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狗儿可能查到了点什么,牵连到他的身上,但是并不是很重要的线索,也不知道其中细节,他方才只是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逼得申世谊自己露出了马脚!
“对,我刚才是诈你,但现在不是了。”杜狗儿声音转冷。
对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他已经有些厌倦了。
申胖子灵堂前发生的事情,让孟广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回到家中呆了两天,他都是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到了第三天,他怀着不安的心情,再次去求见周铨。
如同上一次一样,周铨在傍晚时分抽出时间来见他。
“君上,申家的事情,是我鲁莽,我有错,愿意认罚!”一见到周铨,他就忙不迭地认错求罚。
申世谊包藏祸心,他却劝周铨去吊唁申胖子,若当时遇上了刺杀事件,那他就百死莫赎其罪了。
周铨摆了摆手:“若无此事,杜世叔也不会怀疑到申家身上去,他此前得到的线索,只有一个‘申’字,后来知道我当日行程,才怀疑申胖子之死与此有关,没有想到还真猜中了……”
孟广也是咋舌不已,没有想到这么巧。
然后周铨从书桌上寻出一份文件,交给孟广看。
那份文件,是申世谊的口供。
申世谊当然要撇清自己,即使有些罪名推不掉,他也要想方设法将之减轻。在他的口供里,他完全是被狐朋狗党们带坏的,再加上吴加亮的挑唆,才使得他想要阻挠国是论战,进而破坏周铨的声望,以达到逼迫周铨在权力分割上让步的目的。
孟广有些看不懂,他知道周铨的脾气,便发问道:“什么权力分割?”
“就是你们这些参政,还有中书院的议政们的权力——说简单一些吧,文维申等对我不满,并不是因为我觊觎宋室江山,而是因为我不肯与他们这些士大夫共治天下;而申世谊对我不满,也有此类似,他们觉得,我该与他们一起共治天下,他们想要士大夫的位置,而让我只当一个垂拱而治的摆设。”
孟广听到大怒:“此为大逆不道,这些小子,竟然敢如此大胆!”
“为何不呢,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本领不小了。”周铨呵的笑了一声:“在他们的计划当中,若是不能逼迫我直接让步,那就间接逼我让步,先破坏我的声望,再将产业转移至我治外之地,凭借在我治外之地税收、工人薪资上的优势,与我展开正面竞争,直到打垮如今东海商会的各大厂坊……当然,这是文的手段,还有武的手段,学我一般,在海外练兵,等到东海商会衰败了,我若还是不肯让步,他们就凭借军力逼我让步。”
说到这的时候,周铨都有些激赏了。
谁都知道周铨手中的华夏军是他最强大的力量,却往往有人忽视,其实东海商会提供的庞大物力与技术支持,才是周铨真正的力量。这些富二代们倒是看到了这个,因此才会有这计划。
这个计划并不是出自吴加亮,而是这些“富二代”们自己背后牢骚与咒骂中推导出来的,若真让他们一步步实施下来,还真有点成功的希望。
孟广觉得冷汗直冒。
他已经看到了申世谊供出来的名单,这名单上的名字大多很熟悉,其中有不少,还时常去他家作客,与他的儿子们算是好友。因此,孟广非常担忧,怕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名列其中。
很不幸,在倒数第二个,孟广看到了他的三子,曾被周铨称赞的孟绅。
第588章 断尾避嫌
孟绅背着弩,跨着皮靴,将一个土著踏在脚下。
吕宋诸岛上的土著中,这种肤黑个矮、面目丑陋者最为可恶,他们隐藏于丛林之中,时不时出来祸害农场,甚至还杀害农场的农奴与管事。
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可饶恕的,他们祸害的每一片甘蔗,都会榨成白糖,出售到大宋、日本、占城……等等诸多地方去,他们破坏的每一粒稻米,都会运上船送往华夏,以支撑华夏治下四行省日益膨胀的人口——从周铨割取四行省到现在,才是短短六年多时间,四行省统计出来的新生人口数量,足足比往年增加了一倍有余,再加上外地迁来的人口,周铨治下已经有两千万人,这么多人要吃饭,只靠着淮南的粮田明显不够,就是加上江南的粮食,也显得紧张。
所以农场主们对这种土著从最初的驱逐到后来的剿杀,中间也试过想将他们驯服为农奴,可是这些又懒又馋只想着劫掠的土著,完全没有劳作的习性。到现在,大部的土著已经被剿杀光了,只有些小部还散居在丛林中,四处乱窜。
孟绅直接将那还在嚎叫的土著脑袋砍了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也就是济王殿下仁厚,说这些小乌鬼也是人,要我们尽量教化,我呸,以我所见,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被剥下头皮做皮靴子!”
周铨大多数命令都得到了很好地遵守,唯独这一条,却几乎被各大农场主反对。周铨也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总不能为了一些食人生蕃,让华夏百姓去冒生命危险。
因此,他虽然屡次说要善待和教化土著,实际上却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有人瞧不过去告到他这里,他也只是罚点钱了事——如今在吕宋开大农场的,谁在乎这点钱?
“绅哥真的好准头,一击必杀!”在孟绅身边,几个和他一样的农场主子弟挑起拇指来。
“那是自然的,可惜没有火枪,若能有火枪,那就更好了。”孟绅咂了一下嘴。
他们手中的弩箭,正是以前护卫军的制式装备,在被火枪渐渐淘汰之后,周铨又使之发挥剩余价值,卖给了这些农场主们,农场主可以凭借它们来射杀威胁农场的东西,无论是野兽还是土著。
孟绅更想玩火枪,身为孟广的儿子,他对火枪可不是太陌生,甚至还有机会摸到枪并试射过两发子弹。
“也就绅哥你能接触得到火枪,我们啊,可没有一位参政老爹。”旁边的同伴既羡且妒地道。
孟绅哈哈一笑,也颇为自得。他正要再说话,却见一个家中管事从远处飞奔而来。
“三郎君,三郎君,老爷来了,正让你去见他!”
孟绅愣了一下:“我爹,这时节,他不留在应天拍济王的马屁,跑这儿来做什么,难道说……”
想到自己瞒着孟广做的那些事情,孟绅心微微一沉。
他父亲既召,不敢耽搁,便与众伴当告辞,随着管事往自家农场去。他们围猎土著,足足离家有数十里远,吕宋诸岛交通又不是很便利,因此过了一天,他才赶到自家庄子。
孟广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一看到他,厉声喝道:“逆子,跪下!”
孟绅双肩一耷:“爹爹这是为何发怒?”
孟广肺都气炸了,见他似乎不肯跪,伸手就去抄旁边的木棍。好汉不吃眼前亏,孟绅顿时趴在了地上,不过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爹,我跪了,我跪了!”
“你与申世谊,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为何要反济王?”
孟绅一脸愕然:“这话从何说起?”
“你个蠢货还想瞒,可知道申世谊已被军情九所拿住,他招供时说你是主犯,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是你整日介在他面前嘀咕,反对济王治国之策……你个蠢货,若不是济王念在与我的旧情,今日来的不是你老子,而是军情九所了!”
听到军情九所,孟绅终于慌了,再看自己父亲,很明显是万里奔波而来,一副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虽然也有些叛逆,却不象申世谊那样纯粹是自作聪明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