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朱慈烺除了穿着华贵,与普通的小男孩实在没有不同,在厉虎锐利的目光注视之下,直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
“你乱看甚么,难道不知要守君臣之礼么!”还是朱徽婵瞧见弟弟受惊吓,出言喝斥。
厉虎收回了目光,把手里的短刀一晃,道:“都下车来!”
朱徽婵道:“你在和我们说话?”
厉虎道:“废话!这里只有三人,我不和你们说话,难道在和鬼讲?”
朱徽婵却将俏脸一扬,道:“我是公主,我弟弟是太子,你身为庶民,要与我们说话应当尊称千岁,而且先要跪下行叩拜之礼。”
厉虎上下打量了朱徽婵几眼,咧嘴一笑,道:“很好,那本大爷就先给公主千岁行个大礼!”
他话未说完,倏然身形欺进,刀柄疾出,敲中了朱徽婵的颈侧。公主不及提防,口中“哎呀”只叫出一半,便失去了知觉,身体软倒下去。
厉虎走到车厢之内,一把拎起了太子朱慈烺的后领,随手一指,却是封住了他的穴道。
※※※
朱徽婵恢复知觉时,俯面趴在泥土地上。
脖颈上仍然好疼,那坏蛋是个野蛮人,甚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朱徽婵心中忽然又生出一阵惊惶,连忙垂目察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时,才稍微放下了心。
她想要爬起来,却全身酸麻,手足无力,就连翻个身都做不到。这就是穴道被封的感觉么?她知道武林中有封人穴道的功夫,甚至还学过几招精妙的点穴架式,只是平生从未真点过别人的穴道,自己当然亦是没有尝过被点穴滋味。
这滋味实在并不太好,而且象这般俯趴在地上,身上的衣裙也全都弄脏了不说,满头满脸都沾着泥土。朱徽婵身为大公主,从出生起每一天都锦衣玉食,哪曾经过这等情形,就更令她感到难受万分!
她勉强扭过头,发现这是在一片树林里,朱慈烺躺在一旁三尺之外,同样俯面而卧,想来也是一般被点了穴,而在周围却看不见厉虎的影子。
“阿烺,你没有受伤么?”朱徽婵道,“那个坏蛋到哪里去了?”
“我还好,”朱慈烺答道,只是嗓音颤抖,显然受了不轻的惊吓,“那个人把咱们抓下骧龙辇,扔到这树林里就走了。”
“走了?”朱徽婵凝眉,“他可是赶着骧龙辇走的么?”
朱慈烺道:“不是,他是骑马走的,骧龙辇被他沉到池塘里去了。”
“那坏蛋真是大胆,竟敢把骧龙辇沉进池塘,仅这一条罪名就可以杀他的头!”朱徽婵咬牙切齿地道,心里却是觉得奇怪,难道那个家伙是因知道了自己姐弟的身份,所以畏罪而逃了?
逃就逃了吧!只不过自己和弟弟两人眼下穴道被封,全然动弹不得,被这般扔在荒郊野外,如若遇到了野兽或坏人,却是有些不妙。
朱徽婵猜想厉虎会逃,却是估计错了。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树林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朱徽婵转头望过去,正是那坏蛋野蛮人骑着马回来了。
厉虎已换过了一身衣衫,原本那件被刀剑划破且沾了不少血的粗布衫已然不见,此时穿着一件蓝布短袍,头上戴一顶蓝色的便帽,一装束得颇为整齐,短刀也藏进了衣服里,外表与普通的年青人无异,甚至还颇显英俊矫捷,气宇不凡。
厉虎跳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只大包袱,提在手里走进树林。他来到朱徽婵姐弟身边,随手在二人身上拍了两下,顿时就解开了他们的被封的穴道。
“嘭”地一声,包袱被扔在了朱徽婵的面前,布结散开,露出来的却是一些粗布衣裙。
“换上!”厉虎命令道。
“换上?”朱徽婵从地上坐起,揉着被压得麻木的腿,“为甚么?”
厉虎把眼睛一瞪,道:“不为甚么,你如果不换,我就点你身上十八处要穴,叫你好好尝一尝穴道被封的滋味!”
首次穴道被封的人,都会感觉特别难受,厉虎当然知道,是以用此相胁,果然朱徽婵的脸立时就有些发白。
他转头对朱慈烺道:“包袱里也有你的衣服,快点换上!”
朱慈烺唯唯诺诺,过来取包袱里的衣衫,朱徽婵却咬着牙道:“我是女人,怎能在你这男人面前换衣服!”
厉虎却咧嘴一笑,道:“在我面前换衣服的女人多了,就是不穿衣服的也有不少,我只数到三,你若不换我就出手点穴!”
第七百九十五章 牛魔王
厉虎咧嘴一笑,道:“在我面前换衣服的女人多了,就是不穿衣服的也有不少,我只数到三,你若不换我就出手点穴!”
“一、二……”
嘴唇差一点咬出了血,朱徽婵却还是再次屈服了。公主的高傲矜持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恶势力的野蛮威胁,幸好朱徽婵里面穿有亵衣,即便要换外衣,也还不致于在这坏蛋的面前赤身露体。
包袱里装着的都是寻常农家妇人所穿的布衫襦裙,还有一双麻布鞋,比起朱徽婵原本所穿的描金凤履大了整整一号。
“这鞋子太丑了,又不合脚,我不穿!”朱徽婵道。
“你不穿可以,”这次厉虎倒并不坚持,只是随即又道:“不过从现在起,就光着脚走路。这乡下的女人都是大脚,我能借到这些衣服已不容易,哪还能找到适合你穿的鞋子!”
鞋子再丑再大,总比打赤脚强些。朱徽婵只得把麻布鞋穿上,却在暗自腹诽,说甚么借衣服,这野蛮人定是去农户家里偷来的,要不然就是抢的!
折腾了好一阵子,朱徽婵才把衣服换好,而朱慈烺还更加慢些。这位大明朝的太子爷,平素里更衣穿鞋皆有人侍候,从来就没有自己动手穿过衣服,况且此时他心里惧怕,手脚更是笨拙,最后还是在姐姐的帮助之下,才总算勉强完成。
厉虎对姐弟二人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又道:“把你们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
反抗徒吃苦头,只得依言而为。
厉虎把二人换下来的衣服一骨脑儿塞进包袱,再放入一块石头扎住,沉进了水塘里,而珠宝首饰等值钱的物事他却老实不客气地装进了口袋。朱徽婵看在眼里,心中不住地暗骂“大坏蛋”、“狗强盗”,只是不敢发出声来。
“好了,现在就上路吧!”厉虎拍了拍鼓囊囊的衣袋,大声说道。
所谓“上路”,实是有好几种意思,朱慈烺闻听此言,直吓得一哆嗦,几乎又要软倒在地。朱徽婵连忙扶住弟弟,对厉虎一瞪眼,道:“上甚么路,要往哪里去?”
厉虎道:“我们往东走,要去的地方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反正约莫有个两百多里地吧!”
“两百多里?”朱徽婵也吓了一跳,道:“那么远!我们就这样走去么,那何时才能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