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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精校版] 第1093节

作者:八宝饭
黎大隐看了看左边轮椅上的赵然,又看了看右边轮椅上的庄方丈,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冲庄方丈点了点头:“老庄,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又冲赵然道:“我先回后山了,看看郭真人和老师如何了。”
赵然本想跟黎大隐一起去看望陈善道,顺便找个机会跟郭弘经交流一下,但想起前天晚上和许云璈、武阳钟的谈和,决定还是算了,适当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目送黎大隐离去后,赵然问庄方丈:“老方丈身子骨还好么?我观老方丈有些体虚,回去以后还是尽量多起来走动走动,有人搀扶着走也行,不能总坐在轮椅上,坐久了腿脚就废了……来,我给老方丈号号脉……”
庄方丈瞟了一眼赵然的轮椅,笑了笑道:“好的,回乡就尽量走动起来,主要还是上回逆齐王闹的,把老朽气得不行。这次回乡,不再过问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应该会好很多,有生之年品品茶、下下棋、喝喝酒,这样的日子,老朽期盼过很多年了,如今终于实现了。”
赵然问:“老方丈仙乡何处?”
“不远,松江府的。”
“家中可还好?”
“还好还好……对了,赵方丈,我有个表兄自海外回来了,漂泊半生,想回来养老。我听说需要在道录司挂籍,办修行证?”
赵然解释:“不须担心,办了以后,肯定好处不少。你老可以让他考虑考虑,若是想办,尽管来找我就是。叫什么名字?”
“老朽这表兄姓王,名成羽。”
“行,记住了。”
闲扯了几句,庄方丈向赵然主动提起当年在修士不得履任十方丛林草案中持支持立场的事:“是老朽糊涂了,只想着有修士入十方丛林后,不好伺候,便同意了景致摩的建议。这几年反复自省,总是内咎得很。尤其是看到两年来修士接任方丈之后,信力的大幅度提高,惭愧到无地自容。老朽在这里向致然赔罪!”
说着,深深欠身,向赵然抱拳致歉。
赵然连忙虚扶:“老方丈何出此言?理不辩不明,事不践不行,其实当年我自己也把不定主意,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庄方丈道歉之后,一驾马车从侧门牵了出来,庄方丈被抬了上去,掀开车帘冲赵然和顾腾嘉挥手:“致然、腾嘉,若是有暇,可至松江来寻老朽,老朽煮上一壶梅子酒,与二位共饮。”
马蹄哒哒、车轮碌碌,庄方丈就在众人面前慢慢下了山路,隔了良久,众人才回过味来一般,向文昌观内返回。
顾腾嘉感叹:“一个时代结束了……”
赵然:“嗯?你这话……”
顾腾嘉一笑:“向方丈学了这一句后,始终记忆犹新,今日触情有感,觉得特别贴切。”
“我说过吗?”
“前月奉天殿廷议之后,方丈你曾经这么感叹过。”
“……”
“方丈?”
“啊,都说了要给老庄号脉的,结果忘了……”
“咳,下回吧。”
第十九章 履新
南直隶是大明第一繁华之地,包括应天、凤阳、常州、淮安、扬州、苏州、松江、镇江、庐州、安庆、太平、池州、宁国、徽州、滁州、徐州、和州、广德等十八州府,人口一千六百万,嘉靖二十八年的信力值九千六百万。
既然是直隶地区,这十八州府是直属六部管辖的,换言之,南直隶各州府上面没有布政使司。
再换一个角度而言,文昌观在整个南直隶的地位,实际上是相当高的,因为没有布政使司掣肘。可惜这些年来,由于两条腿走路这一政策的存在,文昌观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大量权力移交朝廷官府,路子走得很是艰难。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因为没有布政使司的协助,文昌观又在布道之时有些尴尬,涉及大量庶务时,腿是瘸的。
在这个位置上做事情,好坏真的关乎个人能力。
按照张元吉的三年规划,应该是明年之后才开始施行省观方丈由修士出任的政策,也就是由茅山派出修士担任文昌观的方丈。如今赵然提前就位,也不知是张元吉打了茅山的时间差,还是征求过司马云清的意见,这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赵然去年六月抵达京师,在鸡笼山上的讲法堂呆了半年,今年年初转任应天府方丈,又干了半年,如今成了南直隶的方丈,倒也可称得上情况熟稔,并无陌生之感。
苏川药推着他先到方丈院入住,开始浏览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文档。这些文档是赵然昨日让顾腾嘉准备的,包括文昌观的人员构成、财物支出、有职司道士的档籍、过去一年处理的各类文书、观里制定的各项规程……
但凡新接手一个地方,这些都是必看的,看完之后还要和八大执事以上道士谈话,谈话之后要抽出时间把除应天以外的十七个州府跑一趟,亲眼看一看当地的情况,这样才勉强谈得上开始布道,否则就会闹笑话——比如连地名都会念错。
在搞清楚情况之前不要轻易否决之前的措施,最好萧规曹随,哪怕这些措施看上去再不合理,也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
赵然看完一份,便让苏川药也看一份,先将八大执事以上道士档籍看完,看完之后再让苏川药复述。苏川药复述得一字不差,再继续看下面的财务账目。
看到晚间时分,赵然收到了一份非常突兀的飞符,自己识海中并无飞符发送者特有的印记,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
“你在何处?”
收到这样一张莫名其妙的飞符,赵然有些茫然,想要从这四个字里辨识对方的身份,难度相当大。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我在应天……”
“我当然知道你在应天,我刚刚赶到。”
赵然继续懵圈,选择一个大路问题:“吃了么?要不一起吃?”
对方回复:“哪里有闲情吃饭,能动么?”
“……能动……”
“快些过来!鸡鸣观!”
赵然分析了一通,心道莫非是自己去年讲法堂的同窗?又或者是今年第二期讲法堂的学生?自己倒是去代过几堂课,有少部分人没有互留飞符印记,难道是其中的某位?不应该啊,谁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