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之华抱拳道:“好,鲁老夫子,咱们洛阳再见吧!”
混在人群中的郑之强听到这一段对话之后,已经基本确认,钟静与哥哥的猜测是准确的,而听他们的语气,这段历史应当只有在这个大周王朝中,具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得很清楚,而其它普通百姓,多半在数百年来,已渐逐渐将他们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深夜,郑之强合衣蜷缩在路边,在他的周围,几名水师陆战队员也挤在一起。
“今天晚上我们就分手,你们分成三路,去侦测这个破岛大致的地形地貌,画出草图,注意要特别标出道路,城池以及险要的关隘和战略要冲。”
“是,将军,您呢,去那儿?”几人低声答道。
“我跟着这些人去那个所谓的洛阳瞧瞧!”郑之强轻笑道:“见识见识,开开眼界,顺便查一下,这个破岛上到底有多少军马?如果这个什么大周朝的皇帝不脑残的话,得到消息后,他应当集中兵力,将绝大部分的军队调去保卫他的首都了。”
三天之后,郑之强随着大队的逃难人群出现在了“洛阳”的城外。
卫之华心情沉重地踏进了位于东街的卫府,他们家是大周朝这一代的丞相,位高权重,府第几乎占了这条街的一半。
“少爷回来了!”有仆人恭身行礼,卫之华沉着脸问道:“老大人在哪里?”
仆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卫之华,“少爷,老爷刚刚下朝回来,心情似乎很不好,眼下正在书房呢!”
卫之华点点头,大步而去。
“爹!”卫之华跨进书房的大门,将头盔放在桌上,又解下腰里长刀,无声地坐了下来。书房中,一个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正得笔写着什么,看到卫之华,放下手里的狼毫。此人正是卫之华的父亲卫刚。
“回来啦?跟你一起回来的士兵都归建了么?”
卫之华点点头,“一千多士兵只逃回来了四百余人。”
“你知道今天上朝时,朝中的大人们在说什么吗?”卫刚道。
“是不是在商议怎么抵抗?”卫之华问道。
卫刚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要议你和水师将领左贵之罪,说你们丧师辱国。”
卫之华霍地一下跳了起来,“这群王八蛋,老子们浴血奋战,他们居然在后方说三道四,左贵将军血战不退,全师都折在海上,怎么,他们还想将左将军的尸体从海里捞出来治罪么?”
“朝中妄人很多!”卫刚摆摆手,“不用理会他们,清醒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你跟我仔细说一说这两场战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卫之华颓丧地道:“爹,左将军的水师是怎么被打垮的,我并没有看到,不过当我见到这些定州水师的舰船之时,哼哼!”卫之华酸涩地笑道:“那不败才叫一个怪呢!”
“等一等!”卫刚抬起手,“你说什么?定州水师,定州濒临荒蛮,是一个内陆州,怎么可能有水师,你没有搞错?”
“爹,儿子好歹也是将军了,这也会看错,对方水师舰船上飘扬着的旗帜的确便是定州大旗,而且那些登陆作战的士兵都是呐喊着定州军,万胜,很明显,他们就是定州的军队!”
卫刚迷惑地从书案上拿出一张已经泛黄,也不知有多少年头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很明显,这张图是在事发之后才找出来的。
“定州军,定州水师,大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卫刚迷惑地道。
“爹,一直以来,我们大周封锁航道,只要接近这一海域的船只,不论是干什么的,都会被我们或扣留或击沉,我们倒是成功地隐藏了这么多年,但同样的,我们得不到外来的消息,也成了聋子,瞎子了。”卫之华不满地道。
“结果怎么样,大楚军队还是找上门来了!”
“不要发什么牢骚了,那是当年英宗陛下留下的铁规。你不是给我讲讲对方的军事力量到底是如何强大的,你们居然连一天也挡不住!”
卫刚一瞪眼睛,吼道。
“爹,你说,左将军的水师战舰最大的有多大?左将军有多少条舰船?”
“这还用你问老子么,你难道不知!”
“是啊,我知道,左将军一共有三十条战舰,三千料战舰有六艘,我只知道,十年前,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左将军的水师便是这样,十年了,还是这样,这十年我们都在干什么?”
“你又跑题了!”卫刚喝道。“你在战报中语焉不详,现在给我一点一滴的说清楚。”
“我们最大的战舰只有三千料,而对方,定州水师,三千料战舰只是护卫舰,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主力作战舰只。”
卫刚震惊了,“难道他们的主力作战舰只是五千料战舰?”
卫之华苦笑点头,“不错,五千料战舰,海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的战舰,五千料战舰便足足有五六艘,三千料战舰,嘿嘿,多达二十艘。而在更远的海面上,还有一艘巨舰,爹,他的舰身足足有几个五千料战舰大。”
卫刚霍地站起,又软软坐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卫之华反问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们战舰上的投石机投出来的石弹密密麻麻,就像下雨一般,射程更比我们的投石机远得多,我们的投石机还没有发射,就基本上被摧毁了,我们被没有与敌接战,就有一两百兄弟死伤。”
卫刚咽了一口唾沫,“那,他们登陆作战的部队呢?”
卫之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前些天战斗的场面:“爹,他们每一个士兵都穿着坚实的铁盔,他们的盔甲也比我们好得多,箭矢不命中要害,根本就射不死他们,我曾一箭射中他们的一个高级将领的头盔,你知道结果么?”
“他死了?”
“死了倒好,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照样生龙活虎地战斗,他们战斗的技艺明显比我们的士兵高出几个档次,我可以嗅出来,这是一支打老了仗的部队。他们味儿不同。”
“他们有多少士兵可以登陆作战?”
“不知道,只不过前天与我们作战时,上岸的大约有二千余人。”
“这么多的舰只,只怕搭载着不少的军队,连同水兵,起码也有数万人。”卫刚沉吟道,“兵力上我们倒不吃亏,如果全国动员,我们可以集合起超过十万的军队。”
“你想让那些农夫们拿起武器去作战?”卫之华问道。
“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必须作战。”卫刚斩钉截铁地道:“之华,这数百年来,岛上的原住民早已被我们同化,与我们交往,繁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是不分彼此,而我们的祖先,都是当年英宗皇帝从大陆带过来的,不论是当年的官员,还是当年的禁卫军,都是这些大楚人眼中的叛贼,是余孽,这是要诛九族的罪,论起来,这岛上便没有一个人能脱得了关系。所以,为了生存,这些人必须战。”
“明天上朝,我会禀告陛下,全国动员,老少皆兵,为了生存,我们必须要打赢这一仗。”
“打赢这一仗又如何,打败了这一批,下一批会来得更多!”卫之华仰天长叹,“我们完了!”
“闭嘴!”卫刚怒喝道:“这是一个军人该说的话么?文死谏,武死战,我们只有打赢,而且要将对手打痛,打怕,才有生存下来的本钱。”
卫之华眼睛一亮,“父亲,你是想先打再谈?先打败了对手,才有谈判的本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