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笑道:“真是孩子气,以后啊,娘亲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娘亲都会给你弄来,好不好?”
“太好了,太好了!”济世拍着手,大声欢呼道。
嫣然笑着站了起来,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道:“今天大家都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吃午饭,我已经吩咐后厨了。”
定州城外,隔着桃花小筑约有十数里的路程,一幢庄子掩映在树林之中,论起规模,比起桃花小筑也小不了多少,占地约有上千亩,此时,这幢庄子周围数里,已被竖起了醒目的标志,表示着这是定州军方重地,闲人勿入。
清风此刻正站在庄子的大门口,而庄子里,四处都可以看见黑衣的监察院特勤在来回走动,这个庄子里里外外,全部换成了监察院的人手,无论是丫环仆妇,还是后厨花工,都来自监察院行动署。
这个宅子,便是清风为秘密抵达定州的萧国公准备的。今天,是萧国公抵达定州的日子,清风候在这里,便是等着萧国公一行人到来。
“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啊,阴了这许多天,今儿个居然出太阳了!”清风对纪思尘道:“正好可以晒晒身上的霉气。”
纪思尘笑道:“大名鼎鼎的萧老国公如今也投奔定州,这正说明我们定州如今的声势,老天爷也有些怕了,总得给点面子嘛!”
难得纪思尘在自己面子幽默一回,清风不由笑了起来,“思尘啊,萧国公一行人在定州的事情便有你为照料吧,也不知需要保密多久,但据我猜想的话,只怕要等到卫州战事结束,这日子不短,要想一点风声也不透出去,难度不小啊!”
“小姐放心吧。”纪思尘信心满满地道:“我会办好的。”
远处,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护卫着数十辆马车络驿而来。
萧浩然走下马车,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在随身老仆的搀扶之下走向马车,年纪大了,再加上在天牢之中受了不少苦,身子骨早已是大不如从前,除了一双眼睛还如往日一般深遂犀利。
这里,就将是自己的埋骨之所吗?打量着身前这个庄子,萧浩然想道,萧氏放弃一切权利投靠李清,这是自己作的最后一个左右萧氏命运的决定,上一次,自己险些让萧氏倾覆,那么这一次,自己选对了么?
看着院子外面两排黑色制服的特勤,萧浩然不由笑了起来,李清还真是有趣,也不掩饰掩饰,居然就这样将他的监察院人员摆在自己面前,是坦城呢还是不屑呢?
摇摇头,明或者暗,对于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区别吗?
清风疾走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身后,纪思尘紧紧相随,而夏雪和秋萍则护卫在清风的两侧。
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个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女子,萧浩然立即猜到了对方是谁,在定州,除了监察院的院长清风,还有谁能用两个女将军作贴身护卫的。
“清风见过萧国公,萧国公一路辛苦了!”清风微笑着向萧浩然欠身行礼。在她的身后,纪思尘也一抱拳,“监察院纪思尘,见过萧国公!”
萧浩然呵呵一笑,“萧某何德何能,竟然劳动在名鼎鼎的清风院长亲自在此等候,这不是折煞老夫了么?”
“萧国公太自谦了!像您叱咤风云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生呢,我们将军一提起当年您们的英雄事迹,都是赞不绝口,仰慕不已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比起李大帅,我们那点事提也不用提,当真是羞煞人也!”萧浩然大笑,“清风院长,这里就是我以后的住所么?挺不错的,幽静,雅致,正适我这一把老骨头静养啊!”
清风笑道:“还请萧国公见谅啊,仓促之间,只能请萧国公暂时将就一下了,萧国公,请!”萧浩然微笑着跨进大门,清风跟在一侧,秋萍和夏雪两人跨前一步,将萧浩然身后的随从隔开。
萧浩然瞥了一眼,也不作声,便跟着清风向前走去。
“国公爷见谅,现在幽燕之事还是绝顶机密,所有萧国公来定州定居一事还不宜公开,所以这园子里的人都是我院里的人手,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还望国公爷不要介意。”
清风很自然地扶着萧浩然,慢慢地向前走去。“等这件事情公开之后,清风自会将他们都撤走。”
“不用不用!”萧浩然侧脸看着清风笑道:“定州统计调查司,名震天下,我这里有他们护卫,便连睡觉都要安稳许多,我求之不得呢!”
清风格格地笑了起来,“萧国公真幽默,您这一说,我怎么就觉得亏了本儿呢,这可不行,我那里人手很紧张的,这事一过,如果萧国公觉得这里还行,要在这里长住的话,那可得自己花钱请仆人,现在这里的人可都是拿晌银的,可不能为您私人做事呢!”
萧浩然大笑,“这院子如此之大,我现在可是破产了,一大家子人养着就困难,那里请得起这么多的人。”
“国公爷又说笑话了!”清风抿嘴笑道:“您在定州,可也是有俸禄的,将军说了,比照你当年在洛阳之时的俸禄一分不少,这几个花销算什么!”
“那可得多谢李大帅了。”
“将军知道您今天赶路辛苦,需要休息,所以也就不敢过来打扰,等您休息两天后,将军就会来拜访您的!”清风道。
“哦?”萧浩然停下了脚步,“应当是我去拜见李大帅,怎敢劳动大帅亲至?”
“将军是一定要亲自来的,国公爷却先将养两天。”清风道。
第七百七十八章 尚书桓
棋盘街上有一个独立的院子,与这条街上其它的民居不同的是,这间院子高墙深垒,整日大门紧闭,很少有人进出。
这个院子是监察院的一处房产,现在却是原定州大员尚海波独子尚书桓被软禁所在。自从被孙泽武救回之后,大半年之中,身受重伤的尚书桓数度俳徊在死亡的边缘,桓熙曾数度灰心丧气,失去了救治的信心,但奇迹却一次次的在尚书桓身上上演,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尚书桓一次次从阎罗王的五指缝中溜走。
半年之后,尚书桓终于完全摆脱了死亡的威胁,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在桓熙的精心调养下,尚书桓的身体倒是比以前要强壮了不少。只是脸上,身上的累累疤痕,却再也无法消除,以前的那个俊秀的书生,如今已变成丑陋如鬼怪。
对于尚书桓而言,更大的转变却是他的性格。原本性格开朗的他在从死亡线上挣扎而回过后,整个人开始变得死气沉沉,偶尔看一人眼,眼中透露出的疹人的目光让久经沙场的飞鹰成员也是身上发麻。
这间院子里除了尚书桓外,全部都是参与了营救行动的飞鹰成员,尚书桓如今的身份被高度保密。
目睹母亲和尚可喜惨死在刀下,尸骨无存,尚书桓心性大变,身体恢复之后,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要报仇。在他的心目中,父亲自然也已是无幸了。他已是尚家唯一一个活着的人。
其实对于父亲,尚书桓还是陌生的,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已离开家打拼,有时数年才回家一趟,那时的他,完全是母亲一手一脚地拉扯他,对于自己的母亲的感情,浓愈而深厚,而对于父亲,则更多的是敬畏,特别是当尚海波声名雀起,斐声大楚,将他们母子接到定州之后,这份敬畏更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的尚书桓便陷在这一种悲伤的情绪之中,母亲养育大恩尚未回报,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而那刺向自己的一刀,如果不是垂死的母亲奋力一扑,稍稍刺偏,现在自己也已经死去了。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生!尚海波在心中立下誓言。
他开始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缠着监视他的飞鹰队员教他武功,其韧劲让这些队员们叹为观止,虽然尚书桓已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但有时候杀人,倒也不见得一定要有多高的武功,技巧,阴谋,有时会更有效,偏偏这些飞鹰队员又是最为擅长此道的人。
特别是在清风回归之后,在清风的授意之下,精擅刺长,下毒,追踪的监察院高手开始濒濒出现在这里,精心教授尚书桓各种杀人技艺和谍探知识,短短的时间之内,尚书桓开始脱胎换骨。
直到此时,沉浸在报仇情绪之中的尚书桓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些飞鹰队员是在监视他,而他也正在被软禁之中。在他看来,这些人是定州特地派来保护他的,必竟父亲曾经是定州的功勋元臣,功劳极大。
尚书桓两手鲜血淋漓,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只野狗刚刚被他灵巧的剥皮拆骨,血淋淋的狗肉和骨脏堆满了半桌子,而在桌子正中,一只完整的狗骨架却仍是矗立在那里。
放下手中的小刀,尚书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终于完成了这一课,这是老师留给他的作业,前几天,他还做不到这一点,分离骨肉的过程不是碰折了这里,就是削断了那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