却不许将这些东西移走,他握着红珊瑚发簪,低声道:“在岛上时,她和我朝夕相处,知道我喜欢作画,她留下这些东西,定是留给我做画料用。” 回想起从前,卫衡就回忆起少女那日对他说过的话——“我不管它贵不贵重,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给你。” 宫剑咂舌,想不到她留下这些东西,竟然有这些深意,他以为舒月纯属就是忙着跑路,忘记将它们带走了。 宫羽说:“你不懂这些事!” 宫剑颔首,他确实不懂男女之间这些弯弯绕绕。 这些情情爱爱,对他一个寡汉子来说,无法理解。 两人正想劝卫衡早些呓桦歇息,别再盯着这只红珊瑚发簪看了,他这些日子熬得眼睛都熬红了。 卫衡忽道:“她爱我,但是好像爱得不多。” 宫剑:“……” 宫羽:“……” 两人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了。 他们觉得主子那就是在自己安慰自己,那条鲛人如果心底真有他,怎么回就这样跑了呢? 可他们不敢这样说,只道:“殿下,天色晚了,您早些歇息吧!” 卫衡:“本王睡不着,今日是不是十五?” “是。” 五月十五那日,舒月得到了他,又抛弃他后,他化出了一条紫色的鲛尾,就在卫衡以为自己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水里时,第二天过后那条紫色的鱼尾不见了,他又化出双腿,像个正常人一样,能下地走路了。 如今,一个月过去,又到十五这日了。 卫衡总觉得自己又要化尾了。 果然,下一瞬,只见紫光一闪,他修长的双腿不见了,他又再次变成了一条紫色的鱼尾鲛人。 宫剑瞪大眼睛,“主子!!!” 卫衡沉静道:“明日替我告假,就道本王病了,不能上朝。” “是。” “再多派些人手,去琼花岛,她一定会回那儿。” “是。” —— 同一时刻。 舒月躺在贝壳床上,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她仔细地回想自己之前吃过的东西,全是些鱼虾。 她无比确认,自己没有吃错任何东西。 那就奇怪了,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跟班们看她不舒服,急得一团转,琼花岛的医师根本不抵用,八爪鱼迅速游去邻海,请了一个医术深厚的女鲛医过来。 那女鲛医名叫青浣,她是条青尾鲛人,最近才刚搬到邻海。 从前她在归墟时,听说过鲛人族族长之女不会化腿,独居在琼花岛,甚少与外人来往,所以她性子古怪暴戾,十分不易好处。 今日一见后,青浣才发现,舒月与传闻中的女鲛不太一样。 她长得极美,性格也和善,不然她的跟班们也不会这么亲近她。 舒月见青浣给她把完脉后,一直望着她不说话,焦急问:“鲛医,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中毒了?还是得风寒了?” 青浣肯定道:“你没有中毒,也没有得风寒。” “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浑身都在发热,整条鲛晕乎乎的。”舒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难受。 跟班们都挤在她洞府里,分外紧张。 它们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鲛医,听到她说主人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后,大松一口气。 随即,就听那条青尾鲛人道:“舒姑娘,你是进入鲛人族的发.情期了。” “女鲛化腿后,便会进入发.情期,你……化腿比较晚,所以发.情的时间……来得也比较晚。” 舒月:“!!!!” 众跟班:“!!!!” 她万万想不到,鲛医诊断出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也怪不得舒月,她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大部分时间都独居在琼花岛,与八爪鱼、海蛮狮这些跟班为伴,它们哪里会懂得这些事。 舒月微微一楞,“那女鲛进入发.情期后,那该怎么办?” 鲛医答:“很简单,在你发热后,同你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男人交尾即可。” 八爪鱼:“主人,你现在想到的那个男人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小鲛:完了,完了,完了! 第37章 37、爆发 海蛮狮大声道:“肯定是计容公子!主人从小和公子一起长大, 他又是鲛人族最美的男鲛,除了他,在没有第二头鲛能在主子心里排上号了。 ” “我们现在就去将计容公子请来,他是您表哥, 肯定会愿意与主人交尾的!” 青浣听说过计容, 他是鲛族祭司之子, 容貌俊逸, 是海底不少鲛人的梦中情鲛,在鲛族受万千鲛女追捧。 不过, 与他俊秀的容貌不堪匹配的是, 他的灵力低微了些,正因如此,他的母亲舒无蓉迟迟没有将祭司位置传给他。 可阿螺猜想的并不是计容,它想到的是主人之前在琼花岛捡到的卫公子。 “呃,你们是不是还忘了另一个男人?” 海蛮狮一拍脑袋, 突然想起卫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主人说过身为猎人,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的猎物的!” 舒月:“……” 她刚才第一个想到的男人还真是卫衡, 她不久之前得到过,又狠狠抛弃过的男人。 有一种自己要被打脸的感觉。 不过, 卫衡又没有鱼尾巴,她又怎么可能和她交尾呢? 舒月便问医师:“如果我方才发.情时想到的男人并不是鲛族,而是凡人, 那该怎么办,这是不是就无法交尾了?” 青浣轻轻摇头:“不是, 只要你们完成交.配即可。其实, 这本来就是叫交.配, 鲛人族的先族,认为这样叫不雅,便将它改成了交尾。” “男女交.尾时的形态可以是多样的,可以是人身与人身,也可以人身与鲛身,或是鲛身与鲛身,当然如果男方不是鲛人,那形态就更多样了。” 舒月小小地哦了一声,奇奇怪怪的知识忽然增加了。 并且,舒月随着青浣医师的细声解释,她脑海里还不可控制地幻想了一下,卫衡和她代各种形态的交尾情景。 不能再想了! 舒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现在自己浑身还在发热,真不知道是不是发情.期到了的原因,还是她现在热糊涂了,总是会想到卫衡。 海蛮狮忽然嗷叫了一声,“主人,难道你刚才第一个想到的男人不是计容公子吗?” 舒月:“他只是我哥哥而已,我对他并没有超出兄妹的感情,计容对我也是。” 海蛮狮微惊,“主人,那你就是喜欢上自己的猎物了?” 舒月楞了一楞,“我……我不知道,我现在陷入了发.情期,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要他。”还是特别想要那种,如果她现在去找卫衡,卫衡应该会很生气吧? 她喉咙一干,让八爪鱼替她倒了一杯冷水后饮下。 “青浣医师,那你这里有没有一种药能抑制住女鲛在发情期时对交尾的欲望?” “有,名唤抑情丸。” 舒月一听,眼眸微微一亮,觉得自己有救了。 跟班们也跟着激动起来,如果主人服下药就会好,那她就不会再次离开它们,去凡间找卫衡了。 不成想,下一刻,青浣医师接着道:“但你就算服了药,也不过只能抑制住三次发.情期。待你第四次发.情时,你的身体会因为你迟迟没有交尾,堆积的欲.望一次性全部爆发。”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舒月,“鲛人族化腿后,进入发.情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姑娘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件羞涩之事,一直压抑自己,否则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 舒月抚了抚额头,试探问:“鲛女一定只能和发.情期想到的第一个男人交尾吗?就……不能换一个?” 青浣很确定的告诉她不能,“其实鲛人的身体很诚实,你想到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你内心喜欢的男人。如果你不喜欢他,又怎么愿意和他交尾呢?如果我们遇到的是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恐怕他碰一碰我们的手,任何一个鲛女都不会愿意吧?” 舒月一怔。 她喜欢卫衡,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与卫衡相隔万里,让她立刻与他交尾,这根本就不现实。 舒月因为发情,此刻热得额头都是虚汗,“医师,我现在还找不到他,与我交尾。烦请您先给我抑情丸,先让我渡过第一次发情期。” 青浣医师轻叹一声气,见舒月难受得不行,只好取出一颗抑情丸,混着冷水喂她喝下。 药丸入口即化。 抑情丸的药力甚强,不过半响过后,舒月就觉得自己灵台清明不少,身子也不再发烫了。 她半撑手起来,背靠在白色贝壳床上,对她万分感激道:“多谢医师!” 八爪鱼立刻机灵地抬了一匣翡翠奉上去,“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谢礼。” 青浣低头一看,这也太多了。 她内心有些过些不去,将一瓶新炼出来的药递过去给舒月,“这是宁神露,你要是又陷入发情期,就喝一口,应该能抑制住小半个时辰。” 舒月:“你刚不是给我喂下抑情丸了吗?怎么还给我这瓶宁神露?” 青浣:“没办法,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于是,我就把我新研制的药给你了。” 舒月:“……” 这医师倒是怪实诚的,觉得她给多钱了,又多给她一瓶药。 如今像她这么有良心的鲛医已经不多了。 青浣自己也是这么觉得,她认为是药三分毒,就算它们能为舒月暂时抑制住发.情反应,可最后会反弹。 走前,她认真劝舒月,“我劝姑娘还是尽快找到他交尾,如果能一步到位,直接与他成亲,那就更好了。” “……” 她和他一步到位成婚? 卫衡才被她抛弃过,应该是不会愿意吧? 舒月躺在贝壳大床上,两眼怔怔望着上方,好看的小脸,尽是一片愁容。 阿螺见她如此,提醒道:“主人,主人,要不咱们去一趟无因谷找慎降巫师!她既然有秘法可以助你化腿,那一定有方法,让你再也不受发情期的困扰。” “好主意!” 舒月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有救了。 她将青浣医师给的宁神露放入玲珑袋里,拔.脚就往无因谷赶,跟班们也同上次一样,同与舒月一道走了。 舒月原以为,这次会同上次一样,她才到谷口,就会有落龙子引他们进去寻慎降巫师,没想到,别说落龙子,就是连一条鱼,她都没见到,更别说见慎降巫师了。 整个无因谷空空荡荡,处处透露着荒凉,还有一丝诡异。 八爪鱼揉揉眼睛:“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无因谷吗?” 阿螺看看手里的海图,确认自己绝对没有带错路,“慎降巫师会不会去别的海域游历了?” “可能是吧!”大海星轻点头。 八爪鱼一脸焦急,“那现在怎么办?我听说大巫师们只要一出门游历后,那就特别难寻。” 舒月无奈叹息,还能怎么办? 她现在只能再回京城找卫衡,同他交尾后,才能渡过发.情期了。 想起这个,舒月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问青浣医师女鲛的发情期有多久了。 “唉,我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问!”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细手不经意划过紫色眉心印,根本不知道那眉心印忽然微微亮了亮。 —— 凡间。 此刻已是深夜,寰园凉风习习,一轮弯月斜挂在夜空,渐渐往西移落。 卫衡却未入睡,他还在伏案翻阅有关鲛人的异闻录,寝屋里时不时传来沙沙的翻书声。 “鲛人世居归墟,上身似人,下身如鱼,男女皆貌美无比,男鲛尚武,女鲛擅织,泣后泪能化珠……” 他一连翻看了好几页,发现有关鲛人的记载实在太少了,多是一些其他妖物附身人身上的野志。 可为了了解鲛人,不错落任何一段记载,他还是耐着性子将每一页都慢慢翻完了。 最后将书合上后,卫衡困倦地轻轻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忽浮现出一道倩影。 这不是他的幻想,更不是他的记忆,他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舒月,还听到了她和旁物说话的声音。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们回琼花岛,我就不回去了。” “主人,你不回家,你要去哪儿” 舒月游在它们前面,头也不回道:“我要先去找青浣问些事情,然后再去京城一趟,你们替我守好琼花岛,等我渡过发.情期,我会回来的。” 卫衡还想再继续往下看,可却忽然看不到了,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他倏然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莫非是他化成鲛人后,有了异于常人的灵通? 作者有话说: 小鲛:qaq我刚甩了他,又要去找他交尾,他会同意吗? 第38章 38、捉住 若照往常, 天色这般晚了,宫羽是不愿进屋打扰卫衡的,但他见主子的寝屋房还是亮着,宫羽硬着头皮, 轻轻敲了敲屋门。 “主子。” “何事?” 男人的声音清冷淡漠, 听不出怒意。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红珊瑚簪, 脑海里全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幕, 那个男鲛去哪儿了,舒月现在为何不是同他在一起?还是他们俩只是暂时分开了? 那条碧尾男鲛面容俊逸, 一看就是招女人喜欢的面容, 卫衡面对潜在情敌,可不会喜欢他,有的全是怨怼。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舒月才不会那么快离开他。 卫衡紧紧攥着簪子如是想。 站在寝屋外的宫羽道:“主子,明日是您册封皇太子的大典, 卯时就得起身, 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嗯, 本王知道了。”他将红珊瑚发簪放进长条红木匣中,想起舒月不久后将要回到京城, 微微勾起唇角,吩咐道:“让那些人都撤回来,不用再去琼花岛, 全回京中来。” 宫羽怀疑自己听错了,主子之前为了捉住那男鲛和夺走他身子的舒月, 派出去上千人出海搜寻他们的下落, 现在居然下令让他们都撤回来? 难不成他已彻底放下了舒小姐, 不打算追究她这条胆大包天的女鲛了? 他试探问:“主子,您……这是不打算捉回舒月了??” 卫衡语气笃定:“她现在不会回琼花岛。” 宫羽一脸懵,不理解为何主子能一口咬定舒月不在琼花岛。 可卫衡既然下令,身为下属,他只能服从。 他拱手道是,忽听璟王问:“本王让御灵师打造的锁链,他们做好了吗?” “做好了。” “很好。” 那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翁中捉鲛了。 —— 舒月从无因谷离开后,没有去琼花岛。 她去赤刹海见上青浣医师一面后得知,鲛女化腿后,发情期是起伏不定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前往京城的路上,舒月已经发.情过两次,抑情丸的作用有限,只能为她抑制住三次发情.期,到现在为止,仅剩最后一次效用,而青浣给她的宁神露,虽然也能抑制发.情,但根本比不上抑情丸,效用太短暂了。 她只有找到卫衡交尾,才能渡过发情期。 可越临近京城,舒月心里就越忐忑,毕竟她不久之前才夺了他的身子后就跑了,心虚得慌嘛! 舒月无比担心,卫衡若是恨她的抛弃,不愿与她交尾怎么办,这难熬的发.情期该怎么渡过去? 这可愁死鲛了! 舒月郁闷地轻轻捏了捏眉心,如果卫衡不愿意与她交尾,那她只好来硬的,直接给卫衡下药了。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鲛人,为了以防万一卫衡不配合她,还真找人买下烈药,但舒月却不知自己早已经被卫衡盯上了。 自从那夜卫衡能够窥探到她后,他几乎每隔一日,都能时不时看到她在何处。卫衡甚至都不用暗卫给她报信,他都能知道她现在是到了那里。 这一日,卫衡本手握着宣笔,正在处理政务,脑海里忽浮现出舒月入住京城的鸿水楼后,随着小厮的带领下,入住到三楼最里侧的一间屋子。 她放下背上的包袱,躺到床上睡下,伸手打了一个哈欠,“睡了,睡了,明天再考虑交尾的事!” 交尾? 卫衡闻言,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将宣笔搁在青玉三鹤笔架上,他记得自个好似在异闻录里看到过有关交尾的此类记述。 他迅速转身去书架上将那本异闻录翻出来,翻到十四页时,只见上面写道——鲛人族成熟后,便会行交尾之事,所谓交尾通俗来说,便是是行房事。这是鲛人族正常的生理现象,每逢鲛人的发情期,男鲛和女鲛们会特别亢奋,全身发热不止,唯有交尾,才能缓解燥意。 发.情期! 交尾! 舒月肯定是为了渡过发.情期,找男人交尾来京城的。 卫衡紧紧攥住异闻录,眼眸沉沉,手指用力到将书页攥得都褶皱不堪,若是再用力些,十四页就会被他撕下来。 “宫羽,传孤之令,让暗卫将舒月给捉回来!” “是。” —— 京城同无因谷相隔上万里,舒月为了在三日之内赶到京城,用的是缩地成寸的法术,这法术虽好用,但要耗费大量灵力。舒月这次几乎是将灵力都耗光了,才来到京城。 现在她只剩些许稀薄的灵力了,得快些恢复灵力才行。 好在鲛人族恢复灵力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舒月好好歇息补眠,她身子修养好了,身上的灵力自然就会慢慢恢复。 鸿水楼天字号雅房的床很软,舒月因为一直赶路,鲛躯很是疲惫,她才躺到床上睡下不久,就沉沉闭上眼睛,根本不知道卫衡派出的暗卫正悄然逼近鸿水楼。 见舒月已经睡熟,他们为防止她中途醒来,将伏鲛香吹入她房中,将舒月给药倒后,将她从鸿水楼悄然带走了。 第二天。 舒月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锁链栓在一个浴池里,这浴池很大,锁在她右脚踝上的银色细链十分之长,可以容她在浴池里游荡。 她试着用最后剩下的灵力挣碎这道细链,没想到根本就挣不开,猛然意识到这锁链不是一般的细链,绝对有擅长捉鲛的御灵师对它动了手脚。 “没用的!”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卫衡的声音! 舒月与他相处了这么久,睡也睡过了,亲也亲过了,对他的各种音色熟悉到不行,不用见他的面容,单听这道声音,她就已经分辨出来人是他了。 鲛人万分惊讶地看着他,“卫衡,你为什么把我弄晕了,然后锁到这里来?” 卫衡来到浴池边,从上往下俯视她,“那你为什么夺了我的元阳,就带那个男鲛跑了!” 舒月身形一僵,“我……我在信上不是写了吗?还给你留了一颗夜明珠。” 听她说起这个,卫衡轻呵一声,“你为了买他,愿意出价四箱白玉珍珠和价值万金的红珊瑚。可你夺走我的元阳后,却只留下一颗夜明珠!” 舒月莫名觉得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一丝酸意,她认真解释:“只有你们凡人,才觉得珍珠和红珊瑚值钱罢了。那些白玉珍珠我哭几滴眼泪就能化出来了,算什么钱,至于那红珊瑚,海底下到处都是,我随便掰一根就能有,根本就不值钱!我留给你的夜明珠那才是稀罕物,那是我从海市里买来的,花了我上万灵石,就是在你们凡间,这么大的夜明珠也很少有吧?更何况,我不是还给你留了人参,还有许多珍品画料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留给他的宝物更值钱。 可卫衡就像听不明白一样,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了买他,愿意出价四箱白玉珍珠和价值万金的红珊瑚。” 舒月:“……” 她跟这人怎么如此难以沟通道理? 她都说了,她给亭琅阁阁主的东西不值钱啊!他怎么还是揪住这点不放? 舒月无奈道:“他是我表哥,他被人卖了,我能不用钱,将他给赎回来吗?” 卫衡沉郁地盯着她,听到她说那男鲛是她表哥后,神色微微一松。 可是就算是表哥又如何呢,在卫国表亲兄妹、姐弟在一起的也不少吧?谁又能保证,她的表哥没有对她动情? 他反问:“你不是说你无父无母,连亲人都没有吗?这表哥是从哪来的?” 舒月一窘:“……” “卫哥哥,对不起,之前是我骗了你,但他真是我表哥,我是蓝尾鲛人,他是碧尾鲛人,我们尾巴的颜色长的很像,面容也很像,这一看就是兄妹啊!” “我看到表哥受苦,被人给卖了,总不能不救他吧?” 卫衡道:“你可以救他,但你不该夺走我的元阳后,和他一起跑了。” 舒月一顿,她夺了他的元阳是事实,同计容一起走了也是事实。 她确实无法反驳。 卫衡见她不出声,神色倏然沉下来,在她心里,是不是那个计容表哥更重要一些? 鲛人心思敏锐,察觉到他不开心后,她立刻伸手拽住他。 “卫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计容表哥身子受损,需回归墟养伤,而我的父亲又病重了,我才急着回归墟一趟。” “是吗?那你现在为何又回来了?” 舒月喉咙一干,觉得此刻最紧要的事就是哄好他,不然他不愿意和自己交尾怎么办?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她仰起美丽的玉颈,睁着水润的眸子望向他。 “自然是我舍不得卫哥哥,于是又从归墟回来了。” 卫衡轻轻一笑,骗子! 她分明是为了渡过她的发.情期,为了找男人交尾才来到这儿! 她根本就不是因为想他。 卫衡伸出手,攥住她的下颌,冷声道:“舒月,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真话,哪怕一句都可以!” “卫哥哥,你信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舒月听到他这句反问,心里在发毛。 只见下一瞬,卫衡抬脚踏入浴池,伸手解开了自己的玉色腰带。 她以为卫衡是在她表白爱意后,欲行云雨之事,想不到他解下玉带后,接下来就没有动作了。 她都准备解开裙子了,他就给她看这个? 舒月伸出手搭过去,被他一手扯开了。 “你给我好好看这个!”他用手指着他的腰。 她轻轻点头,盯着他腰腹一下的位置,变成盯裆鲛。 没想到,下一息,他的双腿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条紫色的大鱼尾巴。 舒月:“!!!!” 作者有话说: 小鲛:我裤子……哦不,我裙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第39章 39、紫尾 舒月还不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眼睛一闭一睁,他确确实实长出了一条紫色大鱼尾巴,她刚才没有看错。 “我们不过几月不见,你怎么就不做人了?” “……” 猛然反应过来这话有些歧义, 有种再骂人的感觉。 舒月讪讪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没生气, 微抚了抚胸口。 她眨了眨水润的美眸, “呃,我刚才的意思是, 你怎么忽然从凡人变成鲛人了?这种族跨越得也太大了, 女娲见了都得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造错了。” “这就要问你了。”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那日,你夺走我的元阳后,每月一到十五我就会变成这样了, 到后来, 只要我心念一动,就会变成鲛人。舒月, 我好好一个人,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变成鲛人的, 这肯定与你有关系。” 这话一出,就把舒月搞懵了。 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耐? 再说他和她之间不过就是行了一场云雨之事而已,怎么就一夜之间让他换了个物种。 舒月抬起眉眼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想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鲛尾,想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假的。 毕竟他有本事让御灵师制作灵锁, 将她锁给在这里,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让人在这里设下法阵, 对她使用障眼法,亦或是幻术呢? 舒月伸手去摸他的鱼尾巴,手居然没有被卫衡拍掉。 她的胆子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伸出手摸向代表男鲛体征的一块特殊鳞肤。 鼓起来了。 “你做什么” 她的手被他扯开了。 舒月瞪大眼睛,“居然还动了一下,你……你真化成鲛人了,你没有骗我!” “我拿这个骗你做什么,对我有甚好处?” 卫衡侧开身子后,背对着她,墨黑的长发半披在肩上,身姿挺立,皎如彬彬玉树。 他没想到,都到现在了,舒月居然在怀疑是自己是骗她,他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郁,他们之间到底是谁骗谁比较多啊? 他慢声道:“孤曾在异闻录上看到,晋朝有个书生在山中遇到土匪,他得一姑娘相救后,一见钟情娶她为妻。可成亲后他才得知,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沙妖,书生惧怕得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渐渐沙化,妻子告诉她,他已经被同化成了沙妖,此生都不能再能变成凡人,这辈子只能与她在一起。此后,书生再没有下山,他的亲朋好友也在没有见过他,以为他早就离世了。” 舒月静静地听他将这个故事讲完,手指轻轻绕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这个故事很没有逻辑,异闻录的男人也很没有担当。 凡间的这些野闻异志,她先前在琼花岛无趣的时候也看过,只当它是取乐玩的,根本就没当真。 她疑惑问:“这些故事你们凡人都认为是真的?” 卫衡轻轻摇头:“别人当不当真,我不知道,在我看来,觉得它半真半假。” 比如有关鲛人的传说,可见是真的,只是记载的不够详细全面。 异闻录中记载的故事,起初是从前朝口耳相传传下来的,难免会有错漏。 历朝百姓一代一代这般传了上千年,到有纸笔出现后,才有人将它编造成书册。说起来,这还是件极其不易之事。 舒月道,“首先,我遇到过沙妖,她们妖力低微,几乎全是小妖,没有妖力将人同化成沙妖;其次,我在妖魔冥灵四界,见了不少妖灵,从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有妖灵能够同化人族。” 卫衡蹙眉反驳,“你没见过,没听说过,就不代表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不能以你的所见所闻,否定世上所有事物。” “况且,你没有这个能力,不能代表旁人没有。你之前不是在信上与我说,你到了十六岁都不能化腿,是你们鲛族的巫师告诉你一个秘法,只要在元阳十五救下一个男人,夺他元阳就能化出双腿。万一,是她使了某种秘法在你我身上呢?” 她霎时说不出反驳男人的话,整个鲛身都僵住了。 她记得慎降巫师那天告诉她化腿秘法后,让她走过去,念了一段她听不懂的巫语,随后轻轻点了点她的蓝色鲛尾。 舒月低下头,看着卫衡身下的紫色鲛尾,它除了颜色,与自己的鱼尾是如此相似,只不过他是男人,身子本就比她高,化出的鱼尾也比她长。 见她有了一丝动摇,卫衡又紧接着说,“我还在异闻录上看到,有妖会移花接木的妖法,有一个贪虫县令腿断后,无法下床行走。他出百两诊金,请狐仙治腿,可他却根本不知道他请来的根本不是狐仙,而是狐妖。狐妖用妖法,将一对狐狸腿接在县令腿上后,就溜之大吉了,他自个接用了县令的腿,在人间逍遥快活几十年。。” “舒月,你现在化出了人的双腿,而我却变成了鲛人,你不觉得我们俩和上面那个故事很像吗?” 这一声声反问,彻底让舒月陷入自我怀疑。 莫非,卫衡的一切变化,真与自己有关系? 可是慎降巫师巫力再强大,她也不过是个鲛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飞升成仙,如果她有这个能力,何至于现在还在下界? “不对,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 舒月仰起小脸,认真地望着卫衡,她觉得此事还是得找到慎降巫师才能搞清楚,“卫哥哥,不然你和我回归墟吧?” 卫衡心下一动,难不成她打算对自己负责了。 他脸上的沉郁之色,霎时散去,俊美的面容有丝和熙之色。 男人转过身来,好看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为何想带我去归墟?” 舒月:“当然是带你去见巫师,看有没有办法,将你变会正常人。” “……”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任何一丝幻想。 他说了那么多,暗示那么多,她居然都没有想过对自己负责! 卫衡顿觉失望,他拿起放置在池岸上的腰带,重新将它系在身上后,紫色的鲛尾迅速化成人腿,抬脚跨出了浴池。 鲛人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听砰一声,殿门被合上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锁链,确认卫衡应该是生气了,不然不会还把她锁在这里,不肯放他出去。 这人怎么难搞! 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舒月恹恹地靠在浴池里,无聊地拨弄池水,心里想着下次该说何话,才能将他哄开心,与自己交尾。 然而,令舒月没想到的是,卫衡才走没多久,她居然就开始发.情了。 这是她第三次发.情了,这次过后抑.情丸就没有效用了。 本来,青浣给她的宁神露若是还在,一定能派上用场,舒月也不必如此慌张,可偏偏宁神露被放在在鸿水楼,而她现在被卫衡锁在浴池,那药对舒月来说,有等于没有了。 她推算着自己第四次发.情的时间,觉得怎么说也该是三、四日过后,可没想到它会来得如此之快。 卫衡离开的第二天,她又开始发.情了。 浑身发热之际,舒月想起青浣曾同她说,抑.情丸只能为她抑制三次发.情,待第四次发作时,如果她迟迟没有交尾,堆积的欲.望会一次性全部爆发。 也难怪,这次发情会发作得这样快了。 舒月走不出浴池,只能掐出自己的灵识小鱼为自己送信,让卫衡来见自己一面。 “主人,主人……” 灵识小鱼见到主人难受,它也跟着难受,不停绕着她转圈。 舒月轻轻碰碰它的尾巴,“快……替我去找卫衡!” 小鱼掉出几滴眼泪来,它念及自己身上还有主人交代的任务,伸手抹去泪水后,飞快地朝卫衡飞去。 卫衡从前身为凡人时,自是看不见灵识小鱼的,但自从他化出鲛尾后,就能看到灵识小鱼了。 见自己面前飞来一条小鱼,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抓住它,“你从哪儿来的?” 灵识小鱼哭道:“殿下,求你去见见主人,主人她……现在浑身发热,整条鱼都快不行了!” 卫衡一听,当即从太子府赶去寰园。 等他到浴池时,站定在池边,并没有见到舒月。 他心下一紧,以为舒月是不是又偷偷跑了。 一条鲛人忽然破水而出,娇丽的小脸粉如芙蕖,她拉扯住他的下袍,将卫衡一把扯入池中。 入水之后,他发现舒月浑身光如白玉,身子不是一般的烫,她贪恋他身体的冰凉之感,如一缕丝萝,紧紧攀缠着他。 卫衡一瞬间可以确定,她发.情了。 灵识小鱼飞到水底,正想飞入舒月的身体里,他一只手,迅速抓抓了它。 “这是什么?” 舒月意识朦胧地看了它一眼,“我的灵识小鱼,它是从……我的身体里抽出去的,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 卫衡问:“每个鲛人都会有自己的灵识小鱼吗?” 舒月亲亲他的脖子,“是的,每个都有。” 他身子一偏,避开她的亲吻,“教我抽出灵识小鱼,否则我就不给你亲,也不会同你交尾。” 作者有话说: 小鲛:他好像在钓我! 下章预告:大鱼小鱼同时交尾! 第40章 40、大夫 “我教你, 我教你!” 卫衡现在主动愿意与她交尾,她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舒月生怕他反悔似的,教他先找出自己的识海,卫衡前十余年为人, 根本没有触碰过这类东西, 只能如一个幼童一般, 慢慢蹒跚学步, 搜识自己的灵海。 他按照舒月所示,慢慢来到自个的识海, 但是入眼之处一片白雾弥漫, 他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那就对了,毕竟你还没有修炼过,又怎么会有东西呢?” 舒月觉得太热了,紧紧贴在他身上才好受了些。她刚从水底游出来, 乌发上沾了许多池水, 莹润的水珠滴哒哒从她白皙的额头上。身体不停翻滚的热.潮,让她难受地轻哼一声, “你……跟着我念灵诀,灵识……小鱼就能从识海里抽出来了。” “好。” 卫衡低低应了一声, 一边他由她挤在他怀里,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另一边还能分神与她学习抽灵识。 鲛人以为卫衡这样学识广博的王孙公子, 应该学什么都快才是。 可不知怎的,这次她不过只是让卫衡将灵识小鱼从他的识海里抽出来而已, 他怎么也学不会, 一条灵识小鱼也抽不出来。 这可是灵族最简单的法术, 不用费灵力就是可以用,如果他连这个也学不会的话,以后可别想着学何高深法术,往后更别想着修仙了。 幼时她在归墟,只教了六岁的表弟表妹们三遍抽灵术,它们就会了,卫衡都……这么大了,这不应该啊! 她就不信邪了,她这辈子就教不会他。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鲛人!” “你跟着我……再学一遍!” 舒月没嫌弃他,为了让他心甘情愿与自己交尾,她将自己抽出来的十五条灵识小鱼拨开,让它们去浴池一边玩去,别打扰她教学。 灵识小鱼被她驱走后,又悄悄游过来,它们见主人和紫尾鲛人紧紧靠在一起,好奇地聚在一旁,躲在水下好奇地望着他们。 舒月为了让卫衡学会抽灵术,又重新掐诀,一次一连掐出十条灵识小鱼,还将它们都染成同自己鲛尾一样的蓝色的小鱼,以便他一眼就看到。 “这次学会了吗?” “唔……” 卫衡看她脸颊越来越红,身体也越来越热,如果再不交尾,恐怕就要出事了,于是低头吻住她。 一瞬间,舒月觉得似是一片冰晶漂到自己唇上一般,给她带来一阵清爽凉意,解下一片热意,她含唇,将这片冰晶含入口中,都快将他含化了。 一片冰晶对于一个发热的鲛人来说,是远远不能够舒缓的。 于是舒月渐渐往下移,见到有冰凌后,直接摘取它。 卫衡仰头,露出优美的玉颈,紫色的鲛尾漂浮在水池中,轻轻拍打池水。 水花四溅。 舒月的灵识小鱼被水花惊得四处游跑,争先恐后地想要回到舒月的身体里,然而它们还没有游到舒月身边,一群紫色灵识小鱼从卫衡的识海里出来了,拦住了她的灵识小鱼。 “你……早就学会了,是不是?” “还有,你现在……放出来那么多紫色的灵识小鱼出来干什么?刚才让你放出来它们的时候,你不放,你现在放……出来有什么意思?” “有,它们也可以交尾。” “……” 舒月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灵识小鱼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灵识与他们相通,受他们本体驱使。 卫衡让它们做什么,它们自然就就会做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识小鱼被卫衡的紫色小鱼拦住,成它们的猎物,宽大的浴池很快荡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水花。 卫衡腰往前,舒月哭出声来,“你别欺负我了,快把你的灵识小鱼收回去,快收回去……啊……快收回去!” 然而,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反而变本加厉。 一群紫色灵识小鱼将她的蓝色灵识小鱼围堵得严严实实,无处可逃。 …… 舒月不知道这一切是何时结束的,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夜晚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浴殿里,不过没有浸泡在水池中,而是被他移到一张美人榻上。 她细白的脚踝仍然锁着一根细链,压制她的灵力,让她无法再次逃离。 舒月慢慢用手撑起身子,想从美人榻上起身,没想到双腿一软,又倒了回去。 这都怪卫衡! 金色锦被从她肩上滑落,忽略脖子上的吻.痕不看,她已被人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裙,身上有一道清淡的药香,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他帮换的,药也是他给抹的,舒月的耳根忍不住微微一红。 凡人的花样手段就是多。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鲛人忽想到卫衡是皇子出身,如他这般出身高贵的人,皇家应该是配了专门的下人教引他们知道这些知识,不像她是一条亲情寡薄的鲛人,一漂孤岛十余年,都没人教她这些。 她连鲛人化腿后会进入发.情期也不知道,全靠在岛上看野兽游鱼行事,才通晓些人事。 正楞神间,浴池里传来扑腾的水花声。 舒月慢慢从美人榻上起身,踱步到浴池边,这才发现原来浴池里的灵识小鱼正在交尾,她的脑海跟着闪过一道道白光,整条鲛细细微喘。 她如芙蕖般明艳的小脸,陡然一红,立刻将自己的灵识小鱼给捞走后,搅乱了紫色小鱼行事,躺到美人榻上缓和呼吸。 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了。 舒月身子也不转,便知来人是谁。 “将你的灵识小鱼收走!” 卫衡拎着一个食盒走近来后,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收灵识小鱼的灵诀,我不会收,所以就将它们留在了浴池里。” 他这般解释,无非就是想告诉舒月,他并不是故意而为之,而是真不知道如何收鱼,让她别再生闷气。 果然,舒月闻言,脸色缓了几分。 她告诉他收灵识小鱼的灵诀,卫衡动作很快地将灵识小鱼收入识海里。 “饿了吧?我喂你用些膳。” 男人打开食盒,从里拿出一份鲜虾粥,舒月一闻味道就知道,这是她以前教他做过的,之前她在大船上一连给他做了七天的鲜虾粥,他不仅没理会她,还将粥给了别人。 舒月现在一想到这事,心里那种不舒服的劲陡然又上来了。 她转身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喝鲜虾粥,你拿去给别人喝吧!” 卫衡握着玉勺的修长手指一顿,“那你想喝什么,同我说说。” 舒月挑眉,“我听说凡间的桃花羹不错,我还没吃过,现在忽然想尝一尝。” “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了,那食盒还被他留在原地。 浴殿的门又被他给锁上了。 昨天睡了一夜后,她稍稍积攒了些灵力,她想再次施展灵力,想将它给挣碎,可惜锁链半分裂痕都没有。 她幽幽盯着自己脚上的银锁,卫衡这次为了捉住她,可真是下了狠手。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门咯吱一声,又被人给推开了。 舒月看着来人手里端了一碗羹汤,带了一阵清怡的花香,她略微惊讶,现在都快临近秋冬了,这个时节应该没有桃花吧? 她出声问:“这真是桃花羹?” 卫衡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解释道:“我府上储存了干桃花。” 舒月小小地哦了一声,表示乡下鲛长见识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他握着玉勺,给她喂桃花羹,这次她没有拒绝。 这桃花羹还挺好喝的,鲛人等不得他小勺小勺地喂自己,直接将碗拿过来,自己一大口全部喝完了。 卫衡拿出帕子,轻轻给她擦唇,低笑道:“慢些喝,又没人和你抢。” 他的动作十分清柔雅致,如果下一刻不是将她压在美人榻上行事的话,那就更好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舒月都被他锁在浴殿里,哪里也出不去。 她有时候低头望着浴池,看着水花四处飞溅时,都会想起第一次与卫衡的初见时的场景,他如一轮月亮落入她的琼花岛,于是她从八个人中,将他给挑走了。 起初失去记忆的他,单纯得不行,舒月稍稍一撩,他落入了她织造的情网中。 如今彻底恢复全部记忆的他,不再如从前那般好掌控。 舒月想,兴许是她得到他后,又狠狠抛弃了他,卫衡身为他天潢贵胄,心底一直放不下这件屈辱之事,就将她给锁在这里,不许她走,得让她偿还完所有情债。 她从卫衡身上可谓狠狠明白一个道理,路上的男人不能随便乱捡。 “来,起床了。” 舒月睁开眼睛,看到他后,双腿都是软的,“我是鲛人,不用每天都吃饭,我现在……很困,只想睡觉,你让我好好躺一会儿……” 这一阵,舒月总爱说这段话。 她一次两次用这话很正常,可这话说多了,不得不让卫衡觉得有问题。 昨夜他只是搂着舒月睡觉而已,并没有做任何事闹腾到很晚,她不该如此嗜睡才是。 卫衡坐在榻边,墨眸注视着她平坦的小腹,道:“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身子。” 作者有话说: 大鱼小鱼一起交尾。 小鲛: n倍的快乐,我哭了。 第41章 41、套路 舒月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没病, 为何要请大夫,随即她猛然想到他的深意,登时都吓醒了,先前的睡意全部一扫而空。 她睁开眼睛, 就见男卫衡的目光正直直盯着她的小腹,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 动作又轻又柔。 “你多久没来葵水了?” “葵水是什么东西?” 鲛人根本没听说过, 也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玩意。 卫衡想起她在信中曾写过自个被生父所厌,一直独居琼花岛, 以为她是没有亲近的女长者引导过她这方面的知识, 看她的目光不禁带了一丝怜惜。 他轻轻摸着她的小腹,温声道:“《寿世保元》记载: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 ……”(1) 卫衡细声与她解释葵水的来历以及规律、忌讳等,他不觉得一个男人在和一个懵懂女子普及这些知识有任何问题。 在他看来,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无论男.女都无需避讳,最重要的是需正视它。 舒月耐心地听完, 忍不住发声,“我听懂了, 可我是鲛人,并不是凡人,葵水这玩意, 应该只是你们凡间姑娘会有吧?” “……”卫衡一顿,“鲛女没有葵水, 那你们是如何判定她成年, 可以嫁娶生育了呢?” “鲛人族无论男女, 只要化出双腿后,就算成年,可以行嫁娶之事,繁衍后代了。”舒月垂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这事,“我十九岁才化腿,在我们族里是个异类,很多鲛人都孤立我,连未婚夫都看不起我。” “你有未婚夫” 卫衡听到这个消息,心口猛然一堵,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挤压得卫衡快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丝妒意。 在他未曾与她相识的日子里,他无从知晓她与多少男人有牵扯。 他伸出手按住舒月的肩膀,“你有未婚夫,那为何还要招惹我?你在琼花岛诱我爱上你后,还夺了我的元阳后,跟你表哥跑了?” 谁说女人爱翻旧账,男人不也爱翻旧账吗? 比如她眼前这个男人,别人是醋坛子,卫衡是醋海,动不动醋海翻波折腾鲛。 鲛人无奈,“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那未婚夫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见我十六岁都没能化出双腿,以为我是石女,就与我退婚,与旁族女子成亲了!至于计容,我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他只是我表哥而已!你别一天到晚抓着这事不放了。” “你既与他解除婚约,哪还算哪门子未婚夫,不过是前未婚夫而已,早就是别人的夫君了。”他特意咬重前未婚夫几字,暗示那男人与她早没了联系,以后就莫要再提了。 免得她提一次,他就气一次。 她轻轻哼了一声,道:“我的婚事早就做废了,那你的呢?” 她想起那位素未谋面的孙小姐,心里也有些不舒坦。这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鲛人点灯,真是坏透了。 听她声音隐隐带了些不悦,卫衡迅速将她的细手握入掌中,轻声安抚道:“我与皇兄早已提过与孙家退亲一事,他定会帮我退亲,你放心就是了。” “你近来总是嗜睡,还是让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寰园有府医,卫衡一声令下,很快有一个医女提着药箱过来。 她先是朝卫衡行礼,而后才是给舒月请安。 舒月带计容跑了以后,卫衡对外封锁她失踪的消息,寰园中人对此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而外头的人根本都不知道舒月失踪一事,只以为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是生病了,所以才在寰园闭门不出。 待舒姑娘被他们主子捉回寰园后,她就被他禁锢在府邸,哪儿都出不去了。 医女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位舒姑娘长得很美,如今亲眼一见,眸中全是惊艳之色。 长得这般美,也难怪主子心底放不下,舒姑娘都跑了,他还想尽办法,让人将她给捉回来。 医女的目光渐渐下移,发现舒姑娘的脚踝被锁了一条细链,她皙白光洁的小腿上星星红痕遍布,很难想象这是端洁自持的太子能干得出来的事,他从前不是不亲近女色吗,现在居然…… 舒姑娘腿上都有那么多痕迹,其他地方恐怖是更多了。 见这医女一直盯着舒月看,卫衡提声道:“给舒姑娘把脉!” “是。” 医女回过神来,上前将手指搭在舒月雪白的皓腕上诊脉。 两对眼睛都盯着她,医女浑身都在紧张,她发现舒姑娘的脉搏同常人不太一样,她这脉象似喜脉,又不似喜脉,她根本拿不准。 卫衡见她长时间不说话,问了一句:“可诊出来了?” 医女跪在地上,低头道:“殿下,小人医术粗鄙,不敢万分确定舒姑娘是否有孕。还能殿下再另寻几个大夫,给姑娘看诊。” “你说她是怀孕了?”他只抓住几个关键字后,就紧紧攥住舒月的手,喉咙滚动了好几次,心情无比激荡。 舒月的腹中现在有了他和她的孩子! 医女将头压低,提醒他,“舒姑娘只是……可能有了。” 她分明都道舒月只是有可能怀孕了,他硬生生将几个字给略了,句意就大不相同了。 这可是关乎皇家血脉,她小小一个医女,可不敢直接断定。 她思索道:“舒姑娘的脉搏有些特别,孕脉不是很明显,许是月份浅,亦或是有别的原因。为确保万一,还请殿下多请些医者给舒姑娘看诊。” 卫衡颔首,又下令命几个大夫前来给舒月看诊,他们所言与医女皆大同小异,道她可能怀孕了。 他将欣喜之情掩藏在心底,严令大夫们将此事外传,待屏退所有侍从后,卫衡坐在榻上,将她给揽入怀中。 “我会再找皇兄,尽快退了那场我从未认可过的婚事。” 舒月靠在她怀里,却万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怀孕。 她是鲛人,不是凡人,脉搏当然与人不同了,而凡间大夫单靠诊脉,是断不出来她是否怀孕的,她刚在识海里绕了一圈,体内并没有其余气息。 那就证明,她现在是陷入了假孕期。 鲛女在发.情后,与男人频繁交尾,有的鲛女会怀孕,而有的鲛女会假孕,舒月就是属于后者。 她低头幽幽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银锁链,卫衡用这玩意束缚她的灵力,将她困在浴池里哪里也出不去。 她是生性自由的鲛人,绝不可能一辈子如一只金丝雀被卫衡豢养在府中。 舒月先前想尽办法,都无法毁去这缚灵锁,如今现在不用她动手,竟然就有好借口送上来了。 真是天助鲛也。 她柔柔靠在他怀里,玉指绕了绕他的头发,温声道:“卫哥哥,这么多大夫说我可能怀孕了,那大抵是真怀上了。我现在腹中有了你的骨肉,应该在府里好好养胎,你可否将我脚上的锁链给解了?” 作者有话说: 小鲛:我保证你走过最长的路,就是我的套路。 卫衡:呵呵…… (锁链) —— (1)引用,来自《寿世保元》。 太困了,先更这么多!熬不住夜了! 第42章 42、赴宴 卫衡垂眸, 看向她的下.身,女子纤长白细的小腿上扣了一根锁链,将她禁缚在这间浴殿,哪儿也去不了。 他伸出手, 一手抬起她的下颌, 迫舒月与自己对视。 舒月的心颤了颤, 生怕被卫衡看出有何问题, 藏在长袖里的五指紧紧蜷压成一团。 她看得出来,卫衡这是又在怀疑自己, 她先一步出手, 赶在他发问前怨声道:“就算是只笼中鸟,也有被人挂去廊下放风的时刻,而我呢?我都被你锁在屋子里多久没出去了?我现在都怀孕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得人,以后我们的孩子连谁是他的生母都不知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卫衡蹙眉, “我怎会让你一辈子见不得人, 更不让咱们的孩子知道你的存在。” 舒月一把推开他,将白嫩的脚丫压在他腿上 , 只见脚踝上磨出了青色压痕,卫衡怔怔望着那道痕迹, 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后,她将脚挪开,埋首于他的膝上哭泣, “卫哥哥,这锁链压得我不舒服, 有时候它还会甩到我的小腿, 特别疼!求求你, 把这条锁链摘了吧?” 一行清泪从她的眸中滴落,很快化成白玉的珍珠,咚咚落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卫衡被她所打动,很快让人拿来一把钥匙,将舒月脚踝上的银锁打开了。 鲛人状作不经意间扫了那下人一眼,难怪她趁卫衡入睡时搜便他全身都找不到钥匙,原来是他将钥匙交给别人保管! 而就在舒月以为,从此以后自己就得自由时,卫衡从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金脚链又扣到了她的脚上。 常人一看这金脚链,只以为这是专讨姑娘喜爱的金饰,价值不菲,但其实这脚链刻制了数道符文,是能够压制住鲛人灵力的法器。 舒月:“……” 这链子算是解了,又没完全解。 卫衡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将你如禁脔一般锁在浴池里一辈子,所以我找御灵师重新做了这道金脚链。小舒,从今以后,你可以出寰园,但是不能离开京中。当然,如果你想出京的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得由我陪你。” 她低头看着那金脚链,略沉吟片刻,如今她能走出寰园,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了。 既能出府,那以后就离她回琼花岛不远了。 “这脚链,你安排人做了多久了?” “半个月前。” 鲛人轻轻哦了一声,那这样看来这人没她想得那么疯,会一辈子将她锁在池里,只是前段时间怨她狠狠抛弃了他,才这样吓唬她而已。 可是就算他将长长的锁链换成轻盈的脚链那又如何,他不过是只给了她一点点自由而已。 舒月不是缸中鱼,她是海中鲛,她最爱自由,更爱自己。 卫衡将她轻搂在怀里,“小舒,你别再离开我了。那天我们喝合卺酒时,你明明说过,喝了合卺酒,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一直都当真了,你不能在得到我后,就抛弃我。” 舒月轻轻嗯了一声。 他得到她的回应后,心上又是一软,先前的阴郁全部一扫而空,浑身松快无比。 “你不是嫌一直待在寰园闷吗?我让我的堂妹静宁郡主,明天带你赴一场宴出去玩玩如何?” “你在京中除了我外,不认识旁人,未免过得太过孤独了些。以后你要常住京城,总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随她出去多认识些人也挺好的。” 舒月轻轻点头,柔顺地靠在他怀里,“嗯,好,正好我也想多认识些朋友。” —— 第二天。 静宁郡主在卫衡的授意下,来寰园将舒月给接走了。 这位小郡主的母亲是武将世家,她性格随母,是个性子直爽的姑娘,没有什么坏心眼,更没有贵族姑娘那些娇纵的坏脾气,十分亲易近人。 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话有点多。 一人一鲛同坐在马车上时,静宁郡主一直挽着她的手臂,追问她和卫衡在海岛上的相遇之事。 等到了赏枫宴,她又压低声音,一个个与她介绍赴宴的公子、小姐,谁与谁曾有过婚约,谁又曾恋慕过谁,这位静宁郡主可谓是无所不知,真是神人。 她用团扇轻轻遮住脸,用手指了指一个身穿粉衣花笼裙的姑娘,“这是礼部尚书家的何小姐,现在与安远伯定亲了,但你不知道,她曾经喜欢的人是他哥哥,他哥哥死后,现任安远伯袭了他哥哥的爵位后,还与何小姐定亲了。” “看到没,那个现在朝她走过去的男人,就是安远伯。” 舒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位何小姐是个容貌静秀的姑娘,本是轻笑着与周遭的小姐聊天,一见安远伯朝她走近后,笑容霎时就止住了。 可见这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坐在八角亭与人下棋的白衣女子是孙姑娘。”小郡主恐她理不清京中的复杂关系,况且赏枫宴上来了好几个孙姑娘,她又多加了一句,“就是孙箬箬,孙太后给堂哥定下的未婚妻。” 舒月恍然,原来这就是孙箬箬,围在她身边观棋的姑娘很多,一个个都很是奉承她。 可见孙箬箬在京中贵族女子的地位不一般,可以用是众星捧月形容。 静宁郡主小声道:“不过你放心,据我观察,她喜欢的人不是衡哥哥。” “衡哥哥喜欢的人是你,他是不会娶孙箬箬的。” 舒月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孙小姐不喜欢卫衡的,我听说京中有很多贵族女子喜欢他。我听青竹说,他现在是太子了,想嫁她的姑娘应该更多了吧?” 静宁郡主以为她这是吃醋了,用团扇遮脸,轻声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衡哥哥在京中是受女子喜爱,可除了他,还有琅琊王氏的王昀公子,受人追捧呢!两人在京城有双玉公子之称,衡哥哥常年不在京中,这些年的风头都要被王公子抢走了!”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王昀公子过来了。 不少公子小姐都从亭廊里走出来,去追寻他。 孙箬箬在听到王昀过来后,仍状作镇定地坐在亭中下棋,但无人知她的手指停顿一下,落棋的速度比从前慢了好半会儿。 坐在她对面的官小姐突然咦了一声,“孙姐姐,你刚才是不是下错棋了,你这一步错,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是不小心走错了,但下棋无悔,我们接着下。” 王昀从不远处由人簇拥着走过来,舒月瞧了他一眼,不愧是双玉公子,容貌甚是不俗,要说卫衡的容貌给人的感觉是如圣莲一般俊美洁昳,高不可攀。 那这位王琅琊王氏的公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从青青翠竹,清朗卓绝,谦谦如玉之感。 可待他走至她前处,朝孙箬箬所在的亭子走近后,鲛人轻轻一嗅,觉得这位王公子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宴会 众人见王昀朝孙箬箬走过去, 目光皆不有自主的追着他看过去,只见王昀修长的手指捏住一颗黑棋,将它放在了玲珑棋盘上。 这颗黑子一落,瞬间将孙箬箬的棋势扭转, 让她绝处逢生, 枯木遇水, 又活了。 孙箬箬紧紧地捏住棋子, 低声道:“多谢王公子!” 王昀只微微颔首,就离开角亭, 往公子们聚集的枫林过去了。 坐在孙箬箬对面的官小姐, 怔怔望着琅琊王氏公子离开的背影,羡慕道:“孙姐姐,刚、刚才王七公子竟帮你下棋了!” 孙箬箬低头望着王昀方才落下的黑棋,轻道:“王七公子棋艺高超,刚才是他帮了我一把, 才令我从你的白子中突出重围, 这对你来说未免不公平。韩妹妹,刚才那一局就算我输了。”她从石凳上起身, 将位置让出来,“接下来该李小姐与你对弈, 争夺棋魁了。” 方才琅琊王氏七公子出手帮孙箬箬,本就引小姐们隐隐有些嫉妒她,现在见她竟自愿退出棋塞, 她们对孙箬箬的不满渐渐消散了。 小郡主挽着舒月朝八角亭走过去,那些贵女起身朝她行礼。 有人见舒月的脸有些陌生, 从前不曾在宴会上见过, 便出声问:“郡主, 您身边这位小姐是?” “她叫舒月,是太子哥哥的救命恩人,前不久,刚随他入京。 ” 话音一落,贵女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去。 卫衡是皇帝唯一的弟弟,现下又被立为太子,如今在朝上可谓是炙手可热,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瞩目。 尤其是前段时间,京中都在盛传卫衡将一个渔女带回京城,还赏了一座宅子给她。 她们以为那女子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女人,今日一见,人人都被舒月绝丽的容貌所震撼。 更值得引人深思的是,这女子是被静宁郡主给带过来的。静宁郡主父女向来与卫衡走得亲近,郡主恐怕是得了那位的授意,才将舒月给特意带过来,帮她抬身份。 众女接着又想到,自卫衡进京后,绝口不提与孙箬箬的婚事,京中都在传闻太子是有退婚之意,这传闻恐怕十有八九要成真了。 “咦,箬箬呢?” “不是刚刚还在这儿吗?怎么忽然不见了。” “也许是去找孙家人了。” “不是,箬箬刚才同我说,她去更衣,待会又回来。” …… 孙箬箬的确是去更衣了。 她刚从曲枫园出来,正准备折回八角亭,不想在廊亭的拐角处撞到一个人。孙箬箬抬起头正要道歉,可见到那人后,她立刻低下头。 “抱歉,王公子,我刚才走得太急了。”说完,她就准备疾步离去。 王昀先她一步,抓住孙箬箬的手,“孙小姐,你在躲我?是因为……那一晚的事吗?” 男人力气很大,不是孙箬箬一个闺阁小姐轻易能挣脱得开。 听他提起那晚之事,孙箬箬的耳根一时红了起来。 那日她被孙太后留在栖霞殿用完膳后,整个人晕乎乎的,她以为自己是喝多了,却不知是被她最信任的姑母下了药。 她一个闺阁小姐,从没有教引嬷嬷教过她这些事,更从没将孙太后往坏处想,对亲人有提防之心。 孙太后命宫女带她下去醒酒更衣,孙箬箬就由她搀扶着自己走了。 那宫女按着太后之令将她引去静安殿,想着到时碰上同样中.药的璟王,她就能交差了。 按着孙太后的设想,等卫衡与孙箬箬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他不想娶孙箬箬,那也必须得娶了。 可是,等宫女扶着孙箬箬过去,卫衡的贴身侍卫宫羽就拦住她们,不许他们再靠近静安殿一步。 宫女眼见事情办不成,而孙箬箬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她怕极了。 她将孙箬箬留在重云殿,急急折回孙太后宫中,想让太后去请太医。 可孙箬箬哪里等得了太医,她浑身热得难受,跌跌撞撞地走出重云殿不远处,就碰上了王昀。 她以为王昀会推开她,可没想到他居然为自己做解药。 孙箬箬想起那夜,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低头看向王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那有力的力道,分明又提醒着她,这一切是真实的。 她与藏在她心底多年的公子,有了肌肤之亲。 “多谢你那夜救了我。”孙箬箬低声道。 王昀道:“你尽快与太子退婚,我会找父亲向孙丞相提亲。” 孙箬箬一怔,问:“你说什么?” 他只得又重述了一遍,“我说你与太子退婚,我会娶你。” “你娶我?”孙箬箬略惊,“琅琊王氏真的会愿意聘娶一个与太子退了婚的女人为宗妇吗?”更何况,这人还是王昀,琅琊王氏下任族长,整个王家最引以为傲,也是世家公子之典范的王昀。 孙箬箬箬望向王昀清俊的侧脸,越发有种飘乎之觉。 王昀见她望着自己失神,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交放到她手中。 “这是我的贴身玉佩,我将它赠予你,保证以后定会娶你。若是我失言,你可将这块玉佩拿到王家族长面前斥我薄幸,让我负责,这下你可安心了。” 孙箬箬低头望着手心的玉佩,心里很是彷徨。 明明她内心很喜欢王昀,可为何待王昀许诺会与她成亲后,她却并没有如从前想象中那样雀喜呢? 到底为何会这样? 王昀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还是你现在心底更想嫁给太子,不愿嫁我?” 不,她自是更想嫁他。 她可是喜欢王昀,喜欢了很多年。 孙箬箬握紧玉佩,“我嫁!公子放心,我会与太子退去婚事。” 王昀听到她愿与太子退婚后,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假山之后,一个黄衣女子紧紧盯着王昀与孙箬箬,眼中全是妒火,恨不得化成一条蛇,狠狠将孙箬箬咬死。 孙箬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她折回八角亭观棋,见大半贵女们都围绕着一个貌美无比的姑娘说话。 她好奇道:“我好像不曾在京中见过这位妹妹,她说谁家大人府上的千金?” 空气忽然一寂。 谁也不好硬着头皮同孙箬箬说,这是太子殿下从海岛上带回来的舒小姐。 就在众人踌躇间,舒月率先打破这诡异安静地气氛,朝孙箬箬自报身份。 孙箬箬早就听过她的名字,只是不得见过她的真容,如今一见,也被她的容貌所折服,她在京中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舒月一般这么漂亮的女子。 她盈盈浅笑笑着与舒月交谈,还将她引去介绍给更多公子小姐相识。 卫国的公子们见舒月长得好,一个个都凑过来想与她相识。 有人看孙箬箬与舒月相处的这般好,十分不解,她们聚在远处,压低声音偷偷讨论:“孙箬箬居然没对舒月发难?” “箬箬脾气很好,从不会给别人难堪。” “哎,这你就不懂了,谁知道她和太子的婚事还能不能成?但太子对这位舒姑娘倒是不一般,肯定以后会入太子府,现在谁敢得罪她,你没见静宁郡主都有些捧着她?” “一个渔女罢了,我看你们就是一个二个想太多。”邵芸芸用肩膀抵了抵身旁的黄衣少女,“阿苒,你说呢?” 被人名唤阿苒的少女,是工部尚书之女李苒,她道一声虚伪后,冷脸离开八角亭。 临近未时,宴席结束,枫苑外停了不少马车,都是来接公子小姐回府。 舒月本来是打算同静宁郡主一起坐马车回去,可还未等她上马车,就见一人朝她招手。 小郡主一眼就认出那是卫衡的人。 她推舒月往前走,“衡哥哥过来了,你随他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卫衡半掀开车帘,本想看看侍卫有没有寻到舒月,谁知一眼就看到舒月同卫菀站在一处,她们身后站着十余个清秀的世家公子。 “……” 卫菀背着他,怎么让舒月认识了这么多男人? 作者有话说: 卫衡:我让你带她认识朋友,结果你给我搞越来越多的潜在情敌?? 第44章 44、哄他 他只是让卫菀带舒月多认识些朋友, 而不是让她给他带来更多潜在的情敌。 静宁郡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上马车前还朝他眨眨眼睛。 卫衡心底呵呵冷笑。 小郡主一脸懵,问身旁的侍从,“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不是都听从他的指示, 带舒月来赴宴了吗?” 侍从两头都不敢得罪, 将头低垂着, “贵人的心思,奴不敢擅自揣摩。” “也是, 男人的心思惯来难猜。更何况, 像他这样身居高堂之人。” 卫菀摇摇头,不愿再多想这件事,掀开车帘,坐上马车离去,而舒月刚坐上马车没多久, 就发现卫衡的神色有些冰冷。 他身上穿着太子朝服, 应是从宫里才陪皇帝处理完朝事没多久。 “是朝中的大臣有谁惹你不快了吗?”舒月试探问。 卫衡淡淡回答:“没有。” “今日你娶去赴宴,认识了那些朋友?” 舒月一开始没想太多, 就将这些人如实报上去,“丞相府的四个小姐我都认识了, 包括你的未婚妻。”她停顿一下,发现他的神色没有因为孙箬箬波动,轻轻一笑, “还有礼部尚书家的何小姐,赵将军的女儿赵清芙, 还有孟太尉府上的两个公子小姐……” 鲛人注意到她一说到认识的公子, 卫衡的表情有些冷, 陡然反应过来这是禁区,就不再说那些公子,全报在宴上认识的姑娘。 尽管舒月和她们不太熟,但为了应付眼前这个难缠的男人,只要是她脑海里有印象的小姐都报上去了。 卫衡问:“你刚只报了两个认识的公子,可我方才见站在你和静宁身后的公子少说也有十个吧?” 舒月反问:“有吗?我不太记得他们了,他们长得又没你好看。静宁郡主身份尊贵,他们应该是送小郡主出来的,和我没什么干系?” 卫衡修长的手指放在膝上,他轻轻转动手里的扳指,“你和静宁走时,他们可都是向你挥过手的,就这么快,把他们给忘了?” 显然,这是醋海又在翻波了。 鲛人知道这要是哄不好,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再出去了,她挪挪位置,坐去卫衡的腿上,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 “我都有你了,去记他们做什么?” “我只喜欢你一个。” 卫衡脸上的冷色渐渐褪去,如初春渐暖,他伸出手箍住她的下颌,不让她一触即离,控使她将丹红的唇印到自己的薄唇上。舒月是个聪敏的鲛人,深知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她探出小舌,轻轻描吻。 同一时刻。 孙箬箬正准备坐上马车离去时,有个小厮送了一只蓝眼凤头鹦鹉过来。 “谁送来的?” 小厮压低声音答:“王昀公子听闻小姐喜爱的凤头鹦鹉不见了,便让人去京外寻了一只鹦鹉过来。” 孙箬箬望了望周围的人,紧张道:“退回去!” 小厮道:“这不是王昀公子亲送的,是他的小厮刚在无人的地方悄悄塞给我的,没有人发现。王昀公子还让人带了话,他说请小姐务必受下这只凤头鹦鹉,这可是他费尽千辛才寻来的。” 孙箬箬闻言,紧张的心绪稍减。 那只蓝眼凤头鹦鹉被她放到马车里,她看着与自己先前走丢的那只鹦鹉十分相似,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尾羽。 “你长得真像我的阿凤,如果不是尾羽多了一个黄点,我都要以为你就是我的阿凤。” “你会说话吗?” 凤头鹦鹉看了她一眼,道:“我喜欢你。” 孙箬箬惊喜,“我的阿凤也会说这句话,不过,它是听多了我对王昀在屋中暗诉情意才学会的,你这话说谁教你的?是王昀公子吗?” 凤头鹦鹉叫了几声,“主人,主人,主人!” 那主人想必就是王公子了。 孙箬箬将这只凤头鹦鹉从金鸟笼里放出来,轻抱在怀里,揉揉它的翎毛,道:“虽然你长得很像我的阿凤,但我知道你不是它。等我回去孙府,我会偷偷放你离开,如果你以后见到我的阿凤,就将它带来见我,我必有重谢。” 凤头鹦鹉轻轻摇晃脑袋,靠在她的手心里。 回到府上,孙箬箬打算这只凤头鹦鹉放走,可它就是不愿离去,飞躲在她的闺房藏起来。 孙箬箬觉得也许是这只鹦鹉与她有缘,再加上这是王昀驯化后,让人送过来的,一时就舍不得再将它给放走了。 “你既不愿走,那就留下来,从今以后你就叫阿武吧!” “连萍,你那些浆果过来,我给阿武喂食。” “是。” 这只凤头鹦鹉每被她投食一次,就会对孙箬箬说,“我喜欢你。” 连萍觉得它可爱,拿了一些栗子喂它,凤头鹦鹉吃倒是吃了,但没说喜欢她,还不大理会她。 但换成孙箬箬喂它后,不管她喂什么,凤头鹦鹉都会说这句话。 连萍气笑了,“阿武,你这只凤头鹦鹉倒是会看碟下菜,精得跟人似的,你只喜欢小姐是吧?” “我白喂你这么多吃的了,没良心!” “小姐,还是阿凤那只鹦鹉好,会说的话比阿武多,也不像它这么势力。” 阿武眨眨蓝眼睛,飞到孙箬箬的肩膀上,“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主人。” 这时候,连薇拿了一张花贴进来,“小姐,丽妃娘娘递了张帖子进来,邀您后日进宫赴芳辰宴。” 连萍轻轻蹙眉,有些不解,“我们小姐与丽妃娘娘又不熟络,况且因为孙皇后的缘故,她从前都没请过小姐,这次怎么像转了性子似的,突然请小姐赴芳辰宴了?” 连薇道不知。 孙箬箬却猜测到些许原因,丽妃娘娘是王昀的长姐,这位娘娘邀她入宫,也许与王昀有关。 想到王昀说让她与卫衡退亲,他一定会娶她。孙箬箬摸着他送来的凤头鹦鹉,下定了一个决心,道:“我要去找父亲。” 孙丞相听下人道,女儿要见自己,就搁下手中的毫笔,暂停手中朝务,让人放她进来。 孙箬箬朝他父亲行完礼后,直接就将今日所来的意图说出来,“爹,我要与太子退婚!” 作者有话说: 还有更新,可能在下午或者傍晚。 配角戏份占的不多,小可爱们真厉害,猜出孙箬箬的剧情,王昀的确被附身了,但不是八哥,它是鹦鹉qaq。 不过,男主的身份复杂,你们都没猜对,哈哈哈 第45章 45、真假 孙丞相问:“你为何忽然想退婚?” 孙箬箬心里有些忐忑, 恐他不高兴,但想到王昀还再等自己与太子退婚,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爹, 我不喜欢太子, 太子也不喜欢我。” “况且, 太子到现在都无意娶我, 我们孙家不可能这样一直等下去。” 她生在世家,自然知道皇亲勋贵接亲, 看重的不是情爱, 而是利益的结合,可太子显然不乐意与孙家结为一体,孙家的处境现在很是尴尬。 为了让孙丞相进宫找太后商量退婚一事,孙箬箬将今日静宁郡主带舒月赴宴的事说出来。 孙丞相闻言,轻叹一声气。 其实, 他早有预感孙家与太子的婚事怕是难成了。皇帝、太子都私下找过他, 希望他主动提出退婚,但他一直以这是太后的懿旨, 他不好违抗太后旨意为由,几次将这事糊弄过去。 皇帝自然也是找过孙太后的, 就是她那条路走不通,才又找到他。 孙丞相两头为难,这阵子都称病没上朝。 “箬箬, 你姑母是盼着你成为太子妃的。” 听父亲提起太后,孙箬箬又想起自个亲姑母对自己的算计, 她望着两鬓斑白的孙丞相, 很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但怕父亲与孙太后因为这一件事情产生隔阂,更怕他父亲知道自己失贞后,向自己责难。 孙箬箬咬着下唇,双腿一屈,跪倒在他面前。 “爹,求你找太后解除我与太子的婚事吧前不久太子的人曾找我,让我主动退婚。他说如果我们孙家再不愿意退婚,那太子就自己退,到时就是咱们孙家在京中没脸面了。” 孙丞相揉了揉眉心,看来卫衡这是铁了心要退婚了。 孙家是奔着与太子结为姻亲去的,可不是为了结成仇家。 太子的性格可与陛下不一样,陛下念着孙家是他母族,会对他们多加忍让,而太子与孙家无血缘之亲,却不会顾及那么多。 他沉吟道:“容我好好想一想,如何劝你姑母,退了与太子的婚事。” 孙箬箬一听,父亲既然允诺,那这事就算成了六成。 待她回去后,整个人都轻松欢快许多。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想该给丽妃娘娘备何贺礼,讨她的欢心。 蓝眼凤头鹦鹉朝她飞过来讨食,孙箬箬抓了些栗子喂它,“阿武,我就要嫁给我喜欢的人了,我真开心。” 阿武被喂了栗子,重复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孙箬箬伸手点点它的翎毛,轻笑道:“呆阿武,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被你前主人驯化得就只知道说这句话。” 想到阿武的前主人,孙箬箬喃喃道:“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求娶我,这一切好不真实,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喂了一颗栗子给阿武,像从前对阿凤一样,自顾地与它说自己的心事,“阿武,你说王昀他会不会是因为那晚之事,想对我负责才这样。” 然而,凤头鹦鹉不懂情爱,它只会对孙箬箬说喜欢她,孙箬箬揉揉它的脑袋,轻笑道:“嗯,我也喜欢阿武!” 凤头鹦鹉听到这句话,眼睛一刹那间变得特别晶亮,它歪歪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 丽妃生辰这日,舒月又随静宁郡主赴宴了,小郡主自从上次被卫衡敲打过后,就再也不敢给舒月介绍世家公子认识,她还当起小探子,若是有男人和舒月搭讪,她还会想尽办法将人支开。 等丽妃同皇帝相携到芳兰苑后,众人停下交谈,齐齐向二人行礼。 孙皇后称病未到,皇帝让人平身后,温柔地牵起丽妃纤细的手指,同她坐在上首席位。 丽妃美眸一转,先是看向孙箬箬,随后注意到静宁郡主身边坐着一个貌美无比的女子,心中升起一阵警觉,“郡主,坐在你身侧的姑娘是谁?本宫从前尚未见过。” 静宁郡主道:“娘娘,她是太子哥哥的救命恩人——舒姑娘。” 一听这人姓舒,丽妃就想起皇帝同她在榻间说过的私密事,道卫衡有意与孙家退亲,迎娶一个叫舒月的姑娘,立她为太子妃。 丽妃一时就改变了对舒月的态度,她柔声将舒月召到身边,伸手摘下自己腕上的一只独山玉桃纹手镯,戴到舒月的手上。 “舒姑娘,你的手真白,这桃纹手镯给你带更合适。” 舒月道:“娘娘,今日是您的生辰,小女怎好收下您的手镯,该是我给娘娘送礼才是。”她唤一声青竹,让她把贺礼抬上来。 丽妃笑道:“你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本宫一看你就觉心喜,这玉镯你收下,你的贺礼本宫也会收下。你若不收,那贺礼本宫那可就不收了。” 皇帝的宠妃都这样说了,舒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面子,就收了这只独山玉桃纹手镯。 “谢娘娘。” “青竹,你将我准备的贺礼呈给娘娘看看。” “是。”青竹轻点头,将舒月献给她的珍珠玉簪呈上去。 “娘娘,小女出身海际,身无金银,唯有珍珠傍身。我听说京城的贵族夫人,都喜欢用珍珠做首饰,便请匠人打造了这十二花神珍珠玉簪,遥叩娘娘芳辰,祝娘娘生辰吉乐,芳颜永驻!” 丽妃从座上起身,见这匣上放置的十二只珍珠玉簪,恰巧组成十二花神,每只簪子都格外精致华美,让她一眼看了就爱不释手。 就当她不知该选哪支簪子戴上时,皇帝拿了一只芙蓉花珍珠玉簪,戴到丽妃的云鬓上,“爱妃是十月初十降生,今日不如就戴上这只簪子,做一日芙蓉花神。” 有了皇帝这话,众人都附和着赞丽妃是花神转世,丽妃一时被夸得眉花眼笑,笑得愈发动人。 “娘娘,您看完舒姑娘的礼,那接下来就该看我们的了。” 宁国公夫人一等舒月献完礼后,就带底下的贵妇、小姐给丽妃献礼。 丽妃都一一看了,面上露出愉色,但心底还是更喜欢舒月的献礼。 眼见孙箬箬要上前献礼后,丽妃忽想起王昀道他欲娶孙箬箬为妻一事。 尽管因为孙皇后的缘由,她从前对孙箬箬不甚欢喜,但今日她还是扬起一张亲善的笑脸,“孙姑娘,你亲自送过来给本宫瞧瞧。” “是。” 孙箬箬正要上前,不想宴上忽然飞来一群红眼蝶,朝她飞过去欲撕咬她,她弯腰闪开,几只妖化的红眼蝶直直朝皇帝和丽妃冲去。 另一部分红眼蝶被四散开,飞过去撕咬旁人。 霎时,芳兰苑全是一阵阵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有妖蝶!” “快护驾,护驾!” …… 舒月现在被压制住灵力,同凡人无异,她无法使用法术杀死这些妖蝶,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它们。 眼见一只妖蝶又朝她飞过来,舒月正要将头上的发簪拔.出来,玉白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她回头一看,是卫衡。 他用长剑,杀了那只妖蝶。 芳兰苑上,追杀孙箬箬的妖蝶是最多的,这些红眼蝶似是认准她似的,专往她身上咬。 王昀一见就急了,他上前拉住孙箬箬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同时手中催动妖力,将那些妖蝶一只只给杀了。 孙箬箬盯着他的手,发现王昀的手指现在根本不似常人一般,而是变成黑色的,又尖又长。 更可怕是他的脸,一会是清俊的容颜,一会又变成鸟头人身的怪物。 他绝对不是王昀! 现在的琅琊王七公子肯定是被妖孽给附身了! 想到自己不久之前竟然被这样一个妖物占了身子,孙箬箬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忍住呕吐的冲动,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到他的身后。 “小姐……”他杀死了袭击她的最后一只妖蝶,正要转身细声安抚她,没想到后背被人狠狠一捅。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孙箬箬握着那只匕首,又用力给了他一刀,“王昀呢?你这个妖物是不是把他给害死了。” 他吐了一口血,说:“小姐,我是阿凤,从小陪你长大的阿凤啊!我没有杀王昀,王……昀早在不久前就患咳疾去了,我……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就附身在他身上,真正的王昀不爱你……我变成他后,代他爱你!这样的王昀,你不喜欢吗?” 孙箬箬:“你……不是王昀,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阿凤拔出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他恢复成王昀的面容,捂着伤口,握住孙箬箬的手,质问她:“小姐,你不是说你喜欢王昀吗?我变成他后,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你对王昀的爱,都是假的吗?” 孙箬箬看着鸟头人身的他,内心仍是无法接受,自己不是被王昀所爱,而是一只鹦鹉妖。 想到王昀已死,她红着眼睛哭道:“你一个妖物,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你就不该占了他的身子,对我做出那样的事!” “阿凤,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又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阿凤听到他最喜欢的小姐对自己说恶心,恨得甚至想杀死他后,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她就这样杀了他这副身子。 丽妃看着倒在地下的公子,他身上穿的明明是她弟弟的衣裳,但他的头却是一只鹦鹉,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想起那只鹦鹉妖说王昀早就死了,她扑到皇帝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崇君带门下师弟赶到时,那只鹦鹉妖已经被孙箬箬给杀了。 他看向宴上的夫人小姐们,几乎都被这件事情吓得不轻,唯独舒月面色如常,他道:“舒姑娘真是胆力非凡。” 舒月道:“不过是妖而已,哪有恶人可怕。” 卫衡见自己刚去让人处理鹦鹉妖的尸体不久,舒月就又和旁的男人聊上了,他加快脚步,大步朝她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副cp是虐恋,我先顶锅盖跑了。 我没想到居然有人喜欢她们,qaq,不过他还没彻底死 第46章 46、救我 “这里血腥重, 我让人送你回去。” “崇君道长,凡请你过去看看那只鹦鹉妖的尸体,体内是否还藏有妖魄,若有就将它驱除干净后, 做个法事, 送它重入轮回。” 崇君轻点头, 这些就算卫衡说完, 他也会这样做。妖物附身在人身后,若不驱妖魂, 它就会再次出世作乱。 他朝舒月拱手告辞后, 便带着门下师弟,去处理妖尸。 舒月见卫衡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红色血痕,想起那是他在斩杀妖蝶时落下的,她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你不要命了,你一个凡人敢去杀妖?” 卫衡喜欢她这样亲近自己, 更喜欢他担忧自己的模样, 他由她给他擦完血污后,轻握住她的手, 低声说:“你不能使用灵力,我不护你, 谁来护你,如果我再晚上半步,你就会被那只妖蝶所伤。” “我不能使用灵力, 还不是因为你。”舒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将金脚链给解了吗?” 卫衡道:“不可能。” “我会让国师给你制护身符, 护佑你的安全。” 他担心舒月一旦恢复灵力, 就会离开, 尽管她现在怀了他们的孩子,可是谁又能保证舒月真的不会走呢? 他真是怕极了。 所以,卫衡只能用缚灵链,禁锢住舒月,他承认这样有些卑劣,但他真的不想再次承受他离开她的痛苦。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舒月妩丽的侧脸,“小舒,听话!等我在宫中处理好这一切,就回府陪你。” “好,那我等你回来。” 舒月垂下眸子,没有看向他的眼睛。 静宁郡主本要带她一起出宫,但是见卫衡已经安排侍卫送舒月出府后,她就没不长眼色地颠颠跑来抢他的事做了。 丽妃的芳辰宴陡然有妖怪出来祸人,是许多宫妃、朝廷贵妇没想到的事,一群人生怕宫里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人心惶惶地离宫了。 舒月原本由青竹扶着走在宫道上,一个贵妇忽在拐角处撞到了她,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青竹焦急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你别急!”舒月一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另一手紧紧捏住纸条,不让青竹和侍卫们发现异常。 宣平侯夫人一脸愧疚道:“舒小姐,对不住了。我刚才被妖物所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一不小心撞到了你。” 舒月并不认识这位夫人,但从她身上嗅到了同族气息,她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请问夫人是哪家大人府上的家眷?” 扶着那名贵妇的蓝衣丫鬟答道:“我家主子是宣平侯夫人。” 因小郡主多数给她介绍的都是未成婚的姑娘,像宣平侯夫人这样成了婚的妇人,舒月自然是不熟络。 舒月细细看宣平侯夫人秀美的面容,觉得她很是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她攥紧手中的纸条,与宣平侯夫人道别后,心不在焉地出宫。 等她一回到寰园,就将丫鬟都屏退了,自个在寝屋里打开宣平侯夫人塞给她的纸条。 “舒月姑娘,我是你曾经在离焰海救过的鲛人柏凌。” 柏凌? 舒月想起来了,她确实是在离焰海救了一条白色鲛人,当时她正要回归墟给姑姑庆生,途经离焰海时见柏凌被一只鲨妖围攻身受重伤,一条漂亮的白色鱼尾都快被那只鲨妖咬断了。舒月见不得自己的族人被旁妖欺负,就动手杀了它。 因为带柏凌寻鲛医治伤,她还差点错过姑姑的生辰。 正想着要不要让青竹备一张花贴,明日邀请柏凌到府上来,她的屋里忽然出现一道白光,柏凌乍然出现在她面前。 “舒姑娘!” 舒月从座上起身,“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柏凌比她大不了几岁,不过是先一步比舒月成婚罢了。她朝舒月慢步走过去,“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唤我的名字好了。” “好,柏凌。” 在柏凌的印象中,舒月是鲛人族中灵力强盛的鲛女,在离焰海中为了救她,还曾独自对抗鲨妖。 今日在丽妃的芳辰宴上,她的灵力似乎被束缚了一样,只能跟凡人一样躲避蝶妖的撕咬,这实在不正常。 她便问:“舒姑娘,你的灵力是被人刻意压制了吗?” 舒月轻轻点头,她将下裙轻轻撩起,只见纤细白嫩的小腿上多挂来一只金色脚链,那链子上刻了符咒,不仅束缚住她的灵力,还限制她不能离开京城。 柏凌在宴上,见卫衡奋不顾身地救舒月时,已猜到了他和舒月的关系不一般。 她想不到,为何太子爱舒月,却要如此禁锢她的自由。 柏凌怒道:“太子他怎么能这样,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君子。” 舒月默了默,半响后道:“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柏凌很是好奇,问:“什么事?” 舒月:“我得到他的元阳后,甩了他。” “……” 啊这! 但想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柏凌又很快站到了她这边。 “就算恩人甩了他又怎么样,太子这样禁锢你的自由是不对的,这把你当禁.脔有何区别,我们鲛人族生性.爱自由,哪条鱼谁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我家侯爷知道我是鲛人,都没这样限制我,他每年都会陪我回一次离焰海见家人。” 舒月觉得这话说得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虽然我之前甩了他,但是我给他补偿了,可他还是很气,就把我禁锢在这里。” 她羡慕地看向柏凌,“你家相公真好,居然能陪你回离焰海,若是……” 若是卫衡也能陪他回归墟就好了,舒月垂下眸子,知道这是不可能之事。 他是太子,是卫国的储君,以后是卫国的王。 他身上承担的重担很大,为了家国子民,他是不会抛下这一切随他回归墟的,当时他流落琼花岛,宫羽、宫剑出现后,一听闻皇帝急召他回宫,他就推迟了他们的婚期,将她从琼花岛带回京城。 有时候舒月也会想,如果卫衡就只是卫衡,不是卫国的王孙公子就好了,她大可将他留在琼花岛过一辈子。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舒月转头望向柏凌,“你可以帮我弄断这条金脚链吗?我想回家了。” 柏凌面露难色,“抱歉,舒姑娘,我灵力低微,这条金脚链是大能所做,我……解不开。不过,我可以给你传信,鲛人族灵力强盛的鲛人很多,姑娘是族长之女,定能请得动长老为你解锁。” 她这法子确实不错。 舒月将自己相熟的鲛人都全想一个遍,发现能助她之人寥寥无几,好在她还有表哥,表哥与术梦长老的关系不错。 她上次救过计容,计容这次肯定会来救她的。 舒月取下自己耳边的一对珍珠耳坠,递到柏凌手中,“那你帮我把这对耳坠递给计容,他是我表哥,见到这耳坠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你传信让计容表哥找术梦长老来寰园救我,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柏凌听说过计容,他是鲛人族祭司之子,常年居住在归墟,她要找到他并是一件难事。 身负恩人重任的她紧紧握住舒月给的珍珠耳坠,信誓旦旦道:“舒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计容公子。” 青竹本挺直地站在门外,见卫衡大步朝舒月的屋子走来,先微微屈膝行礼后,上前道:“殿下,舒姑娘从宫里回来后,身子就不舒服,方才在屋里睡下了。” “她睡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直在写奇幻,我想开幻言调一下感觉。 下篇文应该是开《贵族学院女配穿进恋爱游戏后》 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收藏! 文案如下: 景舒是贵族学院的女配。 有一天,她穿进了一个恋爱游戏。 系统:“欢迎来到《偏偏恋你》游戏世界,亲爱的玩家,只要你攻略完游戏世界的四个男主,和他们分别谈满三十天恋爱,就可以收集气运,回到原世界,翻身做女主!” 景舒:“翻身做女主,我可以。” 系统:“四个男主分别是:顶级豪门少爷蔺深、与你从小订有婚约的俊美未婚夫顾望州、清冷校草颜清之、商圈大佬周诀。” 景舒:“玩游戏而已,我可以。” …… 可是谁来告诉她,当她回到原世界,为什么游戏世界的四个纸片人都在她家楼下徘徊? 四个纸片人异口同声。 蔺深:“舒舒,告诉他们,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顾望州:“舒舒,告诉他们,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颜清之:“舒舒,告诉他们,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周诀::“舒舒,告诉他们,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景舒:“……” #游戏世界的纸片人追我追到原世界了怎么办?# #修罗场大赏,有四个男人同时质问我,我到底是谁的女朋友,该怎么办?# #鱼塘里的鱼,全聚在一起了,该怎么破?# 文案已网上截图 第47章 47、大婚 “孤进去看看她一眼就走。” 舒月一听到卫衡的声音, 就推了推柏凌,小声说:“你快走!” 柏凌轻轻点头,眨眼就消失在她的屋子。 舒月忙跑去床上躺下,卫衡刚推开门时, 她才盖好被子, 得亏这屋子大, 卫衡得绕上一阵, 才能到她的床前。 他站在她的床侧,静静看着她, 舒月实在受不了, 他不是说看一眼就走吗?卫衡这样一直盯着她,让她心里毛毛的。 舒月状作才刚醒不久的样子,伸出手揉揉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卫衡:“是我将你吵醒了吗?” 舒月轻轻摇头,她慢慢撑手起身, 半靠在枕头上, “不是,我刚才就根本睡不着, 只是躺在床上歇息,我以为卫哥哥看看我就会走, 谁知道一直没听到你离开的声音。” “你是想对我说什么话吗?” 卫衡慢步朝她走来,坐到了她床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舒,孙太后下懿旨已解了我和孙箬箬的婚约。我向陛下请旨, 给我们赐婚了。” 舒月惊讶, “孙太后之前一直不肯松口, 现在怎么突然改了懿旨?” 卫衡道:“孙箬箬杀了王昀后,今日就出家了。” 舒月:“那不是王昀,只是只鹦鹉妖罢了。” “可是那只鹦鹉妖占的是王昀的身子,她用匕首杀鹦鹉妖,也算间接动手杀了王昀,她爱慕王昀,恐是无法接受自己杀了他。”卫衡将自己从暗卫处得来的消息,都告诉她,“她从芳兰苑离开后,一回孙府就用铜剪剪断自己的头发要出家,据说她离开孙府时,只带了一个包袱还有一只凤头鹦鹉。孙丞相方才进宫见过太后后,孙太后就迅速下懿旨解了我和孙箬箬的婚约。” 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肚子,想到舒月腹中怀着他的骨肉,声音越发温柔,“我和你的婚事等不得再拖下去了,我今日就趁机和皇兄提了赐婚一事。“ “你觉得我们下月初一就成婚怎么样?皇兄近日身子不好,我想咱们成亲,一来可以给他冲喜,二来我们早日成亲,也好早些给孩子一个名分。” 舒月被惊到了,“这么快?你们凡人成亲不是要有三书六礼,礼节很繁冗吗?我们才只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婚,这……来得及准备吗?” “当然来得及。 卫衡认为这不是问题,不过就是要辛苦礼部的官吏们了,前一久才在为他加封太子的册礼而忙碌,现在又要为他的婚礼操劳了。 礼部的官员要是当场听到卫衡这样说,肯定牙齿都要咬酸了。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侧脸,”我早就为我们的婚礼私下在做准备了,从前我们在岛上的婚仪太过简陋,这次我会给你慢慢补回来。” 舒月想起从前,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之前也挺好的,我的嫁衣、你的喜袍全是我亲手绣的,喜喜纸是你剪的,琼花岛的屋子虽然小,可是我们俩却将屋子到处都布置得喜庆极了,如果……” 说到如果,她的笑容一时就淡了下来,“如果宫剑、宫羽没有登岛,我们本该早就成婚了。” 卫衡看她的神色从开心到失落,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没事,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舒月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仰起头问他,“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成婚后,你会将我脚上的金链子解了吗?” “不会。” “那如果我想回归墟或者琼花岛,你会和我回去吗?” 卫衡认真地想了想,道:“小舒,归墟、琼花岛离京城太远了,已远远超出卫国的疆域。如果你想出去游玩,我明年倒是可以私服出京陪你下江南一带。” 舒月垂下眸子,心里微微失落。 她想到了宣平侯和柏凌,他们同卫衡和她很像,都是凡人与鲛人的结合,但宣平侯为了柏凌,愿意每年陪她回一次离焰海。 察觉到怀中的姑娘情绪有些低落,卫衡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小舒,京城也很好,你同我成婚后,就知道了。况且,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我们成婚,有了一个家吗?” 舒月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说:“嗯,你说的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一,舒月出嫁的日子。 她一大早儿就换上火红的嫁衣,在寰园等待卫衡到他府上迎亲。 一般姑娘出嫁后,都是由家中兄弟背新娘出嫁,但因舒月在京中没有亲人,便是换喜婆将她背上轿子。 等卫衡这个新郎掀开花轿,他们先是去宫中给帝后二人拜礼后,才回太子府,到这时,天已经很黑了。 他用喜秤将舒月的盖头掀开后,看着他心心心念念的姑娘终于身穿凤冠霞帔嫁给了他,还坐在他的大红喜床上,卫衡忍不住倾身,亲了亲她朱红的丹唇,眼见他越来越往下移,舒月伸手微微推开她,“卫哥哥,我们先喝合卺酒。” 卫衡手依然搂着腰,轻轻在她唇上一啄,“我们早就饮过合卺酒了,你忘了吗?上次是你亲手递来的?” 他指的是上次在大船上,她故意撩他的那晚。 接着他又低头,抚了抚她的小腹,“你现在也不能喝酒。” “嗯,那这次我们就不喝了,咱们以水代酒。”舒月轻轻推开卫衡,她从喜床上起身后,捧来两支玉杯,与他对饮后,提醒他:“卫哥哥,现在外面的宾客可还等着给你敬酒!” “那你在殿里等我回来。” 卫衡纵是不舍,可也不能不顾礼制,只能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后,推开殿门,去外院宴客。 见他终于走后,舒月长舒了一口气。 她戴着凤冠,已然闻到了计容的气息,是她的表哥带长老过来带她回家了。 舒月望向不远处的方向,道:“表哥,你们出来吧!” 计容闻言,这才带着术梦长老现身,他望着表妹被男人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耳根微微有些红。 术梦长老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两个大男人躲在墙角看小夫妻亲吻,这种刺激,谁经历过就会知道那种滋味。 术梦轻轻咳了一声,“舒月,你当真决定现在就抛下他走吗?” 舒月反问:“我不现在走,难不成等和他洞房后再和你们走吗?” “……”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48、逃走 术梦犹豫了片刻, 终是忍不住道:“今日是你和他的大婚之日,你就这样抛下他,以后就不会后悔吗?” “后悔有什么用?” “他把脚链扣在我脚上的时候,他后悔过吗?” 舒月很坦荡地承认自己对卫衡的爱意, “我承认, 我是有些喜欢卫衡, 可这不足以让我放弃自己的所有自由, 被一个男人困缚在凡间,失去自我, 一辈子只能围绕着他而生活。” 舒月微微掀开自己的裙子, 要是凡间男人见后,肯定避之不及地要转过身子了,但他们不是凡人,而是鲛人,舒月露出脚踝给他们看, 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亮出一条鱼尾巴而已。 只见一串精致华美的金脚链挂在她脚踝处, 美则美矣,可这其实就是一道枷锁。 计容一看到这脚链, 就想起曾经的自己,顿时心疼无比, “月儿,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术梦长老,请您尽快解了我表妹脚下的缚灵链, 那凡人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过来了。” 术梦颔首,低声默念灵诀, 他抬手要掐断脚链时, 发现这链子上被修为高深的道士、御灵师施加了数道符文。 倒是他小看那个凡人了, 怪不得柏凌那条白尾鲛人找到他们时,让他们务必带足上等法器,才能将舒月给带走。 他从袖中拿出鲛人族的宝物裁月剪,再将自己九成灵力灌入裁月剪中用力一剪,只听到咚地一声,金脚链被他一剪为二,断在地砖上。 舒月身上没了束缚,所有被压制的灵力全部回来了,她张开掌心,地头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力。 “我的灵力回来了!” 计容面上还未来得及露出一抹笑意,忽然见术梦长老以手捂唇,吐出一口血来,内心陡然一慌。 “长老!” “长老!” 他们异口同声,兄妹俩同时伸手欲扶住他,术梦长老道一声无碍后,让他们不必担忧自己,“我不过是受到稍许反噬而已,还扛得住。” “走了,咱们现在必须得赶快走了!” “是。” 卫衡正在同宾客饮酒,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空空的,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他手里攥着金酒杯,微恍了一下神,杯中的酒差别泼洒在他的红袖上。 正给他敬酒的安河郡王以为他是在挂念太子妃,以过来人的姿态轻轻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在想新娘子吧?” “也是,娶了这么美的太子妃,难怪会惦念成这样!” 许多皇亲国戚在丽妃的芳辰宴上,可都见过舒月,那副花容月貌让人一见难忘,从前众人见卫衡不近女色,还以为他要孑然一生了,谁曾想,他归京后,竟然对救他的恩人动情了。 “咱们也别围着太子敬酒了,快放他去找太子妃吧!” “来来来,这几杯酒我都替太子殿下喝了,以后等我成婚的时候,殿下记得要还回来,替我挡酒啊!”安河郡王轻笑着将几个酒杯都揽过来,放到他桌上。 他前不久刚与嘉荣县主定亲,马上就要请期了。 “多谢。”卫衡拱拱手,道声失陪后,疾步赶回寝殿。 青竹挺直地站在门外,一见卫衡过来,就屈膝行礼,“殿下。” 卫衡问:“怎么不去屋里伺候太子妃?” 青竹道:“方才太子走后,娘娘就说她有些累了,想在屋里先睡会儿,就将我们都遣出来了。” “小舒!” “小舒!” …… 卫衡觉得这不对劲,他大步朝里屋进去,内殿一个人也没有,浴池也没人。 他脚下的步伐霎时就乱了,望着不远处的宽大喜床,他长腿往前迈几步,走到床前,用力掀开大红喜帐,可是床上依旧没人。 卫衡低下头,见地上掉了断成两节的金色脚链,慢慢将它拾起来。 舒月她再一次,撇下他走了。 “孤问你们,太子妃人呢?” “你们是怎么守在殿外的,又让她给跑了?” 他猛地用力将轻细的脚链砸到地上,声音沉得让人害怕。 青竹胆站心惊地跪倒在地上,“殿、殿下,奴婢不知!方才我们全都守在门外,未曾见……太子妃出去过。” 是了,他们不过是凡人而已,而舒月是狡黠的鲛人,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些奴婢们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他不该将气撒到他们身上。 卫衡用力闭上眼睛,让人脱去他身上的大红喜袍。 宫剑小心翼翼问,“殿下,那咱们现在要派人出去寻太子妃的下落吗?” 卫衡睨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去找人,是想让外面的宾客都看孤笑话,成亲当晚,新娘子就逃婚不见了吗?” 宫剑一滞:“……”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被女人抛弃的男人真不好伺候,说话真会呛人。 宫羽人机灵,委婉问:“那接下来殿下打算如何做?” 卫衡深吸一口气,道:“今晚殿内所有人不许将太子妃失踪的消息透漏出去半个字,若谁的嘴巴关得不老,那条命就别想要了。” 众人屏息,道是。 “宫羽,我记得暗卫营有一个女暗卫同太子妃的体型和面容相似,你让府邸的易容师给她易容,明日孤得带她进宫,给陛下、皇后敬茶。太子妃失踪的事,绝不能让内宫人知晓。” 宫羽抬头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姑娘叫茯苓,难为太子还记得。 想必也是那女暗卫长得像舒月的缘故,让他记住了她。 此刻卫衡正在气头上,他怕自己晚上半步,那火就烧到自己身上,忙领命后,就下去找易容师给茯苓易容。 “你们都散了吧!” “是。” 卫衡身份贵重,谁也不敢来他这闹洞房。那些外人都以为昨夜卫衡同舒月洞房花烛,应该是过得极爽利。 不曾想他头上戴着舒月送他的红珊瑚发簪,手里攥着舒月戴过的金脚链,独守了一夜空房。 一整晚,他都几乎没睡着。 第二天,卫衡带人入宫,给帝后二人敬茶时,皇帝见他眼下有一片乌青,还提醒他就算初初成婚,也得学会克制,不能太过重.欲。 卫衡身形一僵,垂眸道:“谢陛下,臣弟知晓。” 皇帝从座上走下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阿衡,你这场婚事办得真好,这一冲喜后,最近宫里真是喜事连连。现在,朕的身体不仅大好,昨夜丽妃宫里传来消息,道是她有孕了。” 皇后闻言,很是错愕,丽妃竟然有孕了? 也不知那孩子是男是女,若她腹中怀的是皇子,那卫衡这个皇太弟,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作者有话说: 敬酒的人:太子昨夜过得很爽吧? 朝臣:太子昨夜过得很好吧? 皇帝:知道你是小年轻,晚上别太过火了。 卫衡:…… (有苦难言,老婆都跑了) 第49章 49、出海 孙皇后垂下眸子, 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丽妃有孕,可不止对卫衡有影响,对她何尝又没有影响呢? 中宫未出子嗣, 丽妃却抢在她这个皇后前面怀孕, 若是丽妃以后诞下皇子, 她的地位才是岌岌可危。 卫衡温笑着朝皇帝道喜后, 孙皇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出神太久, 连向皇帝贺喜都忘了, 她忙从座上起身,笑道:“恭喜陛下,丽妃妹妹真是有福气,怀上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令臣妾真是羡慕不已。” “陛下放心, 臣妾作为后宫之主, 一定会好好照顾丽妃妹妹和她腹中的皇嗣。” 卫珏道:“不用,丽妃自有朕派人专门侍奉, 你就安心处理六宫之事为好。” 孙皇后脸上的笑意一僵,皇帝竟然信不过她, 他以为她会对他心爱的宠妃下手吗? 她心里莫名失望,他们除了是夫妻,还是表姐弟, 卫珏有必要这样提防她吗?连一丝丝信任都没有? 她紧紧攥住了藏在华丽凤袍下的手指,笑吟吟道:“那也好, 有陛下的人专门照顾丽妃妹妹, 臣妾更放心了。” 卫衡看着他这对貌合神离的帝后, 忽然觉得卫珏变了很多。 从前他还未登基时,与孙皇后是一对青梅竹马,他对孙皇后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可自他当上皇帝,后宫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尤其是在丽妃入宫后,他对孙皇后的感情就越来越淡了。 他认为这是卫珏成了皇帝后,变得心思深重,孙家权势太过煊赫后,他在朝堂也得受孙家牵掣,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恨,才对孙皇后如此冷淡。 可后来卫衡发现并不是这样,兴许他的兄长自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他那日出宫后,卫珏就在刻意削弱他在朝中的势力,他手下的好几名官员都因“犯事”流放。 很明显,这是卫珏在为丽妃腹中的皇嗣铺路了。 卫珏无子嗣时,可以立他这个弟弟为皇太子。可他现在有了皇嗣,他就觉得卫衡有些多余了。 卫衡对于做不做太子,根本无所谓,如果卫珏想立丽妃生下的皇子为太子,他可当即退位。 卫珏在丽妃有孕后,当然想过改立皇太子一事,可就当他召书都拟好后,准备等丽妃诞下皇子就昭告天下时,后宫传来了一道消息。 太医院院使洪太医奉孙太后的懿旨给丽妃诊脉时,诊出丽妃腹中怀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卫珏认为洪太医是孙太后的人,不信他的诊断,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派出去给丽妃诊脉,得出的答案都是丽妃腹中怀的是女孩儿。 孙太后坐在上首,为皇帝不信任自己而感到不满,“女子只要怀孕满四个月,医术高超的医者就能诊出女子腹中所怀的是男是女。洪院使是国手,他的诊断岂会有错?当年哀家怀你时,也是洪院使诊出来的。他说哀家怀的是龙子,生出来果然就是龙子,偏你还不信带了这么多太医给丽妃看诊?” 卫珏仍是不信,他红着眼睛盯着丽妃的肚子,“难不成朕这辈子都不能有一个皇子吗?” 孙太后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满后宫就只有丽妃一个女人吗?丽妃既能怀孕,那就证明陛下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你夜里多去皇后宫里,或是德妃、贤妃其他妃嫔宫里,有皇子那不是早晚的事?” 她瞪了丽妃一眼,“你也是,都有孕了,还整天让皇帝来你宫里做什么?” 丽妃深觉委屈,可又不敢对孙太后不精,只能低声说:“臣妾知错了,以后会劝陛下,多去其他姐妹宫里。” 卫珏见丽妃被训,柔声安抚了会儿怀中的女子,当夜听从孙太后之言,没有在留宿丽妃宫中,而是与孙皇后一起离开了。 往后,卫珏一到夜里,都会留宿在不同妃嫔宫里,甚至还分上半夜、下半夜召幸女人,可后宫女子无一人怀孕。 卫珏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怀疑自己不能生育子嗣,丽妃腹中的女胎不是他的血脉,他去看丽妃时,总会阴森森地盯着她隆起的肚子。 丽妃在孕期,听闻皇帝连连召幸不同女子时,心情悲伤过度,见红过三次,好在宫中有医女随时侍奉在侧,保住了她们母女的性命。 可若丽妃再见红,那腹中的胎儿就保不住了。 卫珏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在湘嫔床上,他面色淡淡地让宫人好好照顾丽妃,却未起身去她宫中。 湘嫔见丽妃的宫人走后,正准备继续伺候皇帝,表情忽然一僵。 卫珏身子也是一僵,他死死地盯着下.身,发现自己忽然完全没有反应。 他沉声道:“你再试一次。” 湘嫔瑟瑟发抖地又试了一次,可她发现自己使劲浑身解数,皇帝都没有反应后,她惊惧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陛下,是臣妾无用……” 卫珏一脚踢开了她,骂道:“没用的东西!” 他重新唤宫人,再召几个妃嫔来,发现自己都没有反应后,卫珏愤怒地将殿内的瓷瓶玉杯都砸了,整个人喘着粗气坐在大床上。 “没用,都是你们没用!” “朕养你们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处!” 妃嫔们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孙皇后到时,发现湘嫔的头上都是血,她让这些妃嫔全都下去,慢慢走到卫珏面前,握住他的手,道:“阿珏,你别焦急,也许是你这几天太过疲累了,也许过些天就好了。” 卫珏听到她唤他阿珏,这是两人幼时,她常唤他的名字,他恍恍惚惚地将头埋在孙皇后怀里,“娉姐姐,朕会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有皇子了。” 孙皇后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不会的,阿珏,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你千万别多想!再说,宫里有那么多御医,你别着急!” “宫里的御医根本没用!朕听说海外仙山有很多仙草,朕让阿衡出海为朕寻生子仙草,吃了它,朕就一定会有皇子……” 第50章 50、捉鱼 朝中大臣听闻皇帝下令让卫衡出海寻生子仙草, 一部分支持,另一部分反对,两派党系的朝臣在早朝争吵不休。 卫珏昨夜一夜未眠,今日见那些拥护卫衡的老臣道太子安危关乎国本, 不能随意出京为由, 请求他收回旨意, 他声音格外阴沉, “高祖皇帝曾经也带人出海寻过仙草,为何高祖皇帝能出海, 太子不过是储君, 为何就不能为朕出海寻药?” 苏御史手握朝笏,从朝臣中站出来道,“陛下,不可。高祖皇帝出海归来后,身子就大不如从前, 不过月余就病逝了, 谁知是不是在海上遇到何妖物。陛下盼子心切,臣等知晓, 可海域外危险重重,谁知太子殿下能不能从海外寻来生子仙草。陛下不如听从太医的诊治喝药, 或是从民间甄选医师入宫为陛下看诊,兴许更有用。” 有朝臣附和道:“苏御史的话有理!” “是啊,是啊!丽妃娘娘都有孕了, 可见陛下从前喝的药还是挺管用的,说不定再继续喝下去, 后宫又有喜信传来了, 这不至于让太子出海, 去海外寻找缥缈的生子仙药吧?” …… 他们根本不知,卫珏现在已经不.举了,就算喝再多良药,也不会有孩子,所以他才将全部希望寄于生子仙药。 从前丽妃未有孕时,卫珏觉得将皇位传位卫衡无妨,可丽妃怀孕后,卫珏心底的私念横生,他觉得既然他自己能有孩子,为何还要将皇位传给旁人? 人是自私又善变的,皇帝更是如此。 卫珏愤怒地从龙椅上起身,怒声说:“你们难道想让朕这一辈子都没有皇子,是不是?” 他伸手指向苏御史,“朕无子之痛,你们一辈子是体会不了的,特别是你,苏御史,之前几次上奏说朕无子劝朕速立太子,朕立璟王为太子后,你还不满意。现在朕不过只是想要太子为朕寻生子仙药,日后有子嗣养老送终。你还是不满,带着一群迂腐的老臣在朝上顶撞朕,实在不敬!” “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施宫刑。苏家全族男子入宫为宦,女子充入教坊为妓。” 朝中的大臣都被吓住了,全部跪倒在地上,生怕皇帝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来。 眼见苏御史要被宫人给拖出去施宫刑,卫衡站出来道:“陛下,臣弟愿意出海为皇兄寻生子仙药。” 卫珏睨眼看向卫衡,“太子所言,可出自真心?” 卫衡垂首,低声道是。 他派出去的暗卫一直没有寻到舒月的踪影,卫衡早就想亲自出海寻她了。 卫衡从前正找不着由头出海,如今倒是天从人愿,卫珏亲手把好借口送到他手中,他当然得好好利用。 卫珏大声笑了笑,“不愧是朕的好皇弟,事事真心为朕考虑。” “诸位大臣也听到了吧?太子是自愿出海,为朕去寻生子仙药,尔等也莫要再阻拦太子了。” 他神色由阴转晴,抬手一挥,又让宫人将苏御史拖回来,并且将方才的旨意也都收回来。 何谓伴君如伴虎,那些胆小的官员也算领教到了。 “太子,朕派五百虎林卫护你出海寻仙草。” 卫衡:“多谢陛下好意,不过臣弟认为不若将这些虎林卫留在京中,护卫陛下安全更好。海外多妖邪,陛下若是担心臣,可让崇君道长同青玉观的几名弟子随臣一起出海。” 听他提起崇君,卫珏想起来那是国师收的得意门生。 他轻轻点头道:“朕允了,待会朕就派人给国师传信。” 卫衡:“臣弟谢陛下。” 卫珏:“你出海为朕寻生子仙药归期不定,皇后会在京中为你照顾好太子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皇后照护太子妃,而是皇帝派太子出海后就不回来,便将他的妻子扣留在京中为质。 但皇帝不知道的是,舒月早就跑了,如今在卫衡府邸的太子妃是假的,哪里会对卫衡有何牵掣? 他低眸道:“多谢娘娘,臣弟定会早日出海,为陛下寻到生子仙药归来!” “嗯,朕相信太子。” 早朝散去后,卫衡一回府,就遣人准备出海一事。 国师收到信后,当即就让崇君带十名亲传弟子随太子出海。 这些人虽少,但各个精通道术,法力高强。 除此外,卫衡还带上了御灵师,为了能出海找到舒月,他可谓是搜集了各路高手,就盼着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兴许是他整日念着舒月,他出海后的第十天,居然在脑海里又看到了舒月。 她在一处海底,正在同一条青尾鲛人说话。 “青浣,青浣,你之前不是说女鲛进入发.情期后,找我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男人交.尾就可以了,为什么我都找过他交尾了,这些天身子又燥热起来?” “虽然那次燥热,没有比先前难熬,可是我还是很不好受,你再给我些药可以吗?” 青浣匪夷所思,“舒月姑娘,我记得我上次曾告诉你,你到了发.情期,就尽快找到他交尾,如果能一步到位,直接与他成亲,那就更好了。你是忘了吗?” 舒月细细回想,“呃……你好像是说过,可我以为只要渡过那次发.情期就可以,之后我就又回来了。” 青浣道:“我让你一步到位,直接与他成亲,这些重点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只想着与他交尾是不是?” 舒月:“……” 青浣:“你既然发.情期到了,那就像上次一样再去找他就可以了。” 舒月:“可是我不久前在婚宴上抛弃了他,他恐怕再也不想与我交.尾了。” 青浣顿时无话可说:“……” 她长叹一口气,“那舒姑娘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舒月眨眨眼睛,让八爪鱼抬出四箱珠宝放在地上,她期翼地望着青浣,“我打算暂且留在赤刹海,由您给我看诊,青浣医师医术高超,你一定能研制出效用更好的抑.情丸,让我熬过去的。” 青浣看着那四箱金灿灿的珠宝,轻咳了几声,“实不相瞒,我在舒姑娘离开后,确实又用心改制了抑.情丸,你在我这里先住上四天,等我为你好好炼制丹药。” 舒月看了八爪鱼一眼,八爪鱼游去洞府外大声一吼,又让跟班们抬了六箱珠宝进来。 青浣医师立刻改口:“现在我马上就给你炼丹,你今日就可以服药。一连服上半月,应该就能压制燥热。” 舒月微微一笑,“青浣姑娘,你是懂炼药的。” 青浣回以微笑,她有什么办法,谁让舒月给这么多珠宝? 而另一边,卫衡在听到舒月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听不到她与那青尾鲛人的对话了。 赤刹海是吧? 他这就带人追过去,卫衡就不信这次他带了那么多人,还捉不到舒月! 舒月现在根本不知,卫衡正在往赤刹海赶过来,还在笑声与青浣医师交谈。 鉴于舒月第一次在赤刹海留宿,对于赤刹海了解不深,青浣作为这片海域的领主,好心提醒道:“舒姑娘,再过五日,赤刹海的上空会有蜃雾,你记得凌晨过后,千万别留在海面,一定要回到我的洞府来,免得误入蜃雾,就难出来了。” 舒月轻点头,“我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到下章,大家就能知道卫衡的一些身世了。 第51章 51、蜃景 赤刹海的景色十分美丽, 海水一半为冰蓝,一半为粉红,夕阳落下后,整个海面波光粼粼, 似是被九天神女洒下了银辉。 舒月只要一得空, 每到傍晚都会坐在礁石上看日落, 直到月亮慢慢从东边升起, 她才会潜回到水底,海蛮狮也喜欢晒太阳, 舒月去礁石看日落的时候, 它都会睡在另一旁的礁石上。 许是海风吹得鱼舒服,它和舒月趴在礁石上,睡得特别熟。 青浣医师眼见夜色已深,舒月还没有回来,急得派出两只小红蟹去唤舒月回来, 免得一过子时, 她误入蜃雾,那就危险了。 “舒月姑娘, 你快醒醒,我们主子说蜃雾快来了, 您快回海底去!” “舒月姑娘!” 小红蟹一连叫了她好几声,舒月都未醒,它们不敢伸出钳手去夹醒她, 只好换了一个对象,伸手朝海蛮狮一夹。 “对不住了, 海蛮狮大哥!” “嗷呜——” “啊啊啊啊, 谁夹你大爷!” 舒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听到海蛮狮的尖叫声,她陡然清醒了过来。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见两只小红蟹激动地朝她爬过来。 “舒姑娘,你可算醒了,我们主子唤你快回去,蜃雾快要来了!” 海蛮狮气地伸出手,一把将两只小红蟹抓在手心,怒声道:“你们刚才竟然敢夹我,信不信我一手把你们的壳给捏爆了。” 小红蟹瑟瑟发抖,哭道:“大哥饶命,小的也是情急之下才如此,蜃雾就要来了,我们怎么也唤不醒你们,只好用钳子了!” 海蛮狮正要破口大骂,听到它们说到蜃雾,肥胖的身躯顿时僵住了,迅速改口道:“算了,这次……事出有因,小爷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它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红蟹的钳子,红蟹们惧怕地抖了抖,“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舒月侧头问:“现在是几时了?” 小红蟹抬头看了看月亮在夜空的位置,顿时惊恐地睁大眼睛:“快到子时了,咱们快走!” 舒月正要潜入海底,就在这时海蛮狮惊讶地伸手指向前方。 “主人,你快看,一艘大船朝咱们开过来了,咦,站在甲板上的人与之前流落到咱们琼花岛的卫公子好相似。” 她定眼一看,这哪是相似,这分明就是卫衡。 他是如何追她追到赤刹海的? 舒月正疑惑间,一团白雾从船后方飘过来过来。 “蜃雾?” 她大声朝卫衡嘶喊:“卫衡,你快回船里去,不要出来,你身后有蜃雾,特别危险……” 卫衡回过头一看,只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朝自己袭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动身,就被这片雾气所吞噬一般,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舒月见卫衡消失后,一无反顾地朝那片白蜃雾游去。 海蛮狮惊吼:“主人,你快回来,同我们回到海底去,你不要做傻事啊!” 舒月没有回头,蓝色的漂亮鲛尾在海水里拍打出一波波浪花,“不,我要去救他,你们快回海底!” 她朝白色的蜃雾游去,眨眼之间就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 “你们听说了吗?世子要娶潼城王的女儿做世子妃了!” “啊,那咱们府上的胤姑娘日后岂不是要做妾了?” “胤姑娘脾气那么硬,恐是不愿做妾吧?” “就算她不愿有何办法,那可是潼城王的嫡女,连咱们王爷都不敢轻易得罪,之前王爷、世子带兵攻打颖州,多次拜访潼城王请求借道,才在七日只内攻下颖州。” 一个绿衣丫鬟小声道:“可是胤姑娘曾经也帮了世子许多忙啊!你们都忘了吗?之前世子带兵出征溯川,船只都被阉党派人用火烧毁,是胤凤姑娘施法,才将船都修复好的,还有……岐山一站……” “青青,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胤凤姑娘又不是人,世子总不能娶一个妖女做世子妃吧?” “胤凤姑娘不是妖女,她是鲛人,是灵族!”青青放下手里的扫帚,瞪眼看向洛蕊。 “灵族和妖族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妖邪吗?她又不是仙族?”洛蕊睨了她一眼,“青青,你也太较真了。” …… 舒月进入蜃雾后,没想到自己见到一群婢女在讥讽胤凤。 胤凤曾是鲛人族第三任族长,后因沉迷人间,不愿归海,便将族长之位传给了她的祖辈,鲛人族族长由此从胤姓改为舒姓。 婢女浮罗听到这些婢女在说胤凤坏话后,一脸气恼,“胤姑娘,奴婢这就出去,给她们一些教训!” 舒月见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疑惑道:“你叫我什么?胤姑娘?” 浮罗像是听不见自己说话一样,就直冲冲朝那几个婢女冲过去。 她只好跟着上前,想探个究竟。 谁曾想,眼前大片白雾袭来,舒月所在之境迅速变化。 她不在一片假山后,而是睡在一张宽大的拨步床上。 更要命的是,床上还有一个赤.身的男子背对着她。 要不要搞得那么刺激? 舒月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发现自己也是裸.的,她立马又把被子给抓回来盖住。 “……” 她往下一看,只见衣衫、下裙、腰带全落在床下,可见不久之前这胤凤正与她那位相好的凡人欢.好过。 她身上没有任何酸痛的感觉,眼前这一切不过是蜃影而已,作不得真,可是她还是好尴尬。 从方才的蜃境来看,胤凤喜欢的人是世子,那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兴许就是他了。 舒月莫名有种自己得罪了老祖宗的感觉,真是罪过! 她想着也许自己只要向刚才一样,朝前方跑过去,就能再次转幻场景。 可是,她现在一.丝.不挂,做不出裸奔的事来。 就在她手指悄悄朝床下一勾,要将地上的纱裙捞上来时,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忽然动了,他转过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卫衡?” “……” 他手比动作还快,伸手迅速抓住了舒月,他明明是想问她,又要抛弃他往哪里去? 可从喉咙说出的话语却是,“胤凤,你别再闹了!” 第52章 52、杀局 卫衡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明明他是想唤舒月的名字,可脱口而出的却是胤凤,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他正想好好与舒月解释,可属于卫襄的记忆忽然全部涌入他的脑海里, 他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一时之间记忆错乱, 竟以为自己真的是他。 他低下头, 将他的额头贴在她的掌心上,道:“今日潼城王的女儿珑玉郡主代父去巡查兵营, 我和她恰巧碰上, 只是一起与将士们多饮了些酒而已,侍从们都可以为我作证,你若不信,就去问他们。” “我现在头疾犯了,你就别和我闹了, 好不好?” 舒月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冷哼一声, 而后将皙白的手指从他大手里抽出来。 她毫不留恋地立刻穿上衣裙下床。 这不是她的反应,这是属于胤凤的反应, 她完全如傀儡一般,行动都被控制了, 而卫衡想必也是受蜃雾所控,失去自己的记忆,认为自己是世子。 卫衡对着她的背影还在喊:“胤凤, 胤凤,你别走……” 她冲出寝屋后, 一推开屋门, 一阵白雾就将自己全部包围。 下一瞬, 她所在之境,又再次变化。 舒月看到一个身穿红色霓霞裙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倨傲的望着她,道:“胤凤,卫襄不可能娶你了。” 想必这个人就是珑玉郡主,胤凤族长的情敌了。 她被立为太子妃后,看过卫国皇室的族谱,卫国第一任开国皇帝是卫襄,她的皇后是潼城王的女儿珑玉郡主。 明明知道卫襄最后娶的人不是胤凤,舒月为蜃雾所控,望着珑玉郡主的幻影,还是摇头道:“不可能!卫襄说过,他会娶我的,以后他若为帝,我必为后!” “郡主身份尊贵,求亲之人不计其数,郡主何必这么下贱,同我抢男人呢?” 珑玉郡主一张娇艳的面容一僵,她朝她慢慢走过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卫襄的父亲命不久矣,他们的部曲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卫襄想要称帝,必得获得我父亲的支持。你说他最后会娶我,还是会娶你?” 舒月一时沉默了。 珑玉郡主见她不说话,得意地睨了她一眼后,带着身后的侍从走了。 那群侍从狗仗人势,离去之前还在骂她是妖女,用那副鱼皮艳骨勾引了卫王世子。 舒月一阵无语,这珑玉郡主如此嚣张跋扈,真不知道卫襄之后为什么会娶她? 她继续朝前走,以为一阵白雾过后,自己会再次来到新的地方。 谁知,这一切居然没有变化。 也不知道,卫衡那儿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加快步伐,打算去找卫衡。 这蜃雾诡异得很,卫衡一个凡人哪里对付得了,她必须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 卫衡此刻,正站在一处床榻前,那榻上躺着一个虚弱无比的老人,他身穿白色里衣,用手捂着干唇剧烈咳嗽,咳得被褥都在跟他颤动。 卫衡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碗药,正要给他喂下。 那老者摇摇头,不愿饮药。 他伸出干瘦的手,紧紧拽住卫衡宽大的锦袍,道:“阿襄,听父亲的话,你必须……娶珑玉郡主为妻,才能得到潼城王的支持,攻入京城称帝。你……如果执意要娶那妖女,那为父就喝鸠酒,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那个妖女进我卫家的门!” “反正,你和妖女大婚之日,那就是吾的……祭日,我看你一辈子可心安理得地和她过一辈子?” “再说,你娶了……珑玉郡主有何不好,只要娶了她,就能有十五万的潼城军追随你,帝王霸业唾手可取!” “你为了一个妖女,背弃父亲,背弃一直追随你的部曲,放弃得到帝位的机会,这……值得吗?” 卫衡低头看着老卫王,脑海里一直有两种声音不停交缠。 一种声音是劝他听从父亲的话娶珑玉郡王为妻,另一种声音告诉他,这不行,他答应过胤凤要娶她为妻。 老卫王见他不说话,伸手用力拽住他,“阿襄,你……还在犹豫什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可是帝位,娶了珑玉郡主,你就等于半只脚踏入皇城了。” 卫衡用力摇摇头,稍稍清醒了些,他望着老卫王,一瞬间觉得这有些陌生。 这真是他的父亲么,为什么他心底莫名觉得他父亲不该成这样。 他回想起自己一直想娶的女子,脑海里浮现的是舒月的脸,他只知道自己想娶她,特别想要她! 哪怕她抛弃自己数次,他也会找到她。 他喃喃道:“这不对!” 老卫王:“有什么不对,我是你父亲,难道还会害了你?” 卫衡:“你说,你是我……我父亲?” 老卫王:“是啊,你是被那妖女迷惑,糊涂了不成!” “不,我要娶她,我这辈子只会娶她,我绝对不会娶珑玉郡主!” “还有,我记得我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旁人父亲。” 卫衡记得似乎自己只叫过人父皇,这人明显就不对劲。 他迅速伸出手,用力攥住那人的脖子,“你绝对不是我父亲!” 大手使劲一用力,老卫王顿时呼吸不畅,声调嘶哑。 他瞪大眼睛道:“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妖女弑父?” 卫衡手上更加用力,“我说了,你不是我父亲!别再想骗我!” 老卫王被他捏地说不出话来,他断气后,整个人霎时化作一缕黑眼不见了,先前他所穿的白色衣裳霎时一瘪,堆积在榻上。 屋里侍奉的下人也全都不见了,宽敞的内殿霎时只有卫衡一个人。 一切蜃影都消失后,卫衡全部想起来了,他根本不是卫襄,而是卫衡。 在误触白雾之际,他听到舒月朝自己喊蜃雾危险,让他快回船里去。 紧接着,他就莫名奇妙来到这个地方,脑海里被塞入卫襄的记忆。 对了,他还遇到了舒月。 但他受蜃雾影响,把舒月认成了胤凤,卫衡懊恼地捏了捏眉心,抬脚就要往这里离去。 一道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是第一个在蜃雾里愿意娶胤凤的男人。” 卫衡警惕地盯着四周,“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想问你,为何你愿意娶胤凤呢?” 卫衡蹙眉,“我想娶的女子是舒月,不是胤凤,更不是珑玉郡主,方才我脑海里所思所念地只是她一人。” “啊,这样啊!那你一样得死,谁让你不愿意娶胤凤呢?” “卫襄明明答应过胤凤,要娶她。他怎么能够反悔呢?” 一只匕首陡然从虚空里飞出来,飞快地朝卫衡所站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这久我的工作真的太忙了,每天下班都很晚,呜呜呜,猫猫流泪,所以更新得慢。 第53章 53、名份 卫衡微微侧身, 匕首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丝细长的血痕。 “你的血味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卫衡!!!” 舒月冲进内殿,就见卫衡被人划了一刀,红色的鲜血汩汩从他脖上流出来, 焦急地朝他奔过来。 见她拿出脖子擦去他脖上的血后, 欲咬破自己的指腹, 用鲛人血给他止血。 卫衡伸出手拦住舒月, “你忘了吗?我现在也是鲛人,脖子上的伤口会慢慢愈合。” “你说你是鲛人!!!!” “姓的还是卫姓!!” 舒月听到一阵女声, 环顾四周看了一眼, 并没有发现任何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你是蜃雾的主人?” “你别再装神弄鬼,现在有种就出来。” 话音一落,一个黄衣女子慢慢从白雾里走出来。 舒月以为这至多就是个擅造幻境的妖怪, 可在看到她面容后, 霎时就楞住了。 “你、你是胤凤族长?” “你认得我?” “我在庙殿见过历任鲛人族族长的画像。” 卫衡听舒月唤那人族长,脸上并无意外, 其实他刚才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毕竟如此在乎卫襄没有娶胤凤的女子, 除了胤凤又会有谁呢? 胤凤朝卫衡慢慢走近,她想伸出手去碰碰他,卫衡往后退了一步, 不让他亲近自己。 胤凤一脸愧疚地看向他,“你……你别怕, 我不会再伤你, 可以告诉我……你的卫姓可是卫国的国姓?” 卫衡微微蹙眉, 轻轻点头。 胤凤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她愈发激动地朝他走过去。 “那你们卫国皇室现在可都是鲛人族的后嗣?” 卫衡道:“不是,我之前本是凡人,后来与我夫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才化为鲛人,现在除了我,其他卫国皇族都是凡人。” 胤凤笃定道:“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嗅到你身上的血同我十分相似。你与我绝对有血缘关系,我是鲛人,你绝对也是鲛人,卫国皇室的后嗣现在肯定都是鲛人。” “鲛人与旁族的结合,并不会改变他的种族,你现在化出鲛身,不过是返祖而已。” 舒月震惊了,没想到卫衡居然是返祖了。 他先前道是她夺了他的身子后,他才受秘术影响而化出鱼尾,她当时就道不可能,卫衡还不信,忽悠地她也跟着信了他的话。 现在听到胤凤所言,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是这样。 “可为什么卫国皇族,只有我一人返祖呢?”卫衡仍是不解。 “鲛人族与旁族结合后,生下来的孩子大多都是人身,而不是鲛躯,只有少部分孩子会返祖,你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而且,你的血除了留有我的血脉,还有另一种力量,不过,依我的修为,我现在还探不出来。” 胤凤望着卫衡俊美的面容,慢慢陷入回忆,“当年我与珑玉同时产子,卫襄告诉我,我和他的孩子死了,我精神大受打击后离开皇宫,再也没有回去凡间。” “我一直以为我的孩子早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一代代传承到了你身上。” “珑玉应该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吧!兴许还是被卫襄那个薄情男给弄死的,他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贱人,这一切都是报应!全部都是报应!” 卫衡忽然想起卫珏曾经跟他说过的传闻,猜测道:“是你给卫国皇室下咒,诅咒卫国十世而亡?” 胤凤轻轻笑了笑,“是我没错,当年卫襄负了我,我就给他下咒了。他负我,我报复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舒月:“可是……胤凤族长,卫衡现在是你的后人,你如果不将咒术解开,那你的子子孙孙不就断代了吗?” 她眼神瞟了瞟卫衡的下.身,生怕他以后都不举了。 “……”卫衡可是时时都盯着舒月的,见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不可言说之处,一时无言以对。 胤凤沉默了许久,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解开。” 她低声默念咒术,慢慢将她六百年前所施的毒咒解开。 她常年用蜃雾惑人,这本就要耗费巨大的灵力,现在又让她解开六百年前的毒咒,胤凤的身子哪里还撑得住,毒咒一解开后,她被咒言反噬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胤凤族长!” “先祖!” 胤凤口中含的都是血水,她咽了咽喉咙,哑声道:“别管我了,这也是我的报应!” “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胤凤双手掐诀,用自己最后一丝灵力,送舒月和卫衡走出蜃雾。 舒月转头回望时,只见胤凤嘴角挂着鲜血,愧疚地凝望着卫衡所在的方向,最后慢慢化成一缕黑烟不见了。 胤凤一死,赤刹海的上空顷刻间白雾全部消散。 卫衡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甲板上,舒月漂游在海水里,露出一条漂亮的蓝色鱼尾巴。 “你上来。” 舒月这次没再跑了,转瞬之间化出双腿,走到船上,只见甲板上躺了许多昏迷不醒的凡人,想必他们同自己一样,都是陷入了蜃雾,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海蛮狮见舒月从蜃雾里走出来,激动地大喊:“主人没死,主人没死!” 八爪鱼哭道:“呜呜呜,主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青浣拍了拍它的脑袋,“别哭了,别哭了,你主人都好好回来了!” 舒月:“青浣医师,你可否到船上来,看看这些昏迷不醒的凡人?” 青浣医者仁心,当即轻轻点头,飞到船上来。她医术高超,伸手给他们一一把脉后,道:“他们中了蜃毒。” 舒月:“啊,那要怎么解?” 青浣:“无事,他们睡上几天就会慢慢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你的药丹我已经炼好了,现在随我回去吃药吧!” 舒月看了看卫衡,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吃药丹了。 现在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药么? 正在她犹豫该怎么和卫衡交谈时,卫衡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问:“舒月,你别再抛弃我走了!” “如果你不喜欢京城,不喜欢人间,那我可以陪你一直生活在琼花岛。” 舒月:“你的意思是……你要入赘?” “……”卫衡:“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你必须得同我补办一场婚礼,给我一个名分,发誓再也不抛弃我。” 第54章 54、有妖 舒月怔怔望着他, 她没想到到,卫衡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见她不说话,卫衡已经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 他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打算再退一步。 如果舒月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他可以不急着办婚礼, 日后他在琼花岛一直陪着她,只要她身边没有别的男鲛出现, 他和她成婚那也是早晚的事。 就在卫衡准备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时, 舒月竟然轻轻点了点头。 他笑道:“你答应了?” 青浣:“……” 她还是头一次见能够入赘都如此开心的男人,她朝舒月看了一眼,真想请教她是怎么做到的。 女鲛与女鲛的差距怎么大呢? 她看着那名俊美的公子将舒月搂入怀中,温声让舒月再等他些时日,待他找到生子仙草, 将它献给皇帝后, 他便从京城回琼花岛,以后与她厮守一生。 青浣好奇, “你们皇帝要生子仙草做什么?这种玩意不都是女人爱求吗?他一个大男人要甚生子仙草,他不会是不举了吧?” 卫衡沉默。 朝堂上下还当真都在猜测卫珏是身子不行了, 按理说丽妃已怀了生孕,这头胎是虽是公主,可只要身体调养的好, 以后未尝不能再为卫珏诞下皇子。 可偏偏卫珏进来对于生子的执念打到魔怔的地步,夜夜不落地召许多妃嫔侍寝, 还将他派到海域寻找生子仙草。 舒月道:“兴许皇帝现在身子不好是与胤凤族长之前对卫国皇室的咒言有关, 如今毒咒已解, 以后你皇兄膝下总会有小皇子的吗?” 青浣:“胤凤族长对卫国皇室下了毒咒?这又是怎么回事?” 舒月简短地将胤凤与卫国开国皇帝的纠葛,还有自己方才在蜃雾里经历的事都与青浣简要地说了一遍。 青浣感慨道:“胤凤族长也是个可怜的鲛人,被狗男人给骗了。如果以后哪个男人敢渣我,我就阉了他。” 舒月觉得这是她绝对能做出来的事。 她的目光左移,落到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凡人身上,这些凡人这么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一回事,人不吃东西不喝水,可是会饿死的。 她问:“青浣,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给凡人解蜃毒?让他们尽快醒过来?” 青浣:“蜃雾经常在赤刹海飘浮,我对它当然有过研究,不过……” 卫衡拿出一袋金子送过去,“船上还有许多珠宝,待会青浣姑娘可自行去挑选。” 青浣笑逐颜开,立即改口道:“我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姑娘,我是看在你是舒月的鲛侣份上,才帮你的!我有上好的丹药,保证他们吃上一口,就能立刻醒过来!” 她从袖中捞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药丸后,一粒粒地喂他们吃下。 只见,不过一刻钟过后,他们都依依醒了过来。 崇君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看到卫衡身侧站着舒月,想起他入蜃雾之前,看到舒月的下身根本不是腿,而是一条蓝色的鱼尾巴。 她是鲛人! 崇君化出一柄长剑就要朝舒月射过去,然而那柄剑还没碰到她,就化出粉计,飘散在空中。 “崇君道长,你恩将仇报,那就不对了?” 崇君一双冰冷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你不是人!” 舒月:“是,我不是人,可人就一定都是好人,没有坏人吗?妖灵两族就一定都是坏人,没有好人吗?” “崇君道长,你以出身判定善恶,是否太过武断了?” “若没有我同卫衡一起入蜃雾,你们这些人早就死了!” “如果没有我让青浣救你们,你们现在中了蜃毒还不能这么快醒来,兴许早就被饿死了!” 青浣也是气得不轻,“一群白眼狼,如果不是舒月让我给你们喂药,我才不肯救你们呢?你们要是认为我们鲛人族是恶种,那你就把我刚才喂给你们的药吐出来,全部吐出来啊!” 卫衡道:“崇君道长,你误会了,舒月虽是鲛人,不是凡人,但她却是个好鲛,她从来没有害过人。” “方才也是她说动青浣姑娘给你们喂药,你们才这么快醒过来的!” 崇君闻言,收起了从袖中收起的符咒,青玉观的其他弟子见崇君不动,他们也不敢擅自作主,对舒月动手。一来他们不是她的对手,二来舒月对于他们确实有恩,他们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来。 “对不起,娘娘、青浣姑娘,崇君之错了!请殿下和娘娘放心,我等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半分!”崇君低下头,朝舒月道歉。 其他人见后,也做了相同的保证。 卫衡自是相信崇君能带青玉观弟子做到这一切,至于其他人,都是他的人,他们身家性命都握于他手中,自然是不会背叛他。 青浣丢了一瓶丹药给卫衡,道:“这是生子药,是我去蓬莱采多种仙草炼制而成,你让你们皇帝和人行房前一起分别吃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喜信传来。” “多谢青浣姑娘!” 卫衡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生子丹,他原以为自己找到舒月后,要再出海至少半年,才能寻到生子仙草再制成丹药奉给卫珏。 现在他既得到生子丹,那就能早日回京,也能早日与舒月在琼花岛隐居了。 卫“宫羽,你带青浣姑娘去孤的宝舱,随她任意挑选珍宝。” “是。” 青浣毫不手软地挑了一箱宝物后,就回她的洞府了。 舒月没回琼花岛,而是与卫衡一起乘船回京,与他日日同宿在一起,夜夜交尾,感情越来越好。 众人眼尖地看到,自从卫衡寻到舒月,整个人不再像从前一般冷若冰霜,整个人如沐春风,用凡间的糙话讲那就是回春了。 他带着众人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从海域回到京城后,听闻丽妃腹中的公主没保住,母女二人都丧命了。 秋日过后,花草凋零,整个京城一片沉闷,刚经历丧女之痛的皇帝,整个人越发敏感,大臣们在朝堂上如坐针毡。 他们在听闻卫衡在海外寻到生子仙药后,随皇帝在城门外一起接迎。 在外人眼里太子妃现在是住在宫中由皇后照护,所以她到京城后,舒月没有同卫衡在一起,而是先一步去寰园。 卫珏见到许久未见的弟弟,心思颇为复杂,他没想到卫衡居然这么快就回到京城来人。 他拍了拍卫衡的肩膀,说他一路奔波劳累,人都瘦了。 兄弟俩的动作亲昵,仿佛同之前一样亲近,但其实卫衡和卫珏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脆如春冰,薄而易裂,早就不如从前了。 卫衡现在只想着将生子丹献上去后,此后远离朝堂,不沾红尘俗事。 “陛下,臣弟不负圣望,这次从海外灵岛寻到了生子丹,特进献给陛下。” 他将青浣给的生子丹藏于长盒中,亲手递给皇帝。 卫珏示意身旁的太监去取长盒,那太监低头道是后,恭敬地走到卫衡面前。 当他正要从卫衡手里接盒时,陡然见卫衡的双腿不见了,而是化出一条紫色的鱼尾巴后,惊得跌坐在地上。 “有妖啊!” “太子殿下变成妖了!” 第55章 55、仙子 卫珏化出鲛身后, 想收回自己的鱼尾巴,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 皇帝下令让人射箭,崇君从人群里冲出来,拿出一张符咒, 朝卫衡所在的方向甩过去, 护住他不被冷箭射成筛子。 “陛下, 太子殿下不是妖!” “他是您的亲弟弟, 还为您从海外带来生子丹,您不能杀他啊!” 卫珏看向摔落在地上的生子丹, 道:“谁知道这是生子丹, 还是什么害人的东西?朕可不敢吃,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人身鱼尾的怪物,他怎么会是朕的弟弟,不是像王昀一样被妖附体, 就是妖化成太子的模样来迷惑朕!” “崇君, 你处处维护这个妖孽,是不是背叛青玉观, 背叛了国师,背叛了朕?” 崇君不知道卫衡为何会忽然化成鲛人, 他焦急万分地看向卫衡,“殿下,你是不是进了蜃雾后, 才变成这样的?” 卫衡轻轻摇头,“不是。” 崇君其实期盼着他说是, 这样他正好可以说太子是为皇帝寻生子丹才变成这副模样, 这样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周遭的朝臣不知道什么是蜃雾, 只是看着太子化出鱼尾后,同皇帝一样认为他是妖孽,躲在侍卫的身后。 “陛下,臣弟不是妖怪,臣弟只是化成了鲛人。” “我在海上入蜃雾后得知,我们卫国皇族其实都是高祖陛下与鲛人族族长的后代,根本不是德惠皇后的后代,所以我是鲛人,你也是鲛人,不过我是因为后天返祖,化出了鲛尾,而陛下没有而已。” 卫珏高声喝斥:“胡言乱语!卫国皇室怎么可能是鲛人族的后代,真是笑话!”他见卫衡的双手突然又变成藕后,又惊叫了一声:“你到底是个怪物!” “你还敢说你不是妖?” 他高声护喊国师除妖,国师见崇君还护在卫衡面前,他抬手打了这个不长眼色的徒弟一掌,沉声道:“崇君,让开!难不成你到现在还要护着一个身份成迷的妖怪不成?” 崇君嘴角吐出一口血,仍然拦在国师面前,“师父,我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我可以证明他不是妖!我和师兄弟们在海上遇难,也是他救了我们,崇君欠他一条命,不能不救他!” “师父,太子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咱们不能什么也不查清,就要了他的性命,如果太子真的是妖,方才早就使出妖术伤害人了,可是您刚才也看到了,太子没有伤人,他全靠我的符咒才能不被人所伤害。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妖呢?” “你只需知道,陛下说他是妖,他就是妖。”国师伸手,点住崇君的穴位,他这徒弟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审时度势,更不知道朝堂上的水有多深。 崇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师父,你连我也不信吗……” 国师不屑理他,他双手结印,朝卫衡所在的方向走去。 崇君倏然想起舒月曾经反问过他的问题,人就一定都是好人,没有坏人吗?妖灵两族就一定都是坏人,没有好人? 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捏了一只符咒纸鹤,传给舒月——卫衡有难,速来城门。 舒月正在寰园收拾东西,见到一只小纸鹤急急朝她飞来,似是有何要事要传,她轻轻一抬手,就将小纸鹤吸入掌中。 “卫衡有难,速来城门”八字闪出一道金光后,便全都不见了,而她手中的纸鹤也化成一道金粉,漂散在空中。 舒月掐诀,不到一刻钟就来到城门。 她见到卫衡的上半身全被锁链栓住,脖子连扭动一下都困难,他紫色的鱼尾巴下是高高堆起的柴木,似是一条案板上的活鱼,只能任人宰割。 早上她给卫衡亲手戴上的玉簪早就不知道掉去哪了,他黑色的墨发垂在肩上,半遮住俊昳的眉眼。 卫珏抬手,让侍卫齐齐举火箭射向卫衡,柴木堆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舒月眼睛霎时就红了,她冲向卫衡所在的方向,不顾熊熊大火,想将他救出来。 可她是鲛人,耐不住火,这火一沾到她身上,就烫得她很疼。 她掐水诀,想要唤水出来灭火。 卫珏高声朝国师大喊,“国师,你看,太子妃会使妖术,她也是妖!快捉了她,你快捉了她……” 舒月抬手悄悄化出一柄长长的透明冰针,射向他,“狼心狗肺的东西,活该断子绝孙!” “啊啊啊啊啊,国师救我,国师……” 国师只见她召水来,没见到她化冰针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说,皇帝已经捂着下身倒在地上。 众人根本看不见冰针,只奇怪皇帝为何痛苦地倒在地上。 国师在去看皇帝,还有捉舒月之间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以龙体为重,先去看看他的伤势。 卫珏眼见舒月斩断铁链,要将卫衡给带走,他顾不得下.身撕心般的疼痛感,表情痛苦地抓住国师的灰袍袖子,“国师,他们那对妖孽要逃走了,快……捉住他们!” 国师将皇帝扶起后,一手幻化出万影剑,打算一击将他们击毙。 天地之间忽然现出异象,一阵巨大的狂风骤起,接着淅沥沥的瓢泼大雨将柴堆上的烈火迅速浇灭了。 漆黑的乌云顷刻间散音,散出万丈霞光,一个紫衣仙子瞬间从天上落下,慢慢飘落在地上。 她一至此,磅礴的仙力压得所有人无法动弹。 “镜辞国师!你本再修行三世,便有机缘修炼成仙,如今却为皇帝的私欲害人,千年修行全部毁于一旦,再也无缘仙道。” 国师听到她说自己无缘仙路,霎时又惊又悔,只能怨怼的看向皇帝。 卫珏在看向紫衣仙子的面容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是卫衡的……莲妃娘娘……” 莲妃在宫中是个神秘的女子,他是先帝从民间带来的女子,初初一入宫就被封妃位,她不喜与后宫女子打交道,先帝也特允她不用出殿。 卫珏幼时,因为好奇悄悄潜入她宫中,见过莲妃,被先帝发现后,杖打了十棍。 孙太后心疼得不行,还骂过莲妃是妖妃。 卫珏问:“父皇不是说你在生下卫衡后就死、死了吗?” 紫衣仙子看了他一眼,“吾并没有死,而是回仙界去了。” 她不愿过多与凡人解释什么,见舒月抱着昏迷不醒的卫衡,她温声道:“小鲛女,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去仙界,会治好他的。” 舒月没松手,将卫衡抱得更紧了,“我带他回归墟,一样有办法能将他给救回来。” “没用的,他是半仙之躯,你们鲛人族救不了他,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他,因为我是他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预计明天正文完结,我之前高估我的手速了,还以为今天能完结 第56章 56、苏醒 “你若不信, 我可带你去仙界。” 舒月自然是选择与卫衡一起去仙界,皇帝同卫衡从小一起长大,今日都能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何况这位乍然出现的生母。 她抬起头望向紫衣仙子, 道:“我和你走!” 紫衣仙子轻轻点头, 她素手朝舒月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朵白色的祥云飘到她脚下, 将他们托起来。 国师见莲妃将要离开,急声道:“仙子请留步!镜辞愿意在人间苦修, 日日行善积德, 赎清所有罪孽,直至终老,还请仙子收回天罚!” 仙子道:“昨日因,今日果,恶果已造, 又如何赎清?更何况, 天罚之事不归吾管,你求我, 也是无用。” 说完,她便转身带卫衡、舒月去往仙界, 再没有回头看地下的凡人任何一眼。 镜辞国师闻言,整个身子一时不稳,将要晕厥地倒在地上。 好在他后头有人, 及时伸手扶住镜辞,否则就要摔倒在地上。 卫珏开始惶惶不安, 国师因为帮他伤了卫衡, 连仙缘的路都断了, 那他这个罪魁祸首会不会更惨。 他咽了咽喉咙,紧张问:“国师,朕也……会受到天罚吗?” 镜辞国师瞬间老了十岁般,整个人说话都没有力气,“我不知道。” 卫珏气恼,朝他大发脾气,“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可是国师,你不是说你有本事通神吗?那您就向神灵乞求,请他们收回天罚吗?” 镜辞懒得理他,如果他不掺和进去这件事,说不准他就不会因为造恶孽断了自己的仙路。 他带领自己门下弟子从京中离开,打算从此再也不踏入皇城。 卫珏转头望向自己身后的朝臣,见他们一个个埋怨地看向他。 “陛下刚才怎么能对太子动手,让人活活烧死他呢?” “对啊,对啊,好歹是亲兄弟,这也太狠毒了些!” “太子是半仙,佚䅿我们原本是能有半仙做储君的,有他坐君王,卫国的国阼必能延长,可现在……唉,全都毁了!” “镜辞国师都被降下天罚了,我们的国君伤了仙子之子,卫国会不好也受此连累被降下天罚?” “为免使卫国受到连累,依我看只能由陛下写罪已诏,自请退位,咱们另选贤能的君主登基了!” 卫珏被他们气得怒火攻心,“你们这群墙头草,刚才朕让人将卫衡绑去火架上,怎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朕?” “现在见卫衡是半仙,担心受到天罚,又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朕身上了?朕看你们一个个居心不轨,就是看着朕膝下无子,早就想拥护你们的主子篡位了,是不是?” “是陛下要杀太子,不是我等!” “请陛下写罪已诏退位!” “请陛下写罪己诏推位!” “请陛下写罪己诏推位!” “请陛下写罪己诏推位!” …… 有何御史开头,其他文武大臣也应声附和,最后百姓们也高声呼喊起来,让卫珏快些退位! 见他一声不吭,那些人就逼至他面前,伸手摘下他的玉冠,脱去他的龙袍。 一群乌泱泱的人不停挤攮,他们抓到什么,就撕什么,到最后卫珏几乎衣不蔽体地倒在地上,他还在维持帝王的尊严,嘶声叫喊道:“反了,你们都反了,来人,快来护驾,护驾……” 然而,无人肯上前护驾。 对卫珏有恨意的人,还趁此机会狠狠上前报复他。 —— 舒月同紫衣仙子去到仙界后,根本不知道卫国现在乱得不行,郡王们为了争夺帝位,四处征战。 她现在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卫衡身上,盼着他早日醒来。 在仙界待上一久,她已得知卫衡的母亲是仙界的紫莲仙子,她到凡间历劫时,遇上卫衡的父亲卫泓,她初时不知道卫泓已有后妃,只以为他是富商家的贵公子,等她怀了身孕同卫泓去到皇宫,她才得知卫泓的真实身份。 尽管卫泓一再向她保证,有了她,绝不再碰后宫其他女子,那些女人不过是维系后宫和朝堂的棋子,让紫莲仙子只用将那群女人看做一些摆设就好。 可是她仍然无法容忍在后宫里看到他的皇后和太子,因为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自己是后来者。 紫莲仙子生下孩子后,当夜便离开皇宫,回到仙界,再也没有回来。 舒月知道前因后果后,对紫莲仙子没法生出恨意,如果换作是她,在为卫衡怀了孩子后,才得知他早有妻妾子女,她哪里忍得住,肯定会恨上他一辈子。 “仙子,那您恨卫衡的父亲吗?”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过去发生的一切对紫莲仙子来说,不过过去二十日而已,她对卫泓自然是有恨的,但更多的是怨气。 “当然,他既有妻有子,本就不应该招惹我!” “他说要恨,就恨我们太晚相识。他如果早遇见我,就不会立孙氏为后,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舒月觉得紫莲仙子说得有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们应该过好当下。 紫莲仙子生得本就美,她回到无上莲境后,许多仙君都在追求她,不过她碍于上段情伤,现在还是孤身一仙。 几个消息灵通的仙君听说她从凡间带来一个俊美的男子,闻讯赶来无上莲境,紫莲仙子听仙婢禀他们有要事要来见她后,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见,就说我病了。” 仙婢走出养莲池,按着仙子所言去回话。 按理说,卫衡在无上莲境的养莲池泡了那么久,紫莲仙子又喂他仙药,又渡他仙力的,他早就该醒了。 可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舒月都没见他醒过来。 她道:“仙子,不然还是请仙医过来,给卫衡扎上几针,看能不能让他醒来?” 紫莲仙子:“没用,这招我早就试过了。” 舒月:“那我就带他回归墟,让巫师给他看看?” 紫莲仙子伸手替卫衡把脉,一再确认他的仙丹运转正常,筋骨也被养莲池全养回来,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问题。 她道:“不用这么麻烦,他身体早就好了,不过意识一直未觉醒,你说些话,看能不能将他刺激醒来。” 舒月看了紫莲仙子一眼,这也行? 看她轻轻点头,舒月打算先试试看,毕竟有没有用试了才知,凡人不是有句话叫死马当活马医吗? 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卫衡,快醒醒!我是舒月,坐在我旁边的仙子是你母亲,我们俩一直在等你醒来,等你好久了!” 躺在养莲池的人一动未动。 舒月软的不行,就打算说几句狠话吓唬他,她记得卫衡最怕的是她抛弃他了。 她说:“卫衡,你再不醒来,我就打算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养莲池里。” 卫衡的睫毛轻轻一动,似乎有醒来的征兆,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舒月觉得紫莲仙子说的刺激他的法子很有用,于是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一直泡在养莲池里醒不来,所以不知道,我姑姑不久前给我寄信,说她已经作主,打算让我和表哥成婚,婚礼就订在……大后天。我要和计容表哥成亲了,就不等你了……” 躺在养莲池的男人倏然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拽住舒月的手,咳声质问:“你说你要嫁谁?” 舒月见他醒来,惊喜地望向他:“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接下来就是几个番外。 第57章 番外一 舒月轻轻拍他的胸口, 道:“你别激动,刚才那话是假的,我是为了刺激你, 快些醒过来才那样说的, 你别当真!” 可卫衡还是紧紧抓住她的手, 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说你要嫁谁?嫁给谁?” 看他激动地眼睛都红了,舒月为了安抚他,柔声说:“我嫁你, 我嫁你,我只嫁你……” 卫衡:“口说无凭。” 舒月:“……” 之前她都在赤刹海答应过他了吗? 他也说以后会入赘到鲛人族,难道卫衡是昏迷的时间太长, 忘了这件事了? 舒月伸出手,轻轻摸他的额头, “你不会在人间的时候, 被卫珏烧傻了吧?我不是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你,以后会嫁给你吗?我现在都随你母亲紫莲仙子来到无上莲境,你还信不过我?” “母亲?” 卫衡闻言,这才注意到舒月身侧站着的紫衣仙,她的容貌与他从父皇宫中的画中美人一模一样。 小时候, 父皇就与他说,母亲是因为生下他后难产而去。卫衡万万没想到, 他的母亲不仅还活着,且还是天界的仙子。 “你为何当年要抛下我?” 紫莲仙子愧疚地看向他,“你的父亲骗了我, 我对他有心结, 连带对你……也有些许怨恨。当时我负气回去仙界后, 就有些后悔了, 我在极目镜上看到你父亲给你找了一个养母,她将你照顾得很好,便没有下界去打扰你。” 卫衡:“你之前既然狠心抛下我,那为何这次又选择下界救我?” 紫莲仙子:“我是你母亲,就算再恨你父亲,见你有性命之危,也不会视而不见。” “阿衡,之前是我错了,请你给母亲一个补救的机会,只要是你想要的,母亲都会为你实现。” 卫衡慢慢闭上眼睛,靠躺在养莲池的池壁上,“我累了,想好好静一静。” “好,那你好好休息。”紫莲仙子带着舒月慢慢走出养莲池。 舒月看着她,就想到自己的父亲。 他也是如她这样,想慢慢靠近自己的孩子,补救从前的过错,可是他又怕自己说错话,让他们的关系再添裂痕。 “你近日一直照顾阿衡也累了,我让仙婢带你下去好好休息。” “嗯,谢仙子。” 舒月歇息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后,又去到养莲池看卫衡,免得这人又惶惶不安地以为自己抛下他跑了。 可待她去到养莲池后,却没有见到卫衡的身影。 奇怪,这人跑哪里去了? 该不会是他觉得一直待在养莲池里太闷,出去外面散心了吧? 也许等他逛得累了,就会自个回来,舒月想着就在养莲池等他好了,如果到时候她出去了,卫衡又刚好回来,那她俩岂不是就错过了? 养莲池的仙气特别充裕,只要轻轻吸上一口,浑身上下都特别舒坦。 鲛人性喜水,舒月只要一见水,总忍不出忍不住跳进去,她走到池畔,化出蓝色的鱼尾巴,扑通一声跳入养莲池。 养莲池,顾名思义当然养了许多漂亮的莲花,她一眼就看中池中最美的一朵紫莲。 刚巧,舒月在池中嬉水游玩得累了,见紫莲花瓣上有水珠,就低下头,轻轻含住花瓣,将莹润的水珠吸。吮到喉中。 可是这不过几滴水而已,又怎么能够解渴呢? 舒月想将这朵紫莲花瓣都摘了,好吸水喝,谁知这朵紫莲竟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 下一瞬,手中的紫莲不见了,它变成活生生一个男人站在舒月面前。 舒月惊讶地睁大眼睛,“卫衡,你化成莲花在养莲池骗我做什么?” 卫衡道:“我并未骗你,我的母亲是紫莲,我也是紫莲,刚才我不过化成紫莲在养莲池里休息,是你忽然朝我这里走过来吸我,将我给吸。醒了,你可知道那是我的……” 舒月的脸颊瞬间就红了,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捂住他的薄唇,“不、不许说了!” 卫衡轻轻眨眨眼睛,显示自己的无辜,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现在还勒令他什么都不准说。 见他乖乖不再说这件尴尬事,舒月也就松开手指。 “那你好好在养莲池休息,我有事先回去了。” 她才刚来没多久,竟然就想走!卫衡哪里会轻易就这样放她离开。 舒月才刚转身,就感觉到自己的细腰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她低下头一看,竟然是莲茎,它轻轻一拽,就将她给拉扯到卫衡怀中。 “卫衡,你这样好奇怪!” 她伸手轻轻触碰莲茎,它还变得更长,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掌心。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化成鲛人。”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喜欢,你的紫莲元身很好看,鲛尾也很好看,但你有那么多化身,走得让我一个个慢慢适应。” 他是半仙之躯,身上混杂了多种血脉,不仅可以化成人,而且还可以化成鲛人,还有莲花。 舒月可以说是很羡慕他了。 要是她有那么多化身,她在三界就可以任意走动,都不会被人一眼探出身份。 卫衡轻轻点头:“嗯,你说的对,的确得一个个慢慢适应。” 下一刻,养莲池顿时水花四溅,舒月叫了一声。 养莲池没有外人,也就使得卫衡没有任何顾虑,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外人来打搅。 舒月轻轻掐她,“你不怕紫莲仙子突然过来吗?” 卫衡:“她不会过来。” 舒月:“为什么?” 卫衡:“她在你来之前又见过我,她问我有没有想好,现在最想要什么,我说想与你成亲,她现在应该是去鲛人族,帮我提亲了。” 舒月:“你……是故意支开她的。” 卫衡不出声,没有反驳。 她低头看着卫衡化出不同的形态与她交。尾,她说的慢慢适应,与卫衡所想的适应似乎不太一样。 过了许久,舒月见他不动,以为是他打算歇息的意思,她抖着双腿要爬出养莲池,脚还没踏出去,一根长长的莲茎又就将她给拉过去,重新回到卫衡的掌控之中。 是谁教他莲花化身是怎么用的? 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简直太折腾鲛了! “你……能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吧!” “你说呢?” “……” 第58章 番外二 【眉心印的秘密】 紫莲仙子见舒月额上有一点紫色眉心印, 道:“你可知这枚眉心印由何而来?” 她还真不知道,便轻轻摇头。 舒月一直以为这就像鲛人身上的痣一样,随着年龄变化, 自个长出来的, 很正常。 可接下来听到紫莲仙子的解释后, 整个鲛都震惊住了。 “这是我们莲族特有的印记,只要与我族有了肌肤之亲,眉心上都会长这枚印记。以后不管你去到哪儿, 在做什么,你的仙侣都会知道。” “!!!” 怪不得这颗紫色眉心印是她和卫衡有了鱼水之欢后才长出来的。 如果紫莲仙子不与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事。 “卫衡先前在人间时, 莲族血脉被压制,还不能像我一样能随时随地掌控此法, 不过, 现在他在养莲池重锻仙骨,以后应该只要他想,便随时都能看到你。” “……”舒月从前还觉得额上这眉心印特别好看,现在知道真相后,整条鲛都不对劲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 能祛除这颗眉心印吗?这样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好不自在!” 紫莲仙子:“不能, 除非卫衡死去,或者他不再爱你,否则这颗眉心印都不会消息。” 卫鸿额上的眉心印, 便是紫莲仙子不再爱他后, 消失的。 舒月轻叹一口气, “那还是算了。” “有就有吧, 反正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他一个,又不会再有别人!” 【大婚】 卫衡在无上莲境养好伤后,便随舒月回到琼花岛。 舒月的小跟班们知道他们的主人快要成亲了,自告奋勇地为她准备婚礼。 “我帮主人打扫洞府!” “我帮主人剪喜纸!” “我帮主人酿喜酒!” “我帮主人做嫁衣!” …… 舒月道:“你们不用准备嫁衣,卫衡的母亲请天上的仙子已经为我做好嫁衣了。” 八爪鱼问:“那请帖呢,要不我为主人写请帖吧,我有八只手,一个下午就可以全部搞定。” 舒月:“这个也不用了,卫衡说喜帖他来写,他字写得好看,就由他来写好了。” “可是主人,他清楚您这里有多少亲朋好友吗?”八爪鱼有些担心他会写漏了。 舒月:“我已经写了张单子给他,他不会写漏的!” 八爪鱼:“那我给主人送请帖吧!” 舒月:“不用了,我捏只灵鹤就可以为我送请帖,且现在我有通灵玉镜,我只要发个消息,他们就都知道了。” “不过,我好多朋友亲人都忙于修炼,不常看通灵玉镜的消息,我还是用灵鹤帮我送请帖好了。” 但舒月不知,卫衡在写请帖时,看着舒月给他写的长长一串名单,只要一看是男人的名字,他都用通灵玉镜,传了请帖,且还心机地发了两次,请对方一定要来喝喜酒。 【舒月:计容,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鲲鹏,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 【舒月:龙华,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逢竹,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宋遇,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冰弘,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云飞,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姜维,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舒月:祝无商,记得来喝我和卫哥哥的喜酒。】 …… 消息发出去后。 不过顷刻间,舒月的通灵玉镜就有数道消息传来,叮叮声不停传来。 【计容:知道了,我会和姑姑一起来。】 【鲲鹏:小舒妹妹,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我鲲鹏哥哥的,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为了避嫌,就不唤我鲲鹏哥哥了吗?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我的母亲了,我本想找母亲替我跟鲛人族族长提亲,想不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你婚礼那天,我会赶回来,看看你现在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待你好不好?待你好,我才放心,如果待你不好,我会将你夺回来!】 【龙华:月妹妹,你不知道我成婚后,现在十分后悔,湉儿她不是好妻子的人选,整日只知道争风吃醋,只要我多看了旁人一眼,她都会醋意大发,跟我大吵大闹,从前的温柔淑慧在我和她成婚后,全都不见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同你解除婚约了。我为之前的擅自退婚,向月妹妹你道歉,为了避嫌,你的婚礼,我就不来了,但我会遣蛟龙替我送贺礼来。】 【逢竹:哦,知道了,上次我借了你三千灵石救急,这次我会连带你的大婚贺礼,一次全都带过来给你!】 【宋遇:什么,你就要成婚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用请帖过来刺激我,你不怕我过来抢婚吗?我倒要过来看看,你爱的卫哥哥到底是哪路神仙!】 【冰弘:恭喜,恭喜!】 【云飞:恭喜!】 【姜维:知道了,姐姐,我倒时会带芊芊来喝你和姐夫的喜酒。】 【祝无商:你也来虐我这条单身鲛???不行了,你都成婚了,我还没成婚,我母亲要是知道了,不得天天念叨我,我得抓紧时间脱单了!我听计容说,你的夫君是仙界的莲族,要是有漂亮的莲族妹妹,你让你夫君给我介绍几个吧!如果我的婚事能成,我给你们夫妻俩送一座金山!】 卫衡大致看了一遍后,确定清楚自己的隐藏情敌后,将消息全都删了。 到大婚那日,他特意挽着舒月的手,在那几个情敌面前大秀恩爱,宣示舒月现在是她的道侣。 敬了几圈酒后,卫衡便装作酒醉的模样,倒在舒月的肩膀上。 舒月本想和鲲鹏多叙旧,一见自己的夫君醉了,哪里还有心思和旁人谈话,忙扶卫衡去喜房里。 鲲鹏注意到,卫衡根本没醉,毕竟能回头挑眉看他一眼的人,又怎么会醉呢? 宋遇气得不行,“仙族就是狡诈,他明明就是装醉!” 计容:“有吗?我看卫衡确实是醉了呀,全靠表妹搀扶才能走。” 祝无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你太单纯了!今日可是洞府花烛的好日子,哪个新郎会彻底把自己给喝醉了?等你成婚后,你就懂了!” 计容推开他的手,“你不是单身鲛吗?说的这么有经验,好像你已经成婚似的!” “……” 祝无商确实猜测得不错,方才在宴上还走不动路的人,一到喜房里,人就健步如飞了。 他拉着舒月去到喜床上,覆身直接压上她,动作迅速地褪去了她的嫁衣。 “啊,骗子!” -------------------- 谢谢小可爱一路追到这儿,这篇文全部完结了! 我的计划是填完另两本连载文再开新文,一个是绣帕美人那本小说,另一个是心有不安小说,小可爱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